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雾海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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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下午的打怪练级，收集饵料的任务物品数量早已达成，冷鸦开始初显疲态。他的经验值来到3级47%，暗器熟练度来到245点。
与经验值不同，武器熟练度并不会以百分比显示晋级的进度。
就如同现实当中练习武术艺术等一样，量变产生质变，但谁也不清楚究竟要多少次练习，技艺才会有一个长足的进步，进入下一个台阶。
镜像世界的确为武器熟练度进行了分阶，熟练度由低到高分别为初级、中级、高级、大师级、宗师级五阶。
冷鸦推测，为了体现现实比拟性，不同玩家使用不同武器，达到相应品阶所需的熟练度应该不同。在某种武器上有天赋的玩家，可能只需要较少的熟练度就能晋级下一阶。
随着太阳逐渐西沉，白雾湖面的风浪也逐渐增强了。这是镜像世界的第二次日落，现实当中也已经接近午夜24点。冷鸦现实当中还没有吃过晚餐，游戏角色的饱腹度也直线下降，状态条变成了红色，一种无力感开始蔓延，他的攻击成功率与击杀效率明显下降。
通过饱腹度下降的比率，冷鸦推测游戏角色的进食频率应该与现实相一致，也就是说现，2个游戏日需要进食2-3次，才能保证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于是冷鸦返身向镇子走去，在这个没有回程法术和卷轴的新手村，11路公交是那么的可靠。回到镇中，街道两旁的灯笼又亮起来了，冷鸦选择登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秋天的深夜温度骤降，摘下游戏头盔的冷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起身烧水制作简易的泡面。趁着将面饼化开的工夫，冷鸦做了一些拉伸动作，游戏之中的疲劳感会带入现实当中，但那只是一种错觉，现实中的肌肉身体一直保持躺卧着，并未做大量的运动。
闲暇之时，冷鸦推算了一下时间进度，游戏时间第二个夜晚8点到10点，对应现实之中的凌晨1点到两点。为了帮巡林者卡兰收录琴曲，他需要在这个时间段前往风晚别院蹲点。
吃过泡面，草草收拾后，冷鸦重新进入游戏，此时正值夜市初起，街道灯火通明，游人如织，冷鸦在街边的包子铺买了2个包子，便径直往西而去。
不多时，冷鸦就来到昨晚听到琴曲的别院西门附近，庭院深深飞絮漫漫。他选择了一块相对干净的草垛就地盘坐，拿出刚购买的包子享用游戏中的晚餐。
一荤一素两个包子售价10个铜币，荤的肉馅鲜美汤汁香浓，素的菜馅清爽可口不已，数据化的感官体验真切且货真价实，不用担心像现实当中那样，可能中奖买到隔夜的包子。
游戏中的时间早已过了夜晚8时，风晚别院中却只剩垂柳松涛，不见了昨日的琴音。冷鸦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收音海螺，看着上面的纹路进入了枯等模式。
【收音海螺】任务物品
描述：巡林者卡兰用魔法改造过的海螺，可以用来收取声音。当你想要开始收集时，请顺时针旋转海螺的尖角。结束收音，请逆时针旋转海螺的尖角。如果您希望收音纯粹无杂，收录时请不要发出噪音。
接下来的两个游戏时，冷鸦便一直拿着海螺，苦等于风晚别院墙根之下，不时有玩家靠近，甚至有样学样坐下来打坐，但并未察觉到异样之外，也便草草离去。
夜晚十时，琴音未来。冷鸦于是消失化作数据流回到现实中，闭眼沉沉睡去。
头天凌晨2点入睡，第二日，冷鸦七点不到就醒了。如果是往常，通宵工作他也才刚下晚班。但因为养病之时已经倒过时差调整过作息，晚睡早醒的他感觉脑袋一阵昏沉。
他没有先洗漱，而是戴上头盔直接进入游戏，正值游戏时间早上7点多，冷鸦第一个呼吸就感受到冰冷与潮气。冷鸦抬头看不清对面的建筑，这一切都说明，今天的雾气比昨日更甚。
于是冷鸦索性退出游戏，慢条斯理地打理起日常生活。水果、煎蛋、玉米饼，流失一天的能量，相比清汤速食的午餐晚餐，冷鸦的早餐要相对健康一些。
用餐后冷鸦来到阳台，在居家运动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冲澡静坐打算重新进入游戏。
今天外面的天气晴朗无风，实际非常适合户外运动，但路面往来的大中型车辆以及上下班的铁厂工人络绎不绝。不知为何，如果不穿上工装，冷鸦内心并不想与路上的行人打照面。
这种感觉，就如同有一种东西会把你拉入一座牢笼，只要你远离这样东西，就好像能获得一份自由，虽然这自由十分短暂。
彼一上线，冷鸦的耳畔便传来一阵嘈杂之音，那是由玩家们的喧哗与脚步声混合而成的噪音，在还未散去的雾中传递。
突然一声高亢洪亮的声音，盖过所有的杂音传入冷鸦的耳蜗，那是兽人的声音：“镇东的白雾长滩出现新手村首个boSS级生物，可以从广场右侧的小路前往白雾长滩！”
“靠，出boSS了，赶紧去白雾长滩抢boSS啊，晚了连汤都喝不上！”周围不知是哪个玩家附和了一声，犹如一声鼓动，促使越来越多的玩家向湖畔广场方向涌去。
“街上这么多人怎么都在往镇口的广场方向赶？吵吵嚷嚷的，扰了大爷品酒得雅兴。”一个正在酒店里大快朵颐的休闲玩家此时已喝得半醉，向对面的酒友抱怨道。
“快放下酒杯吧！你没听到有人在喊吗，湖边的长滩出了boSS生物，那可是整个新手村第一只boSS，咱们也赶快过去，就算自己打不过，也要看玩家们用人海战术堆死它的场面！”
同桌干瘦的玩家没有喝快酒的习惯，他显然听见了兽人喊话的内容，打算拉上自己的酒友，也去赶一赶新手村第一个boSS的热闹。
实际上镜像世界中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休闲玩家，等级大都是一级，一出生就奔着白雾镇中的酒馆乐坊茶楼而去。镜像世界接入了感官博物馆，能通过高拟真度还原出很多现实中买不到体验。
比如三五玩家成群结队，遍访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古建筑，喝传闻中的名酒，听精灵的曲子，看那些身姿妖娆的女性恶魔Npc热辣的艳舞。
实际上对于这种Npc商店中能够消费到的感官享受，玩家是可以通过支付现实货币来购买的。
维持运营镜像世界这种规模的游戏，在现实中势必耗资巨大。
即便全球议会能为镜像世界在政法方面背书，但也没有持续性为其注资的义务。因此就如同所有的虚拟网游一样，由庞大玩家群体组成的虚拟市场，将成为游戏运维资金的来源所在。
为了避免玩家的消费行为干预游戏进度，影响平衡。现实货币的支付对象仅限于感官体验类的内容。无法购买游戏内的装备、技能、药品等影响玩家战力属性的商品。
换言之，你可以用现实货币，在游戏中的酒馆茶楼乐坊消费，却买不到铁匠铺的装备武器。
然而冷鸦对此还不知情，因为他事先没有逛游戏论坛，进入游戏后也一直在紧锣密鼓的打怪练级中，对于现实货币在镜像世界中的购买力一无所知。
还没停顿多久，那兽人雄浑的呐喊声又再一次响起来了：“镇东的白雾长滩出现新手村首个boSS级生物，可以从广场右侧的小路前往白雾长滩！”
却说这酒馆乐坊中Lv1的休闲玩家，竟然又有不少受到这声音的鼓动，与战斗系玩家一道，前后拥簇着向湖畔广场右侧的羊肠小道上挤去。
兽人的喊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递一次，冷鸦明白这是有人雇佣了兽人代喊，周期性的在白雾镇中呐喊。
他的等级已经到了Lv3，白雾长滩他昨天足足打了几个小时的怪物，包括他在内的玩家，根本没有看见任何boSS的影子。
即便发现了boSS，按常理而言也一定是保持缄默，集结附近的玩家尝试将之击杀，拿到击杀奖励后自我消化。而像今天这样，在白雾镇中雇佣兽人代喊广而告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这很反常。”冷鸦心中如是想着，“难道是有人想要有意影响玩家的走向？如果真是如此，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冷鸦的思维正在运转，但是脚步仍然是朝着镇口广场方向而去。大雾影响了所有人的行动，糟糕的视野让人看不清雾中的真相。不得不说，这种环境真的很利于谣言的传播。
对这其中的反常，其实只要稍加留心就能发现蹊跷。只是人潮一旦形成，不论其目的地是真是假，你选择相信或是怀疑，处于人潮中的个体也很难摆脱随波逐流的命运。
出镇之后，玩家们在湖畔广场扎堆，流入犹如漏斗般的羊肠小道。怒骂与摔倒之声不断，白雾之中看不清数米之外的人头。
这种情形，非常像是现实当中的踩踏事件，人挤人，人推人，人踩人。
加之Npc卫队的数量本身就少，又有浓雾的阻碍，除去凭空呐喊几声，对于秩序维持的帮助，实在收效甚微。
冷鸦方圆十米的视野之内挤满了玩家，健壮的血裔、兽人与恶魔推着所有人向前进，有个子矮小的地精与侏儒玩家被推倒踩踏，在不可抗力的人身伤害下化成一道道白光。
新手区虽是安全区，但过于频繁的踩踏仍会致死，否则摔倒的玩家只能任由他人一次次踩踏自己的身体，这在镜像世界高拟真度的痛感下，无疑是一种折磨。
相比而言，化成白光，早死早超生，算是一种解脱。
冷鸦早已发现事情不对，但此时想要退步抽身，也已为时晚矣。
玩家的人潮已将他推向羊肠小道的尽头，下面是长弧形的白雾长滩，一边是光秃锋利岩壁的山崖，一边是此时风浪汹涌不已的白雾湖水。
“涨潮了，boSS就在湖水里，远程开始输出啊！”又是一声兽人的呐喊声传来。
此时谁也看不清十米之外的景象，不少远程职业开始向着湖面方向凭空开火，各种箭矢、法球和刀风飞入浓雾中。
对于没有收录入怪物图鉴的怪物，大家都没有伤害数字提示，谁也不知道是否真有boSS在布满大雾的湖水中，也不知道自己的攻击是否真的有命中。
眼见此情此景，冷鸦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有人利用大雾的低能见度、长滩狭长的地形、汹涌涨潮的湖水以及未收录怪物没有伤害提示的特点，给白雾镇的所有玩家设了一个局。
以兽人代喊为推手，以浓雾与长滩的狭长地形为口袋，以汹涌无情的白雾湖水为杀招，将所有入局的玩家困于长滩。其目的在于消耗玩家们的练级时间，甚至杀掉所有人10%的当前等级经验值！
冷鸦此前在山顶看日出之时，已经看见过白雾湖中有能改变天气的非自然力量的存在。
要知道现实当中，除去人工沙滩，湖边一般是无法形成沙滩的。湖水的容量无法像大海一样，引发潮汐的涨退，自然也没有海洋那样的巨力，可以将石块研磨成精细的沙粒。
然而这白雾长滩显然并非人工沙滩，而是由湖中非自然力量引发的巨浪，一点一点摧石成沙。雾散之时，这里是平坦宁静的沙滩，雾起之时，这里就是惊涛拍岸的狂浪！
冷鸦此前两点自由属性点都是加在力量之上，相比其他玩家有一定的力量优势。于是他强力分开人群，让自己尽量靠近悬崖，远离吃人的湖水。
此时无情的巨浪已经吞没了近水的玩家，一道道白光密集得亮起。
巨浪不会有丝毫地停顿，蔓延着向悬崖的山体狂暴地冲刷。
白光由外而内一排排亮起，玩家们至死才知道这里根本没有boSS，因为他们的死亡提示并非死于boSS的技能伤害，而是被滔天巨浪活活淹死。
在广场上复活的玩家，想要告知自己的亲友，但是由于游戏还没有开放即时通讯工具，骗局的信息根本无法传递至杀人的白雾长滩之上。
冷鸦贴边抓住凸起的岩块，堪堪躲过巨浪的侵袭。退潮的巨浪将摔倒的玩家拖入水中，又在下一片翻涌的巨浪中将其吞没。
并非所有玩家都会死于非命，有一个种族的玩家能天生豁免这种灾害，那就是天赋有水下自由呼吸能力的海族玩家！
此时一切已然明了，如果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是玩家群体，那他们的种族十有八九是海族！
望着这漫天翻涌的巨浪，冷鸦攀在崖壁之上可以勉强苟活，有几个身手敏捷的玩家如他一般，攀附在山崖之上，不时传来他们的粗口与骂娘。
而冷鸦实在没有咒骂的心情，整件事件之初，在听到兽人代喊的鼓动之时，他本已有警惕，只是一念之差涌入了人潮，等到人潮推进至白雾长滩，再想退步抽身，哪里还有后路？
如今的局面，只怪他自己没能尽早止步，却又生了去浓雾中淌boSS混水的念头。
雾散之时，巨浪或许才会退去。按照昨天雾散的时间，至少要到游戏时间的中午，换言之，冷鸦将被困在岩壁之上几个小时。
10%的当前等级经验，与几个小时的自由游戏时间，该如何选，实则已经十分明了了。
于是冷鸦深呼一口气，享受着生前的最后一丝空气。
下一刻，冷鸦松开岩壁，纵身跳入巨浪之中，转瞬间便被湖水吞没。冰冷的湖水疯狂地倒灌入体内，冷鸦的意识逐渐涣散。
很快，便在岩壁上攀附的玩家惊讶的目光中，化作一道白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