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大摇大摆闯总坛 半真半假探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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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旋和马平二人从断崖下骑马回城,贪心的马平还顺手牵了两匹“鹞子”手下骑来的马匹,准备回去到马桥上卖了,以弥补没有从蒙古贵族手里劫来财宝的遗憾。马平见曹旋对乌兰巴尔思如此尊重客气,大为不解,问他们是否相识。曹旋把乌兰巴尔思的身份告诉马平,马平也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若不是曹旋知道他的身份,说不定就真把他当贵族给抢了。不过,日后也有了吹嘘的资本,是自己英勇神武,力敌众匪,救下了这蒙区的风云人物。
曹旋和马平第二天一早就去马桥上归还了借来的马,还把牵回来的两匹壮马卖了十块大洋。马平有些后悔,该把那些马多牵回来几匹好了,说不定二人走后,那马就都成了乌兰巴尔思他们的战利品。曹旋笑着告诉他自己二人现在已经衣食无忧,就不要盯着这些蝇头小利了,难道这辈子真要以做牙纪为生,二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眼看着时近晌午,马桥上的人渐渐散去,整个市场又安静下来。马平对曹旋说道:“二爷,‘鹞子’一死,整件事又成了无头案,还是找不出幕后的黑手,我看今夜咱们得去八方道找慈海问问缘由。”
曹旋说道:“你说得对,现在知道些情况的也只有慈海了,我们必须去找他,但这次咱们不用偷偷摸摸地爬墙进去,要光明正大的去找他,等下咱们吃饱喝足就去八方道总坛会会他。”
马平不解地问道:“二爷,他们人多势众,咱们人少力单,万一他们认出咱们来,可是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呀,慈海能那么容易就听咱们的话说出实情吗?”
曹旋说道:“‘鹞子’此行伏击乌兰巴尔已给八方道惹来灭顶之灾,那些死去的杀手身份都会被调查出来。慈海现在尚蒙在鼓里,他要是不老实交代,那就等着城内的警察灭他的教会,杀他的头吧。”
马平有些恍然大悟。
午后,酒足饭饱的曹旋,嘴里叼着长烟杆,龇着满嘴的金牙,骑在驴背上,随着叫驴行进的步伐,在驴背上有节奏地摇摆着。肩挎褡裢的马平牵着驴缰走在前面,和驴背上的曹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露在外边的那只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动静。二人正大摇大摆地往八方道总坛赶去。
来到总坛门前,曹旋没有下驴,马平牵着驴径直往大门里走去,门前的小屋里出来一个人,拦住二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教会圣地岂能容你们骑驴进出?”
马平说道:“我们是来找慈坛主的,赶紧让开。”
看门人说道:“坛主岂是你们随便见的,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
马平劈脸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找慈坛主谈事岂有你说话的份?”
看门人挨了一巴掌,顿时火冒三丈,说道:“哪里来的泼皮流氓,竟敢来八方道总坛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说完伸出拳头就向马平打来。
马平转动身子,侧身躲开,看门人一拳没有打着,又抬腿向马平踢了过来,马平虽然穿着厚实,可身手敏捷,看他抬腿踢来,一把抓住他踢来的脚,往前一带,下盘也没闲着,脚上的毡疙瘩向着看门人站立的那条腿上一脚踹去,看门人一声惨叫,向后仰倒,马平把抓在手里的那条腿顺势往后一推,看门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要不是冬天穿的厚实,这一跤摔下去非磕出脑震荡来不可。看门人曲起腿来,捂着被马平毡疙瘩踢过的小腿,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马平不去理会躺在地上挣扎地看门人,伸手推开大门,牵着驴走了进来。
曹旋二人刚走到院中,已有十几个精壮汉子手持棍棒从屋里蜂拥出来,有人跑去扶蹲坐在地上的看门人,剩下众人把曹旋和马平围在了中间,手举棍棒叫嚣不已,作势欲打。
曹旋看他们围拢过来,不紧不慢地抽口嘴里的旱烟,问道:“谁是慈海,出来说话。”
人群中有人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胆敢直呼我们坛主的名讳?”
曹旋说道:“你们去告诉慈海,我是‘鹞子’的信使,让慈海马上出来见我。”
把曹旋二人团团围住的众道徒,听他们说是“鹞子”的人,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蔫头耷脑地把举起的棍棒垂了下来,纷纷往后退去。
此时已经有人进坛主室去通报了慈海,慈海正步履匆匆地往曹旋这边走来。行至近前,慈海对着驴背上的曹旋拱手说道:“在下慈海,不知二位高姓大名,找敝人有何贵干?”
曹旋也不搭话,猛抽了一口嘴里的烟,把耷拉在驴肚上的一条腿盘坐在驴背上,伸手取下嘴里的烟杆,把烟锅里吸剩的烟灰磕到毡疙瘩的鞋底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慈坛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鹞子’和我多次谈起过你的忠诚和办事能力,现在‘鹞子’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上边派我来看看情况。慈坛主让他们都散了,咱们屋里说话。”
慈海仔细看了眼面前的二人,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听着曹旋的话,知道对方来头颇大,不敢再去细究心中疑问,深怕在曹旋面前说错什么话,自己吃罪不起,只好收敛心神,仔细倾听。曹旋的话令他有些吃惊,“鹞子”背后的组织,那可是通着天呢,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就和蝼蚁一般,看面前这人派头和口气应该是比“鹞子”级别更高的人物,慈海有些紧张,当下不敢怠慢,喝退左右,让曹旋进屋说话。
马平上前扶住曹旋胳膊,曹旋从驴背上下来,也不去理会躬身站立驴前,抬手请他进屋的慈海。昂首挺胸,迈开步伐大喇喇的往前走去。身后的马平一声吆喝:“把毛驴牵走拴好,给它安排点草料。”
刚才被打得看门人忙不迭的跑上前来,接过马平手里的驴缰,恭敬的说道:“爷,您歇着,我这就去办,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马平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后识相点儿,要不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门人点头哈腰地答应着,把毛驴牵到墙角小心照料。
马平紧随曹旋和慈海身后,一起往坛主室走去。
待马平进入屋内,转身把屋门关上,并插好门栓,慈海听着门栓“咯吱”一声响,脑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有些慌张起来,不知面前二人到底为何而来。
慈海按捺住心中恐慌,请曹旋和马平坐定,给二人端来茶水,待走至近前仔细看时,觉得独眼的马平甚是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曾见过这个独眼龙。
慈海见曹旋和马平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却都不开口说话,屋里安静的有些可怕,慈海的心缩的紧紧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鹞子”走了一天一夜都没见回来,却不知又从何处冒出来他的两个同伙。虽然“鹞子”把自己推上了坛主的宝座,可自己只不过是个傀儡坛主,事事都要听命与他,任他摆布。眼看着“鹞子”尽给道众安排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可是他舍得大把地使钱,道徒们都愿意听命与他,自己有时候也无可奈何。只是万一出事,不要说坛主的宝座,只怕自己这辈子也就交代了。慈海一时有些悔不当初,不该觊觎坛主的宝座,更不该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只怕贼船难下了。
就在慈海忐忑着内心,无助的眼神盯着地面不敢直视二人的时候,曹旋开口了,只听他说道:“慈坛主,‘鹞子’是什么来路?你可知道?”
慈海有些惊疑地看着曹旋说道:“您不是和他一伙的吗?怎么问起他的来路了?”
马平一瞪眼说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胡乱发问。”
慈海不敢反驳,只好说道:“他没和我说过自己是干什么的,只是让我听他的命令去做事。”
曹旋说道:“我所问的话,慈坛主最好老实回答,若有隐瞒或是故意搪塞,被我发现了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慈海慌忙说道:“您放心,这个自然,我一定实话实说。”
曹旋问道:“‘鹞子’住在你这里的时候,还带其他什么人来过吗?”
慈海说道:“没有,他向来是独来独往。”
曹旋又问道:“赵清泉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慈海抬头看了曹旋一眼说道:“我知道,赵坛主的尸体是我和‘鹞子’同时发现的,我们都目睹了他的死状。”
曹旋又问道:“你们既然知道了他是被杀,为什么没有去报官也没有去替他寻仇,就听之任之了?”
慈海说道:“是‘鹞子’安排不要声张,怕引起警察对八方道的注意,“鹞子”授意我去和赵坛主家人做了磋商,给了赵坛主家人一千块大洋,就按酒后冻毙街头处理了。”
曹旋听了轻轻点头,他接着问道:“赵清泉死后,‘鹞子’住在这里一直深入简出,他是怎么和外边联系的?”
慈海说道:“他每天都会安排最信赖的道徒去他指定的位置取送消息。”
曹旋问道:“道徒一般都是去哪里传递消息?”
慈海说道:“有时候在城内,有时候也去城外。”
曹旋说道:“具体点儿,城内哪里?城外哪里?”
慈海说道:“城内每次地方都不太确定,城外一般都在徐世贤村附近。”
曹旋接着问道:“道徒每次传递消息时,和他们接头的是什么样的人?”
慈海说道:“没有人和他们接头,每次都是按照‘鹞子’的要求,把消息送到他指定的地方,再从另外一个地方把消息拿回来。”
曹旋听他说没有见过接头的人,心中有些不信,便说道:“慈坛主,你可不要隐瞒,把你知道的都一一据实相告,要是在这里搪塞我,只怕你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慈海听曹旋问的这些问题,明显是对“鹞子”的行迹毫不知情,心中有些起疑,愈发觉得面前之人不像是和“鹞子”一伙的,若是“鹞子”的同伙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人的接头方式,怎么会不知道和他们接头的人是谁,怎么会如此事无巨细的询问。在和曹旋的一问一答中,慈海逐渐镇定下来,脑子里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开始仔细审视面前的二人。
慈海想着这是自己的地盘,外边都是自己教会的道徒,只要自己对着门外喊一声,众道徒都会赶来相救,他们便无法走出这大门,谅他们也不敢胡来,当下壮了壮胆说道:“我瞧着您二位不像是和‘鹞子’先生一伙的,倒像是来我这里骗取消息的,我看您二位还是主动报出自己的家门,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曹旋呵呵一笑说道:“你既然觉得我们不是和‘鹞子’一伙的那为什么还实言相告?你这是在给我们证明自己的智商不够用吗?”
慈海看曹旋取笑,想想自己已经今非昔比,无论如何也是堂堂八方道的坛主,怎容别人如此当面刻薄,当即沉下脸来说道:“只怕二位这玩笑开大了吧,胆敢太岁头上动土,来八方道门上寻衅滋事,你们莫不是吃了豹子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走出我这八方道总坛。”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前走去。
曹旋说道:“只怕吃了豹子胆的是慈坛主你吧?你且不要急着出门,仔细听我一言,胆敢深夜纵火,烧毁一城百姓过冬的口粮,要是被八路军知道了,枪毙你十次都难解他们心头之恨。”
慈海听曹旋提起夜烧粮行之事,当即大惊失色,吓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结巴着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纵火的?”
曹旋狡黠地笑道:“你没纵火紧张什么?我现在只消去警察局说句话,你这破总坛便会被夷为平地,你们这里的道徒都会陪着你人头落地。”
慈海强压着内心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休要信口雌黄。”
曹旋说道:“我们当然是自己人,要不怎么知道城内大火是你的人放的呢?你说是不是啊?”
慈海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摸不透面前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二人所言更是难辨真伪,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慈海说道:“不论二位是什么来路,还请告知此来真实目的,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当效力。”
曹旋说道:“既然慈坛主是个明白人,那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和‘鹞子’接头的到底是什么人?”
慈海苦笑一下说道:“我刚才所言,全是真话,我这里的人确实没有见过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曹旋说道:“那你把出去传递情报的人给我喊一个进来,我仔细问问。”
慈海说道:“传递情报之人都是‘鹞子’信得过的人,昨日奉命出去办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曹旋听慈海所言这些道徒的行踪都是事实,觉得他没有隐瞒,就又问道:“你刚才说出城传递情报都是在徐世贤村附近,具体位置是在哪里?时间上有什么规律?”
慈海想了一下说道:“多数是把情报放在村外的林子里,具体的地点每次都是“鹞子”临行前才告知,至于时间间隔没什么规律,不过一般都是早上或晚上出去。”
曹旋听了说道:“感谢慈坛主实言相告,我们尚有未办之事,就先行别过,日后有事再上门求教。”
慈海对曹旋二人早就起了疑心,此番是迫于他们知道城外纵火之时,不敢把二人激怒,怕他们真去报了官,他有心想在屋里动手,把二人拿下,又担心屋内只有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只怕不是这二人的对手。现在二人已经知道了他和“鹞子”之间的所有秘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计把二人留下,待“鹞子”回来给他们验明正身,若是他同伙,那就万事皆休,若不是同伙,此二人已经知道粮行纵火之事,还主动上门来询问内情,必定另有所谋,那就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若是将这二人放虎归山,必将为八方道和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慈海打定主意,决定不动声色把这二人拿下。听曹旋说要走,当即脸上堆起笑容,说道:“二位既然是‘鹞子’先生同伴,那就都不是外人,想您能找到这里肯定知道“鹞子”先生和八方道的关系,您二位先不要急着走,暂且留下来用饭,我们边吃边叙,等酒足饭饱后再赶路不迟。”
曹旋闻听此言,对他的用意早已洞若观火,当即说道:“感谢慈坛主美意,既然慈坛主有意一起用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们对贵教和慈坛主多有打扰,心中颇感不安,今日由我做东,我们去恒蚨隆饭店摆下宴席,大家一醉方休。”
慈海哪里肯去,再三客套,非得让曹旋二人就在八方道内用餐。一边的马平看曹旋和他再三纠缠,心中早就不耐烦起来,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到慈海身边,一把扯住慈海的胳膊说道:“慈坛主,这还客气什么,说去恒蚨隆就去恒蚨隆,走,我们一起出去。”
马平说完搂着慈海的胳膊往门外就走,慈海想把胳膊从马平怀里挣脱出来,早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腰间,马平手上一用力,刀尖扎透棉衣,直抵慈海皮肉,慈海顿感腰间一麻。低头看去,马平手里明晃晃的匕首早已透衣而过,划破腰间皮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