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虞清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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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匀泪倒也是很愿意向着进入文武宝殿这个目标努力。
她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头，光是为了提得动那把青铜剑就从四岁开始准备了五年。
随着春秋积序，她焚膏继晷操揉磨治的努力见了很大的成效，这才有了她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有了那么多荣耀战绩，得到现如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像虞匀泪这样幼小的英雄少见，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她也经常被称为战神转世。
想来，鱼云泪在现代的父母跟这个时代的父母长得一样，就连性格也是如此的相似。
她的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柔道武术什么的是一个也没落下，职场上也是雷厉风行，令人生畏。
她爹也非常的爱她妈，但是跟她的关系就一言难尽…鱼云泪有权利怀疑他不是她亲爹，只是单纯是她妈的舔狗。但是直到后来她妈死后他又娶了一个女人，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孟檀被韩孟槐领走之后，傅蝉笙带着我去了去了最前面的一排，告诉我我应该跪下的位置，又跟我交代了一些祭祀大会中要注意的事项之后转身就要走，却被我不解的扯住了衣袖。
我抬头，看着他平淡的俯视着我，听他轻声道：“文武宝殿，非权贵，无功绩者不得入。”
“你怎得不算的有功绩者？你可是护了我整整十四年的平安。”我十分不服气的化身为杠精，直勾勾的盯着他道。
可谁知，他压根都没有再理睬我的意思，从我手中拽回了自己的袖子后便绕道离去了，竟然毫无留恋之意。
行。
我攥紧了拳头愤恨的回望一眼，可是当我开始觉得他的背影莫名有几分绰约，就突然什么坏心情也没了。
拽什么拽，你不还是我小鱼儿的囊中之物。
到最后摸清你的目的，就定了你的生死！
“神子到！”随着那响彻云霄的声音，文武宝殿内大约七百余人却在顷刻间万籁俱寂。
三座巨大的金像似是在俯视着大殿中的人，生出来极强的压迫感。
我忍不住好奇，除了当今圣上，太后，我，还有谁能够受如此待遇？
神子？还有这个官职？
我搜遍了我脑子里储存的所有记忆，都没有找到关于神子这个官职的相关解释。
场内一片寂静，静的只剩一阵清越的盘铃声。
……
随着清灵悠扬的盘铃声离我越来越近，淡淡的草木之气在那一刻混入我的鼻息，不过是掠过我的那皎白衣袂，便莫名的吸引走了我全部的目光。
我情不自禁的目光随着他白袍上的银色仙鹤流纹缓缓抬头，被面前的人的模样惊的一瞬间竟哑口无言。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虞匀泪曾跟我说过的…
“颜如舜华，肤瑳如玉，面如冠玉。”
“羽扇睫，云涧眸，縓缘唇…”
可我总觉得，连用玉来形容他，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纤尘不染的皎白袍，淡如云雾的眸色，黛色平眉间鲜红似血的朱砂痣。
他的五官早已不是精致这等俗词可以概括的，这世间，于我而言，这容貌气质便是绝有仅此的完美。
他似空花阳焰，梦幻浮沤。
似那慈悲众生的观音，让人甘愿做他足下的尘埃，惟求普渡。
若秦羡是那冰清玉洁的雪，傅蝉笙是那水佩风裳的莲，他便是那水软山温，浮岚暖翠，千里烟波。
虞清怨，我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曾在哪里见过你？
是否在灼灼桃夭中，瀛洲玉雨下，瑶台之上，你曾回眸望我？
他突然向我伸出了手，我怔愣着下意识垂首，映入眼帘的是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我怔愣的看着他，明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縓缘唇扬，云涧眸弯，天地失色。
“表姐？”他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胜那盘铃声的清越，唤的我心慌。
我紧张的立即将手放上去，一瞬间心跳如雷。
找我做甚呐…
他的掌心都是冰冷的，不过倒是很凉快。
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直视他这极美脱俗的面容，于是便悄悄的移了视线。
“表姐可知此次宫宴，是太后娘娘欲指婚我们二人而办？”他似是在不经意间说起，清越的声音徐徐传入我耳畔，我登时抬起眼看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
什么？指婚？
我蹙着眉。
虽然他名义上是虞匀泪的表弟，但是族里的人都知晓，虞清怨是十四年前那位得道仙人托付给四舅舅养的。
他幼时占卜术便炉火纯青，上可测风云，下可测国朝千百年之态，又天生观音像，仙姿神貌，被世人称作小观音。
所以尽管他是个盲人，又并非有虞家血统，但在漼清河中也从未有人敢欺侮。
我原想着太后会想着让虞匀泪嫁人嫁的怎样的难堪，倒是从未想到真是嫁给这个她这么一个纤尘不染的神仙。
到底是太后敌不寡众，心有悔痛，还是太后内心还是对小神仙是盲人这件事感到不舒服，以为推给她是能够恶心到她？
我内心嗤笑。
这般倾尽天下的小神仙恐怕她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厌恶。
虞匀泪和太后之间的恩怨其实很简单，当年虞匀泪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女地位杀了自己近乎一半的手足，剩下的都是一些毫无能力跟她争储君之位的废柴。皇帝倒也没说些什么，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帮上她一把，虞匀泪也从始至终没有觉得他会说些什么，毕竟她母后元英才是他的发妻，甚至虞匀泪觉得因为其他子嗣的出现他还会加重心理负担。
虞匀泪深知这一点，但是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不这么想的，她自己明明当年也是靠着自己毒辣的手段登上皇后之位，却来嫌弃她的手段残忍，甚至想方设法的要夺走自己的权力。
这么多年她的“老师”傅蝉笙帮助她对付太后，自然心机很重，所以我才要如此提防他。
“神子作何感想？可是不愿？”我尽量平稳声音的激动，轻声问他。
如若真的现在就结了婚，左右他是个瞎的，等我博取他的信任再利用他的势力调查傅蝉笙也总好过被傅蝉笙一直拿捏着不得动弹的境地要好。
当然，要是他不愿意，而我本身也觉得如果这般结下秦晋之好属实过于匆忙，倒是可以联手反击太后，没准还能够成为盟友。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有些悔恨，这样握瑾怀瑜的小神仙，我怎么能让他沾染这些凡尘之事。
不过顺应历史发展的情况，虞匀泪也是这个时候结婚的，所以这桩婚事八成是要成的。但是谁知究竟这历史靠不靠谱?万一结不成呢?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双熟悉的，令人醉生梦死的桃花眸，忽而变得空洞可怕。
好似住进万千虫尸…
如同心中的手持断裂，似乎散落了满地的菩提。
罪过。
我收敛着心中思绪，不敢再抬头去看他。
片刻后，只闻他似熏风中摇曳的银铃的一声轻笑，那声音使人忽如置身孟春：“其实若是表姐愿意，清怨倒也无妨。”
不愧是小神仙，慈悲为怀又这么温柔淡然。
但是现在还是不能将此事草率定夺，须得问过孟檀之后再说。
我垂眸，若是对后来鱼云泪她们回家有益，那就真的不得不把虞清怨拖下水，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婚姻并非儿戏，神子还是细细思量后再与我相议吧。”我口吻平淡的回答，也算是想要算计他之前最后给的一次忠告。我下意识还是忍不住抬眸看他，只是仅此一眼，他那如同包裹着真正的世外桃源平静而绝美的眉眼，和那印堂上的鲜红的朱砂痣，让我瞬间觉得灵魂都被升华了不少。
虞清怨也只是温柔的颔了个首，就开始让我不由得心花怒放，莫名的有一点羞涩。
没有想到虞匀泪和鱼云泪的审美这么统一啊。
而我也在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神佛可以不拜，但是必须要拜虞清怨，这可是个活观音。
只见他轻敛衣袖，长身玉立，墨发倾泻，背影如松。
脚步声平稳从容，绸衣白袍的观音面色平静，他在供台上一一敬香之后，诵辞之声，温润铿锵，声声入耳：“列祖宗在上，神子虞清怨卜之，国朝有百年兴，颓毁，有来赴吾代，请遂为皇帝，其命祎朝续百年寿。”
他这一席惊骇世俗的话语落下，众人霎时哗然。
我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瞳孔微缩。
“颓毁，有来赴吾代。”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我的耳畔。心脏如同被缠绕的藤蔓所骤然收紧，我不禁冷汗直冒。
难道连我和孟檀穿越的事情…这些虞清怨都已经算到了？
我蹙眉，一瞬间差点失态。
随即垂下眉眼，内心逐渐沉静下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角，抿着唇，手心出了汗。
如若是这样，那虞清怨就注定不能脱身，置身于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