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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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叔，弟子今日就要出阁了。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放心，老道我的身体硬朗着呢。”
蓬莱阁内回荡着江南和玄虚子交谈的声音。
玄虚子满脸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孙字辈弟子。五年来，他在在江南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见证了一个孩童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江南已经十六岁，身子已经长开，长相上和母亲幽眉更像一些。不但脸型相似，那嘴巴、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剩下的眉毛和眼睛就有些像江叶，剑眉朗目，尤其那双眼睛，幽暗深邃却又灵动清澈。早些年身体的暗疾没有对他产生大的影响，虽然身材不算高大，但是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太师叔，您还有何事交代弟子的吗？”江南的眼里隐隐有些泪光，五年的朝夕相处，玄虚子已经变成了他在三清道宗最亲近的人。
“小南啊，两年前，你终于踏入化气地境。但是你的元灵根很是特殊，我们蓬莱阁内的心法秘籍对你的帮助已是甚微。出阁之后，你一定要对你的灵根守口如瓶，不入神通天境绝不在人前展示。若是你的灵根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恐你小命不保啊。”玄虚子叮嘱道。
“弟子一定谨记太师叔所言，绝不显露半分。”江南郑重的回答。
五年前，玄虚子外出一趟归来后，他便要求江南每日修习不同的心法秘籍。一开始江南并不明白玄虚子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感受到了体内丹田气海的变化。似乎丹田气海内有股灵力要从中冲出，让他感觉极为不适。而且江南修炼的心法秘籍的品阶也变得越来越高。一开始江南只是修行，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种属性的入门心法，半年之后蓬莱阁内所有的入门心法皆是无用。随后，江南开始修炼中阶的，再接着修炼高阶的。最后直到江南修炼了三清道宗内仅次于至高三经的《纯阳无极功》。一门阳灵根高阶心法，他的气海丹田之内终于发生了异变。
那一日，江南将修炼《纯阳无极功》产生的精纯的阳灵力导入丹田。这次江南并未和以往一样感觉到有丝毫不适，反而感觉丹田像久旱逢甘霖，对这股阳灵力无比垂涎。阳灵力刚一进入，白色气旋就想吸收。另一股黑色气旋异变突起，抢先将阳灵力吸收融入。吸收掉阳灵力之后，黑色气旋壮大了不少，开始蚕食起白色气旋。本来白色气旋稳稳压制黑色气旋，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其实江南每次修炼心法秘籍，进入体内的灵力大多融入了白色气旋。但是毕竟存在漏网之鱼，散溢的极少灵力被黑色气旋吸收。可怕的是黑色气旋的质量远高于白色气旋，一缕便需十余缕白色气旋压制。随着江南引入丹田的灵气增多，黑色气旋相对于白色气旋变得越来越强，此消彼长，那日黑色气旋终于一举翻盘，将白色气旋逼入了气海内圈，并开始逐步蚕食吸收。
黑色气旋才是江南的本命元灵根所生。当黑色气旋占据主导之后，江南顿时感到丹田气海内似乎有灵力可以供自己调遣，如此一来他便算一只脚踏入了化气地境。
随着时间推移，黑色气旋逐渐壮大，白色气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龟缩于内圈抵御。终于两年前，江南修炼时心有所感，气随意动，以指为剑，对空一刺，只见江南的指尖隐隐有黑光缠绕。灵气外放，可假于物，正是入化气地境的标志。那一刻，江南自己都有些发懵，呆站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一幕，刚好被玄虚子看见。玄虚子无比兴奋，单臂搂过江南，狂笑三声：好，好，好！，然后说道：“好小子，终于入地境地了。”
听到此语，多年的委屈，多年的鄙夷，多年的伤痛，多年的努力，终于如雨过天晴，随风消散，也化成了激动的泪水，模糊了江南的双眼。一道声音开始在江南脑海中回响：“我不是伪灵根，我入地境了，爹、娘，我快要来找你们了……”
江南入了地境，玄虚子早已迫不及待要测试他那传说中灵根所孕元灵力的威力。
两人花了整整一日，终于摸清了这元灵力的禀性。
其一，元灵力仿佛受天地之力的排斥，不能离体施展。比如江南施展《清风剑法》最后一式激浊扬清，按照常理，只要踏入地境，注入灵力施展，可以形成有不同属性的剑风。但是江南注入元灵力后，只是剑身上泛起一团黑气。还有，玄虚子传授了一门指法名为“破空指”。这门指法给将灵力凝聚压缩转为指劲，射出体外，乃是一门化气地境施展的常见武学。江南依然做不到。当江南将凝聚的元灵力射出体外之后，瞬间便消融在天地间。
其二，元灵力能克制他灵力，具有吞噬之能。玄虚子朝江南施展破空指。江南执剑注入元灵力抵挡。绿色的木灵力遇到黑色的元灵力根本不堪一击，还没碰到剑身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反过来，由江南主攻，玄虚字施展术法青木盾防御。江南将元灵力注入铁剑后，朝玄虚字刺出一剑。只见木灵力凝聚而成的青木盾碰到附着在铁剑的表面的元灵力，竟是肉眼可见被全部吞噬。青木盾仿佛是豆腐一般，被铁剑刺了个对穿，而后便消散于无形。虽然青木盾并不是什么高级术法，但是被玄虚子施展威力自然不弱。谁料如此不堪一击远出乎了玄虚子和将江南的意料。
其三，元灵力施展特别耗费江南的灵力。按照常理，一般初入化气地境者，施展自身灵力应当在十余次上下。达到小成者，可施展百次以上。而江南只施展了区区三次，便感觉内息不畅。勉强使用到第五次便感觉灵力枯竭，无以为继了。殊不知，江南丹田气海内的大部分元灵力都在镇压天地灵力。他现在只能勉力调动其中一小部分。如有一天，元灵力的黑色气旋将天地灵力的白色气旋吞噬殆尽的时候，江南可施展灵力的次数将远高于其他修行者。毕竟元灵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吸纳其他灵力为己所用。这点江南和玄虚子却是判断反了。
目睹了元灵力的神奇，玄虚子也不禁啧啧称奇，传说中的灵根确实有独到之处。
江南经过这几年的修行，眼界自然非三年前的孩童，也感受到了自己灵根的不凡之处，便追问玄虚子自己是何灵根。
玄虚子此时并未隐瞒，将他和吾尘道人的推测向江南和盘托出。
江南听后，又惊有喜，想不到传说中的元灵根会降生在他身上，顿时心头一阵狂喜……
三年前的那一日，是江南这辈子过得最高兴的一天，仿佛十余年的不幸都变成好运，一起降临在他的身上。
不过江南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马上也迎来了烦恼。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已无法提升境界。
自江南入得化气地境不到二月。玄虚字有些沮丧地告诉他，蓬莱阁内一至二层，共计三百六十八部心法秘籍江南已经全部试过。其中只有八十三部江南可以修炼，其他的都对江南的灵根无用。蓬莱阁内号称藏有道法三千，其中心法秘籍最少，只有区区三百八十部；道法术法次之，有六百四十二部；武学招式最多，有二千零五十七部，三者共计三千零七十九部。创造心法秘籍最为不易，大多是先人呕心沥血所着，流传已久。反之，创造武学招式最为容易，可能灵光一现，便能创出一招半式。天下间，武学招式，套路流派更是浩如烟海，不胜枚举。蓬莱阁也只是收纳了一些本门前辈的自创。现在江南已将两层内的所有心法秘籍试尽。蓬莱阁第三层所藏的神通秘法对修习者的要求甚高，一般未入神通天境者不得修炼，更别说江南这个初入地境者。至于第四层的镇派绝学，未得掌门首肯，玄虚字也不敢私自传授给江南。再往上第五层，老道士从未提过所藏为何，至今还是个谜。
一般来说，修行者入得化气地境之后，便要主修一门匹配自己灵根属性的心法秘籍。灵根越是极品，所能修炼的心法秘籍品阶也就越高。比如玉清峰首座吾清师太主修的《玄冰诀》，必须要上品水灵根才能修炼。但是江南的元灵根在九州史上前所未见，根本没有前辈先人创造的元灵根的心法秘籍，连借鉴参考都做不到，更别说修炼了。江南入得地境，靠的是吸收其他功法产生的灵力，算是取了个巧，但是元灵力十分特殊，并不是所有功法产生的灵力都能吸收，而且只能吸收第一次修行时的那一缕。蓬莱阁内所藏皆已用尽。接下来，江南的修行之路该何去何从？
玄虚字尽管阅历广博，见多识广，此次也是束手无策。江南自己更是一脸迷茫。
无奈，江南只得暂时转攻道法、武学。
原因和前面一样，修前人所创道法也是“法不对体”，不过可以参考借鉴，遇到难处还有玄虚子这位高人在旁指点，境遇总算比修心法秘籍好的多。至于武学一途，虽说吾玄道人曾指出江南先天不足，但目前看来，反倒是武学一途对江南最没障碍。
就这样，江南平日里主修道法、武学，偶尔也翻阅阵法、炼丹、幻术等杂学。
又是两年过去，江南终于悟出了两门道法，一门取名为“九幽火莲术”。和昔日妖族所施展的净莲妖火有些相似。此法一出，元灵力化成一朵黑色火莲，以天地灵气为薪，可焚万物。不过有点可惜，元灵力凝聚成的黑色火莲还是受到天地灵力的压制，不能持久，当然这也和江南的灵力较弱有关。另一门，取名为“暗影御风术”，乃是借鉴了一本《御风术》的道法所创。将元灵力沉于脚部，一旦施展，便可临空踏步，如影随行，搭配武学招式更是妙用无穷。
此外，江南在玄虚字的点拨下，武学一途也是突飞猛进。自踏入地境以来，江南感觉自己的身体关节变得柔韧，体格越发强壮，行动也是更加敏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瘦小的孩童。蓬莱阁一门高阶武学《逍遥无极剑》被江南使得得心应手，可说是已经登堂入室……
“好了，莫要伤感。想老道了，就上蓬莱阁看望老道便是。对了，老道还准备了几物赠与你。”玄虚子安慰完江南，就转身拿出了几物，先是两本书册，一本是《丹道详解》，一本是《食珍录》说道：“上次你向我讨要两本书，一本关乎丹道，一本关于烹饪，说要赠与你那两个师兄。当日我没答应，今日也就一并赠与你。这两本书放在蓬莱阁也如珠玉蒙尘，还不如交到需要的人手中。不过你切莫学你两位师兄沉迷此道，勤奋修炼，提升修为才是正途。”
“弟子知道了。”江南的脑海中不禁闪过当日他向玄虚子讨要这两本书的情景；“太师叔，这本丹道和这本烹饪的书就赠与我吧，我有两位师兄酷爱此道，放在这里也是吃灰不是。”“哪日等你出阁再问我讨要，现在的你哪有这闲工夫，还不给我修炼去……”
想起当年的一幕，江南的心中不禁一暖。
玄虚子又拿出一物。
看到此物，江南忍不住两眼放光。
玄虚子拿出的是一柄黑色长剑。剑身古朴，漆黑如墨，配上黑色的剑鞘，宛若一体。“此剑名为墨客，乃黑晶铁融入墨点石所铸，剑身坚硬，乃是一柄地阶上品的兵器。更难得是黑晶铁与墨点石相融铸造的剑身，散发出黑色的微光，刚好可以遮掩你的元灵力，再适合现在的你不过。”
“谢太师叔。”泪水湿了眼眶，江南不由自主跪下，向玄虚子行了个大礼。
玄虚子的眼睛也有些迷离，他摸了摸江南的头，说道：“好孩子，起来吧。”
一老一少沉浸正在离别的伤感中，一声嘹亮的叫门声从阁外传来：“太师叔，弟子梅耀遵令来接师弟妙元（江南）回峰。”
过了片刻，蓬莱阁大门敞开。五年不见得江南和玄虚子出现了梅耀的视线中。
梅耀看见两人双目微红，心念急转，暗叫一声：“不好，不会我这番来的又不是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