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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传道受业赏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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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5月17日的清晨,又是新的一天,张智从炕上爬起来,收拾利索后怀揣一元巨款出了门。昨天下午忙乎半天,褥单枕巾枕套还有那双老男人附体后穿的第一双鞋都被张智洗的干干净净。那块小胰子终究没逃过张智的毒手,又磨着老妈换了一套干净的被褥,要不是被老妈三番五次感觉人生观被颠覆的眼神看来看去的,窗户的玻璃估计都被张智擦了。

兜里有钱心不慌,张智记得很清楚,南街靠路口第一家有个小卖店,毕竟那里是童年向往的地方,印象很深刻。亲传大弟子也在那附近,正好消费一下然后去大弟子那拿作业,两位恩师战斗力还是很恐怖的,自己这个阶段还是要尊重一下,嗯,广积粮缓称王才是王道。只是不知道打架的事是不是传到老师耳朵里了,有点小纠结啊。

纠结的张智迈进小卖部,呸,什么破店,有钱的大爷来了都不知道欢迎下。

感觉很熟悉的场景,阴暗破败,稀稀拉拉的货物摆在木质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最显著的位置摆着香烟架子,上面几款后世绝种的香烟,北戴河、中南海、昆湖、三塔、石林……

好吧,后世的老烟枪突然想抽烟了,仔细看了看好像北戴河是一块一还是一块二来着,昆湖两块三塔三块石林四块五,倒是能买盒六毛还是八毛的黄盒官厅,就是不带嘴。

猛地一激灵,这要是让老爸老妈知道了,绝对一顿男女双打老男孩,而且还绝对轻不了。敢学抽烟事儿大,敢偷着花钱买烟事儿更大。

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的张智撇着嘴打量小店里的货物。太难了,油盐酱醋茶占了三样,没有油和茶叶,光瓶白酒好几种。柜台上满是油渍的纸箱里摆着几排桃酥和舌饼,看上去就没有食欲。酱油和醋是放在大塑料桶里按提娄卖,什么海天酱油海天盛筵都是不存在的。豆腐乳坛子上趴着几只不知是死是活的苍蝇,零食么?散装饼干算么?不带包装的糖球算么,还有啥,没了啊,这年头,给小孩买零食都是地主老财家才能干的事。

老板漠不关心的看着柜台,加上大早起开张的第一单生意是个平时顶多装个一两毛的货,老板似乎并不想搭理这个店里的小屁孩。

纠结了好久的张智决定做个好人,额做个好学生。要了四个本子三个铅笔一块橡皮加一个铅笔刀,本子一毛,铅笔五分,橡皮五分,小刀一毛。张智拿起柜台上找零的三毛钱后又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张嘴,决定再消费一毛钱买几块糖慰劳下自己。

当从老板手里接过五块不带包装的糖球,才发现老板的手,黑且油腻,张智很想问一句,您早上是去逃荒了么?

对于这个老板张智是很熟悉的,钱收了退是不可能退的,官司打到京城都不可能退。可是连个塑料袋都不给么?

“老板给我个袋啊,这糖手里拿着沾手,放兜里沾衣服上洗不掉啊”,嗯,智爷很生气,事情很严重。

“什么袋?没有,给我,我给你包上”,老板很不开心,虽然小破孩今天消费不少,但就是不开心,拿东西不赶紧滚蛋找什么麻烦?

张智看看老板的手很纠结,糖球再从老板手里过一遍的话,很恐怖。

“老板你把纸给我,我自己包。”,老板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因为从来没人说过自己卫生问题,所以没察觉到被一个小孩鄙视了。一小张包货纸甩在柜台上,张智放好糖球裹巴裹巴揣兜里,拿起七毛钱的文具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唉,童年向往的圣地塌了……。

李强的家与破败圣地隔着不足百米,拐个弯就能看见,几层玉米秸秆做的篱笆,木板钉的大门。一代宗师张智费力的搬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有人没?李强在家没?”

李强妈妈从堂屋掀帘一看乐呵呵的说:“小智啊,来,进来,李强刚起来在东屋炕上呢。”

张智“哎”了一声瞅了眼李强妈妈,跟自己老妈一样也变年轻了。

问清楚作业后的宗师心里有事,惦记着老爸这会该下班到家了归心似箭。奈何李强把大弟子的尊师重道与勤奋好学发扬光大,死活磨着张智一副不把压箱底的功夫叫出来你就别想走的模样,张智有心抄起本子在弟子头上敲上三下,想想自己也不会七十二变和筋斗云啊。

院子里的师徒二人对面而站。

“看清楚了啊,咱们在学校打架的时候,一般都是别人过来直接抱着你摔吧,你看这样,你过来抱我,慢点太快了你看不清。”

三丰附体的张智一脸高人风范,李强张开双臂慢悠悠的搂向张智,张智向左一个闪身,右臂后摆顺势前送,一个勾拳轻轻打在徒弟右肋说道:“这一下打上的时候对面就应该疼的弯腰了,他弯腰的时候再用左拳打他这个地方,”张智点了下弟子的后腰右侧接着说:“这两下打完,敌人就算不蹲下也得傻眼,最后一下这样,”张智慢慢收回左拳的同时挥起右腿,右脚面轻抽在李强的右小腿里侧。

打完收工,宗师摸着下吧,捋着不存在的三缕长髯,“记住了么?”

“嗯,好像不难,我自己试试”大弟子挠着头说。

毁人不倦,不对,诲人不倦的张智板着脸教诲着“动作不难,但是要熟练,熟能生巧……”

大弟子在院子里练功,师傅很欣慰的看着,就如同看耍猴一样。

耍猴看够了,不是,是弟子的这套功夫已炉火纯青,再经过几次实战的话就能踏入至臻境界了,张智决定闪人了。

师徒二人离别依依不舍,师傅不知道教啥,徒弟畅想着日后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快意恩仇金戈铁马白衣如雪来去如风,至于打败师傅夺天下第一,呃,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假如此时的张智精通读心术,一定会慈祥笑着说:“来,爱徒,为师再传你一套江湖失传已久的武林神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套功夫就是《张氏闪电五连鞭》,练熟后再去ZB找一个叫李贤春的人历练就能神功大成。”

师傅“下山”前给弟子留下三粒有点甜的“丹药”,若不是卑微的自尊,弟子恨不得上演一出含泪跪拜师恩的场景。

见到老爸的自行车稳当的支在院子里,回到自己屋子,张智把买来的文具放进书包后匆匆跑到西屋。

炕上老爸老妈对面而坐,中间是一整捆布,布上面放着一大掐松紧带,俩人嘀嘀咕咕的,见到张智掀帘进屋不约而同停下嘴,两个人四只眼钉在张智身上,有种我党召开重大秘密会议的候跑进来一个岛国奸细的感觉。

屋里的气氛很明确告诉张智,滚,赶紧滚,马不停蹄的滚,牙崩半个“不”字,拿你祭天。

张智呲牙一笑,心说这事离了我还真不行,没皮没脸的凑过去趴在炕沿上说:“妈,你和我爸接着说,我听着就行,肯定不会在外面瞎说的。”

老妈脸一垮,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自己儿子,就说丑了点,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啊。

老爸瞪了张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媳妇,冷场了。

中美友好协商的现场冒出来一个津巴布韦的小鬼,这种场面啧啧啧。

张智心说“不就是尬聊么,我四十多岁的脑瓜子,这点小场面都玩不转就真特么白长了。”

“爸,这捆布是你买回来的啊,多少钱啊?”张智摆出崇拜的表情看向老爸。

老爸盯着布眼神瞅都没瞅张智回了一句,“厂子买的,跟厂长说染坏了一匹,我按原价赔的钱,不到一百三,二十七斤。”

“爸你量过这一匹多长没,我妈做那一个裤衩得多少钱的布?”张智急忙接道。

老爸:“没量呢,厂子染布师傅说一斤两米多,过一遍蒸锅用滚子定型轧出来还能长点,好像有个两米五六,我盘算着两米布差不多能出五条裤衩,只要能卖了,怎么都合适。”

张智翻着小眼睛瞄着老爸,“爸,那你细算算呗,要不你告诉我,我去拿笔拿纸,你说我算”。

没等老爸同意张智小腿向安了弹簧似的跑回自己屋拿来笔本摆到炕上,右手拿着笔,左手扶着本,俩小眼儿继续瞄着老爸。

老爸愣了愣,看看张智,罕见的嘿嘿嘿的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对着老妈说:“这玩意咋跟变个了人儿似的啊,”

老妈也一脸迷惘的看看张智又扭头看着老爸,“我也纳闷了,这两天这小子真跟换了个人儿似的,原来俩月不洗头半年不洗脚整天混天黑地瞎淘的,现在变得小大人儿似的了”

老妈说着伸手揪住张智耳朵往眼前拽了拽,仔细打量了两眼松开手。

“没错啊是我大儿子啊,呃,没准就是长大了吧?”

张智揉了揉耳朵苦着脸,“妈你轻点啊,耳朵疼啊,”脸一变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对,妈你说的对,你儿子长大了呗,啥时候给你儿子说个媳妇啊?”

这时候炕头被窝里睡懒觉的张建一骨碌从被里站起来,精瘦的小身板露着小**喊了一句:“妈,我也要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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