第十章 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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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的宴会大多设在乾羽殿，由于今日是家宴，便设在了栖梧宫，宫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将菜品上齐全了。
梓川见到懿儿很是高兴，一下子跑到懿儿身前，刚想开口叫阿姊，突然想起，已经不再是阿姊，便改口道，“嫂嫂，川儿可想你了，表哥有没有欺负你，表哥若是敢欺负你，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道，“呦，我看看是谁要教训我哥哥，那怕是要先吃上我的教训了。”话音未落，从殿外走进来个身着深翠色罗裙，头顶金簪，嘴唇单薄，眉眼上挑，年龄与梓川相仿的少女，此人正是越桁的妹妹越菲。
越菲此人，相貌也算标致，但性子刻薄，平日里娇蛮任性惯了，因此也没什么朋友，由于两家人比较亲近，经常相见的缘故，越菲年少时唯一的玩伴便就只有梓川了，虽说性子刁蛮，但却极其刻苦，只不过天资没有梓川那般聪慧，便显得没有那般出众了。与梓川二人从小就喜欢拌嘴，一边拌着嘴一边就都出落地婷婷袅袅了。
越菲近日一直在新邑游玩，越桁与懿儿的婚宴竟也没有赶回来，这时，估计是刚刚回来便直接进了宫了，梓川不用想便知道是越菲，远远便驳道，“我当是谁呢，菲菲可是舍得回来了？凡间可好玩儿？不过许久未见，这嘴巴倒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刻薄！”说罢，二人给对方个大大的白眼，坐了下来，家人们一直看着她二人这般相处，只觉有趣得很，便哄然大笑。
“有些时日未见到菲菲，菲菲愈发好看了，菲菲，快让姨母好好瞧瞧。”尊夫人边说道边示意菲菲坐到自己身边。
“姨母，你看看川儿，又说我……”越菲娇嗔地说道。
“你们两个啊，还是这般斗嘴……”尊夫人摇了摇头，轻轻敲了下越菲的脑袋。
梓川和越菲又都朝着彼此扮了个鬼脸，众人闲话着家常。
“桁儿和懿儿终于完婚，也算是全了我跟襄襄多年的心愿了。”越方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川儿和菲菲也都不小了，也到了该择婿的年纪了。”
“我也正有此意。”尊上立马回道，“我正打算着在碧水洛里面觅得个佳婿呢。”
梓川听着爹爹如此说，紧忙摆手道，“我不要，川儿还小着呢，还不想这么早结亲呢。”然后害羞地低下头，不停吃着碗里的菜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眼看着二人都快到了涅槃的年纪了，是该觅得位佳婿，相互照应着。”尊夫人有些担忧地说道。“若是能遇到个真心相待之人，那便也了了我们长辈的一桩心事了……”
“川儿，菲菲，你们可有心上之人？”罗襄夫人试探地问道。
梓川和越菲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便不再参与关于择婿的话题，只听着大人们讨论着要觅得怎样的良婿。越菲与梓川拌着嘴，越桁便只顾着给懿儿夹菜。
宴会结束后，罗襄夫人一家便一同离去。
“爹爹，今日我想与娘亲同住，爹爹可否将娘亲让与我一晚？”梓川摇晃着尊上的胳膊撒着娇说道。
“好，你们也好说说体己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刮了下梓川小巧的鼻子，“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洛九那小子。”说着便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川儿，跟阿娘说说，川儿可是有了心上人？”尊夫人满脸期待地看着梓川。
“娘亲就莫要逗川儿了，川儿只想一直陪在娘亲和爹爹身边。”梓川一边说着一边钻进被里。
许是累了，还没等说上几句，梓川便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做了怎样的美梦，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第二日，梓川与萤儿便回了砚澜别苑了。
……
许多年前，越菲与萧穆有过一面之缘，打那时起，越菲心中便萌生出将来定是要与那萧穆结亲的想法，也始终悄悄关注着萧穆的近况，若是听说哪家小妖欺辱了萧穆，无论身在何处，也定是要将那小妖打得落花流水，只不过，萧穆从来不知。
越菲平日里刻薄得很，但在萧穆的事情上却是小心翼翼，甚至从未敢和萧穆说上几句话。
这日，越菲身着凝夜紫色衣裙，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桃林，桃花细雨正熙熙攘攘地从半空落了下来，将越菲应得楚楚可怜，越菲朝着萧穆的院子走去，轻轻推开院门，径直走到萧穆的屋外轻声叩门两下，问道，“有人吗？”
开门的正是萧穆，是啊，也只能是萧穆，这可是越菲心心念念了数百年的人啊，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越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僵硬地站在门外。
“姑娘可是迷了路？”萧穆问道。
“萧，萧公子，我，我是越菲，你可还记得我？”越菲很是拘谨，小心翼翼地看着萧穆问道。
“越菲？越……啊，姑娘可是越桁的妹妹？”
“嗯，我正巧路过这片桃林，正巧下起了雨……”
“快请进，刚好我烧了壶热茶，喝了缓缓身子。”萧穆一边说着，一边在茶桌前坐了下来，越菲也跟着坐在了对面。
越菲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打量着房间的四周，突然之间怔在那里，墙上挂着的画卷正是那日在溪谷边梓川追着蝴蝶嬉闹的场景，萧穆的画作向来传神，任谁都能一眼便认出画上的人便是梓川，一瞬间，越菲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轰隆隆直作响。
“萧公子，这，画，画上的人可是梓川？”越菲转过头眼中尽是慌乱地看着萧穆。
萧穆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转过头时，已是满眼欣喜，说道，“是啊，那是川儿……”
“什么？川，儿？”越菲听到萧穆竟如此亲昵地喊着梓川的名字，难以置信地呆呆坐在桌边，犹如五雷轰顶，已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越姑娘？你，怎么了？”萧穆看着越菲愣在那里的样子问道。
越菲这才回过神来，“啊，没什么，可能是淋了雨，不太舒服。”越菲随便找了个借口，接着说道，“那我便不打扰公子了，先走了。”说着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诶？越姑娘，外面的雨还……”未等萧穆说完，越菲便已经冲进雨中，此时的雨已是倾盆……
越菲边哭着边跑到了一处院子，名为桃翡园，桃翡园在桃林不远处，这是越菲专门置的一处院子，为了能够在桃林的近处，偶尔会住在这里，但不经常居住，院子有些萧条，满地狼藉，越菲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杂物，狠狠说道，“连你也要跟我作对……”便径直走进屋内。
屋内陈设倒是齐全，但许久未住人，家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此刻的越菲还哪里有心思去打扫，一屁股坐在床上，雨水早就将越菲淋得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和手指往下淌着，越菲浑身哆嗦着蜷起腿抱住自己，泪水刷刷地涌了出来，是啊，越菲心中藏了萧穆数百年，萧穆从来不知，终于鼓起勇气，竟是这样的晴天霹雳……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越菲慢慢起身，身上还是那件湿透了的衣衫，缓缓朝栾羽宫走去。
……
“菲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知道避避雨？”懿儿看着满身湿透的越菲焦急地问道。
说着，赶忙带越菲回房内，差人将木桶里注满热水，备好干净的衣服，便关好门出去了。
“阿桁，菲菲回来了，我总觉得她好像有心事，她平日里不怎么与我亲近，晚些时候，你过去看看吧。”懿儿对越桁说道。
“怕是我过去关心，她也不会理我，一会儿我便过去看看她。”越桁回答道。
“阿桁，我已经叫人煮了些姜茶，你过去的时候一并给菲菲送过去，她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这会儿正在沐浴。”
越桁点了点头应道，“懿儿放心，一会儿我便过去。”
……
“菲菲，我进来了？”越桁一边敲了两下越菲的房门一边问道。
“进来吧。”越菲声音有些嘶哑地应道。
越桁端着冒着热气的姜茶，“菲菲，你都许久没有回家了，这是跑去哪里了？跟我说说？”
“没有，就随便走走，遇上大雨了，别大惊小怪的。”接过越桁手里的姜茶，“你快去处理事情去吧。”说完一口气喝下姜茶，将手里的空碗给越桁看，越桁接过空碗，也便安心了许多。
越菲继续说道，“姜茶也喝了，可以放心了？那就赶快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顺便帮我把门带好。”说着便躺下身去。
越桁见菲菲不愿多说，也只好帮她盖好被子，有些不放心地关好门离开了。
越菲躲在被子里，不敢作声，低声啜泣着，浑身都在颤抖，再温热的水，似乎也再难让身子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