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你上辈子一定是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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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中考越来越近，班里的学习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大家都在努力，杨宇霖他们也没空招惹袁冉，听陆小斐说最近她同桌白瑞洁特别努力，每天中午都会做一套卷子，下午早早来班里对答案。袁冉的化学物理成绩提的太慢，能把基础分拿上已经是顶天了，她每天都在不停的背历史和政治，早上背晚上背，下课和李浩互相考历史事件年代。

以前一放学陆小斐就会回头看袁冉，两个人就会默契的一前一后地分别从前后门出来，先去小卖部买零食，然后边吃边聊天，最后找个安静地地方坐着，无论哪一天两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像是要把彼此错过地时间都补回来，快上课了还意犹未尽地舍不得回班里。

每天都有很多卷子要做，一个星期的卷子就能放满一个卷夹，桌子上的书都堆得很高，即使是站在讲台上也只能看到书。大家都在学习，朝着可以通过努力就到达的未来靠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小斐回头的次数变得少了，放学后两个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满世界溜达，买完零食早早地就回班里学习，袁冉能看到的始终是陆小斐低头的背影，袁冉和陆小斐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在和中考一起倒计时。袁冉现在的成绩能不能考进一中她不知道，就算进去了也不能和陆小斐一个班，她们两个中间总像是隔着些什么，以后陆小斐身边就会有别人，会有新的同学新的朋友，以后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袁冉不想再认识新的朋友了，她不想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总是这样想着袁冉很伤感，为还没到来的分别忧心。

这一年冬天的雪来的很晚，都快放寒假了还没有来，导致这个冬天很干燥，加上学习上火，班里总有人流鼻血。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在翻看相册里女儿的小视频和照片，产假之前王珍玲在市里教尖子班，休假回去后才知道自己被调到这个小镇的中学，全校只有她一个英语老师过了八级，可想而知的教学质量，她和领导说了好多次想调回去，她舍不得刚一岁多的女儿，来这教书就像是被派去支教，她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实在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王珍玲来一班上完第一节课后决定在这里，她从学生们脸上感受到了被需要，这些孩子都是农村出来的，他们需要用知识来改变命运，孩子们听她讲市里的中学是什么样的，大学里都在做什么，孩子们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她也是母亲，想让孩子们能亲身去感受那些美好。

初三的体育课在各科老师的强烈竞争下变成了自习课，这节课可以稍稍放松一下学生们紧绷的神经。这天自习课，外面的天冷的看起来发白，鹅绒一样的雪从天上落下，这场雪下的静悄悄的没有人注意到，直到有人发呆的时候看向窗外。

“下雪了，看外面。”

听到有人说下雪大家都转头往窗外看去，大家好像没见过雪一样发出哇的声音。王珍玲在讲台上注意到同学们的关注点，想着这应该是孩子们在这个学校过的最后一个冬天，每天在教室里写题写的脑子都木了，她故意装作很严肃的拍桌子，说：“没见过雪吗都。”

学生们失落得低下头，收起心中的期待，王珍玲憋着笑又板正的说道：“还不赶紧穿衣服下去上体育课。”

听到这话的大家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人问这是真的吗老师？

“真的，快去吧。”

哇，太好了！哦吼！班里立刻传来嘈杂的欢呼声。

“嘘，小点声，低调点都。”王珍玲比手势，大家立即静声，穿衣服的穿衣服，戴手套的，今天这场雪是他们的。

袁冉高兴的跑到陆小斐前面，说王老师真好。这几个老师中袁冉最喜欢的就是王老师，她人很温柔又漂亮，对大家都是一样的好，而且从来不会歧视差生。

陆小斐从包里拿出一天蓝白色格子的三角围脖。袁冉觉得这条围脖颜色复古很漂亮，陆小斐皮肤白衬得这个蓝色有种鲜亮的厚重感。

刚下的雪很柔软，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冰，袁冉和陆小斐的头发上都挂着雪花，袁冉拉着陆小斐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兜里，一起朝着操场走去。

操场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一班的人跑出来上体育课，也许教室里的人正从窗户上偷偷的羡慕他们。

雪下的很大，操场上很快就被雪花铺成了白色，大家在操场上打雪仗，也有人选择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场热闹，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那天的雪似乎有定格时间的魔法，袁冉看着陆小斐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雪花落在她眼睫毛上马上就被呼出的热气腾没，睫毛上挂着水珠，这样的陆小斐真的好像一只落入人间的精灵。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会忘了你的眼睛。”

袁冉第一次听到陆小斐唱歌，沉睡在记忆角落的碎片突然苏醒了，袁冉想起她小学时候对陆小斐是有记忆的，每次陆小斐读课文的时候她都会认真听，陆小斐的声音很细腻富有情绪，能让人迅速带入情感，她的歌声很清扬，和雪花一起飘进了袁冉的心里。

“我猜你上辈子一定是一棵树，所以这辈子才这么怕虫子。”陆小斐对袁冉说道。

“所以那你上辈子应该是那只一直保护我的啄木鸟。”袁冉靠在陆小斐肩膀上说。

这节课下了大家都冻得脸通红，手冰凉，但是一颗心却是滚烫的跳动着。那年冬天，她们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迎来了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场大雪，陆小斐那条蓝白色方格子围脖在逐渐褪色的记忆中一直鲜亮的飘动着，许多年后的袁冉每次听到南山南，脑海里都会清晰的浮现出那天的景象。

有时候人总会莫名其妙的相信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这样遵从内心冲动的决定往往不会出错，正如袁冉和陆小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