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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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中考高考的时候是家长们最迷信的时候，平常不相信的风水讲究在那几天都发挥到极致。

县城里的普高一中是一号考点，职高七中是二号考点，这场考试也决定了考生未来是在哪个考点读高中，从考场出来后每个人前半生的命运就定了一半，下一半由高考决定。

考试前袁冉和陆小斐一起去一中踩点看考场，她们两个都在一号考场，不出意外的话陆小斐往后三年会在一中读书。

一中比二中大很多，光操场就有两个，教学楼分三栋，顺着校园主路走到头就是两座主楼，主楼中间是一个很大的露天台阶，可以从教学楼二楼直接走台阶下来。

教学楼的东边是另一栋楼，这栋楼看起来比新楼老旧，是属于高三的战场，它孤零零的矗立在校园里，不与任何建筑衔接。

袁冉在孔子雕像下等陆小斐，看着那栋孤单的高三楼想到高考的路一定比中考更长更难走。

“袁冉，袁冉，走吧。”

袁冉正望着教学楼出神，一时没听到陆小斐叫她，愣了一下答应道，“啊，没事，走吧。”

袁冉回家后吃完饭很早就睡了，中考前的夜晚她做了一个很复杂的梦，梦里有袁冉自己还有陆小斐，还有一个什么人她不记得了，依稀记得那两个人伸手拉着自己向前走，至于要走到哪里去她不知道。

考试当天袁萍萍特意开车来送女儿考试，考场外有家长拿着葵花的、拉着横幅的、还有穿旗袍的，意思是旗开得胜。有的家长从把孩子送进考场之后就一直在考点外等着，脖子伸得老长，踮着脚张望肃穆的考场。

袁萍萍也穿了红色的旗袍，打着伞在考一中校门口等着女儿出来，她不停的看手机，心中焦急不安的一遍遍看时间，比考试的袁冉还紧张。

袁萍萍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她估摸着女儿快考完了，就到校门口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冰西瓜汁给冉冉降暑。

第一场是语文，袁冉拿到卷子先浏览了一遍题，感觉几篇阅读还算正常，作文是二选一，一个是记叙散文，一个是时事议论文。袁冉一向擅长写议论文，先看了作文材料一边想作文一边做前面的题，等到了作文的时候时间还很充裕剩一个半小时。

语文是袁冉的优势，她看的书多，阅读和理解能力强，一般对于题意得理解都很全面，阅读理解常常拿满分。

写作文得时候袁冉恍然有种错觉，好像这只是一场平常的考试，考完试还能回班里找陆小斐对题，和李浩打闹，可是这是初中的最后一场语文考试，以后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他们要分开了，不能每天见面了，离校的那天心里明明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她觉得心一阵阵发酸。

袁冉的思绪又开始胡乱发散，她摇了摇头集聚精神提醒自己这是中考，不能放任自己的心，等考完试在慢慢消化情绪。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认真检查试卷……

袁冉提前半个小时就写完了，她一直坐着看自己的作文，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份卷子，考场的安静特别适合发呆。

袁冉在这漫长又短暂的半个小时内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最开始在想之前的过往，慢慢联想到高中，想着想着又跳转到如果没有在那天告诉陆小斐，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如果没有告诉陆小斐，那她和陆小斐也许不会成为朋友，这样想心里好受很多，就当是祸福相抵了。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监考老师开始收卷。

最后一场考完后，大家悬了一年的心终于能放下了，有人在交卷的那一瞬间没能控制住心情放声大哭，监考老师也忍不住为这样的情景动容，路过时拍拍那位同学的肩膀。

从窗外照进的阳光在黑板上留下光影，阳光的痕迹缓缓地向黑板右边移动，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见，那抹橙黄色的阳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绿色的黑板上消失。

袁冉从考场出来，她从主教学楼的露天台阶走下来回头看身后表情各异的考生，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身边不断有人经过，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跟着人群往前走。

此刻袁冉没有那么多情怀去感慨此后的人生，只是平静的走在人群中。很奇怪，每当这样的时刻她都异常冷静，心中毫无波澜的经历人生的转折点。

这三天的天气出奇的稳定，没有刮风也没有阴天下雨，只是普通夏日里晴朗的三天，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夏天中，一群人亲手谱写了属于他们人生变奏曲的前半章曲目，为他们的青春画上了一半的句号。

终于考完了。

考完试的日子比起在学校要无聊得多，没有李浩时不时犯贱惹袁冉生气，也没有陆小斐听她吐槽，也不用在思考晚上吃什么这个问题，每天妈妈都会变着花样的学新菜式给袁冉做。

十几年来袁冉和妈妈一直聚少离多，没有在一起生活过，考完试后母女第一次在一个家生活，也许是妈妈太小心的照顾袁冉，两个人间显得很客气。

袁冉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妈妈都很紧张，袁冉吃饭偶尔皱一下眉头，妈妈便会觉得是不是饭菜做得不合胃口。

妈妈上班不在家的时候每隔一会就给袁冉打个电话，问问女儿有没有按时喝水，在家里无聊不无聊，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让袁冉觉得是种负担，好像自己是来家里做客的亲戚。

袁冉能感觉到妈妈对自己的爱很多，想要把之前错过的都弥补回来，可越是这样袁冉越是觉得心里有负担，因为她知道妈妈一直不结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妈妈这么年轻漂亮，介绍的相亲对象都想再要一个孩子，但是妈妈不愿意，妈妈对袁冉说她这一辈子只有冉冉一个孩子，冉冉虽然没有爸爸但是妈妈会把最好的爱全给冉冉。

妈妈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每次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小玩意都想着冉冉会不会喜欢，就忍不住买下，小小的出租屋里靠墙的角落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小女孩的衣服。

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妈妈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从租车后备箱里拿出来，这个魔法一年只有一次。每次妈妈回姥姥家的那几天袁冉都特别自在，因为有妈妈在，就算她犯了小错姥姥也不会说自己。

小时候的袁冉觉得妈妈是个漂亮又客气的亲戚，现在的她明白了这个魔法后面是妈妈对她的爱，她想着有一天自己挣钱了，也要给妈妈和姥姥姥爷变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