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血洗礼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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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校反应过来时,利刃已经直抵他的咽喉。
很显然,脖子附近的被隐藏的伤疤被艾娃察觉到了他的弱点,这副再生身体中无法恢复的地方,就是此处。
本被深色的鳞片掩盖很难看出痕迹,却直接被艾娃锁定。
这个女人,难道早就发现了?!
但闪出的鞭刃弹开了刀刃。
“上校,为什么会松懈到这种地步。”千钧一发,女人在此刻终于赶到,因为刚刚的战斗,她的衣服已经破损了许多,一些地方还在流血。
“抱歉。刚刚发生了一件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是什么?”女人简短地提问,目光紧盯着面前的艾娃。
“貌似,那把锤子被召唤了。”上校重新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
“……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她吗?”女人沉默了片刻,只简短地说了这一句话。
上校点了点头,他知道她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做。
看着男人眼里坚毅的目光,让内心犹豫的女人最终下定决心。
看着女人飞速离开的背影,艾娃耸了耸肩
“我,貌似没允许她可以离开吧?”
明明脸上还带着血迹,因为打斗而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可她的蓝眼睛里却透露着比之前还要强烈的杀意。
刚才在艾娃手中已经刃口破碎的合金刀的身体被女人手臂上黑色的气息所包裹着。
上校在那一瞬间起,他破碎的记忆被强烈地唤醒。
那个在北境的以黑狼身姿的
【魔鬼】
为什么,会是她?!
男人的全身驱动着他咆哮着跑到女人背后,只因为,他想要阻止【死亡】
女人对上校急切的模样感到无比的诧异,男人将她一把推开后,便被突然出现的黑色剑光斩断。
飞溅的血液,在她眼里变得缓慢无比。
强大的破坏力下她听不见上校在说什么
但可以看见他的嘴型。
【活下去】
………………
贝达尔其实一直想明白
哪怕只是留着一丝龍的血,自己也同样属于那个伟大存在,吗?
明明留着高贵的龍血,却活地像一条白化的断尾蜥蜴。
在母亲的口中,生父从来都是神秘而高贵的强大存在。
即便他和母亲流亡在外,食不果腹,母亲也对他只有尊敬和崇拜,不停地对年幼的自己讲述龙族的伟大和生父的传奇。
贝达尔小时候,在母亲的故事感染下,将想要成为龍的梦想深藏于心,哪怕自己孱弱无比。
然而,真实的饥饿和寒冷也会逐渐动摇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男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母亲明明做不了什么,却还能从破烂的住处带来食物。
对于年幼的自己而言,母亲的存在就是最宝贵的一切。
然而,流浪的底层人,尤其是女人,在卡拉索加最快换取温饱的方法自然也是出卖**。
一块面包,都能让她屈从在男人的身下。
贝达尔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母亲是最温柔的人。
哪怕他被人嘲笑,辱骂,只要有母亲,他也愿意忍受。
也正是如此,如果有人辱骂她的母亲是个荡妇时,这个羸弱的孩子就会异常凶狠。
成为龍只是美好的幻想
贝达尔其实,就想和母亲在一起吃饱穿暖。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起,母亲再也没有回来。
食物被吃光,母亲也没有回家。
流浪汉很快就把他丢了出来,不管他怎么哭喊,怎么撕咬。
我要是走了,母亲回来怎么办?
谁来迎接她!
谁来拥抱她!
但他的挣扎只是迎来一顿痛击。
奄奄一息的他被丢在垃圾场里。
平民窟的垃圾堆里有人的尸体是很正常的事,在他一旁,就是一堆有些腐烂的骸骨。
他所惺惺念念的母亲。
早就被一群疯狂的流氓玩弄致死,而肢解的尸体则是被赤裸地丢在街道上。
麻木的人们只是捂住口鼻,绕道而行,没有丝毫的同情。
没有医生,没有警察,只有一个珊珊来迟的老旧机器人把破烂的尸体草草打扫,敷衍到甚至连干掉的血迹都不擦去。
而被作为英雄的父亲,也一样没有来。
流浪的动物撕扯着他的身体。
而他却对疼痛麻木了。
【就这样,死去吧。】
然而却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男人出现了,圆形的墨镜,布鞋,干净的白衣服和黑裤子取自东方的格调,而最靓眼的是那一头蓬松的白发。
男人的脸有着比女人还要美白的肤色,和自己的苍白不同,对方的白脸俊美,自然健康。
男人嘴里叼着一个昂贵的烟枪,而即使用墨镜遮掩,也能看见在其背后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但是没想到啊,你确实体内有着龍血,虽然少的可怜,但是却是让我听到了那微妙的呼喊。”男人吐着烟雾,笑容露出了他白灿灿的虎牙。
“有意思啊。你会是很有趣的玩具啊~”
【白先生】
………………
在沉重痛击中逐渐恢复了意识的贝达尔艰难起身。
战锤的一击让身体的巨大痛感仍未消散。
即便是强化的身体,也这样狼狈啊……
从自己走来的一路看
哪一次又不是狼狈不堪?
他的头不知道多少次被【白先生】用皮鞋踩在地面,充当人体板凳,和狗同住一个笼子…………
“贝达尔,你就是一条留着龙血的狗罢了。”
…………
在他知晓母亲的结局后,除了悲伤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他痛恨这个城市,痛恨那些互相撕咬彼此的底层人,痛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富豪们。
他痛恨虚假的的父亲
他也痛恨着眼前的男人,也忘不了他的语气。
“贝达尔,你母亲是像条母狗一样被人玩弄然后随意抛到到街道上,最后是发臭到被锈迹斑斑的机器人扫到了食物残渣的归类中。”
【白先生】的脸上带着蔑视和嘲弄。而贝达尔的头则是被他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充当脚垫。
仇恨驱动他坚持着。
所以他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回报这个城市,这群人。
哪怕被那个男人当做试验品看待,一路摸打滚爬,身上沾满了鲜血。
微弱的龙血虽然没有给他超人的力量和古老的力量,但却给了龙族的狡诈,让他在某种意义上,在这座城市里成为了畸形的龍。
他撑过了男人的实验,依靠【白先生】的威望和人脉,他被成就为了这一条血路上的贝达尔,虽然他在男人眼里依旧卑贱,弱小。
扭曲的贝达尔虽然变强了,但却漠视其他生命,对男人所说王座的崇拜越来越强烈,留在他身上的,就只有人类负面的情感。甚至,原本成为自己动力的母亲也成了他嘲讽的对象。
住在华丽住处的他,已经比之前丑陋不堪了十几倍。
迦纳手持战锤不断靠近,而愤怒驱动贝达尔咆哮着进攻,然而却被重锤一次一次地捶打,每一击除了在身上的敲打更是对他污浊的灵魂的审判。
曾几何时,自己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放高利贷逼死想要挣扎的穷苦人
……
诱拐女孩成为旗下的妓女
……
诱惑少年吸食精神药品
……
给年轻人出售火力武器,包庇罪犯
……
出售
作为中间人通过黑吃黑来牟利
……
他还记得,那些没钱吃饭和重病缠身的矿工哄抢着他在高台上丢下的面包屑,骨瘦如柴的饿鬼之间的抢夺甚至还死了不少人,以至于后面还出现了吃人。
而贝达尔只是在高台上大笑,放声大笑。
“人类就像垃圾一样,到处都是~”
……
猛烈的锤击将他锤翻在地,骨头的断裂和**的撕痛感打断了他的回忆。
什么登上王座
无非就是自己想要报复而说的屁话……
自己还是,
想和妈妈一起活下去……
野兽的眼角流着泪。
但在迦纳靠近时,庞大的身躯却再次扭动咆哮,血盆大口直迎对方的战锤。
【鳄鱼的眼泪】吗?
你要说我后悔这样的选择吗?
我会吗?
我不会
因为我没得选!
变异头颅已经被锤裂,血液和脑浆不断从伤口流出。
迦纳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尸体,转头走向碧琪身边。
女孩已经没了气息。
迦纳只是沉默地抱起碧琪,那对充斥着白光的眼睛里透露着悲伤。
而在背后,门狼的队伍早已经没了动静。
有的,只是吹拂的风声和空气中的血腥味。
………………
艾娃的握刀的手止不住地流着鲜血,而那把刀也早已因为强大的力量破碎成了尘埃。
女人的原本漂亮的左眼却因为充血变得猩红恐怖。
可即便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她也依旧站立着,没有受伤的手颤抖地点燃了放在嘴里的烟,这一切对她而言,早已经习以为常。
后方,是无人机的声音。
沐川也终于抵达。
……
“蒲江有些内伤,不过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啊,艾娃姐,你怎么伤地那么重?我要是再晚到一步,你的手可就保不住了。”艾娃坐在石头上沉默不语,而身边的沐川则是为她包扎着伤口,看着在面前变形机器人医疗盒镜子里被包裹的自己,感觉还真是有些狼狈不堪。
除此之外,还在昏迷的安迪也被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治疗,在他一旁的,是被放回鞘的配剑。
“艾娃姐,我刚刚去了一趟那帮猎人的区域,那些人就只剩了一个人。”
被枪火贯穿身躯的赛维斯死死护住的西里,是贝达尔袭击下的唯一生还者。
“这样啊……她还好吗?”艾娃平静地问了一句。
“受了一些伤,但命没丢掉。”说完,沐川环顾着四周
“迦纳那?”
艾娃丢去烟蒂站起,“拿上枪,和我走一趟吧。”
沐川虽然担心着艾娃的伤,但并未做出违抗的行为,在周围安置好了地雷报警器和反侦察干扰器便紧随艾娃前去。
……
路上,是上校被切开身躯的下半身躺在血池中,地面上长长的血痕就能说明了敌人已经逃走。
“……逃走了啊。”艾娃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喃喃道。
沐川检查着那副残躯,虽然还是类人的结构,但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黑鳞,
如果不是用特制的刀片,估计都无法采取到样本。
在沐川收集完毕后,前方探路的机器人也找到了迦纳的位置。
…………
一样也是一片惨状,除去堆积在一起的门狼士兵之外,便是贝达尔畸形的异变的身躯横躺在地上。
而站在一旁的,是抱着碧琪的迦纳。
“迦纳?”本想走上前的沐川被艾娃制止。
女孩被白光充斥着眼睛看不见瞳孔。
本该致命的伤口在血迹之外已经愈合,有些糟乱的脸上却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而那把破碎的战锤则摆在她的脚边。
“艾娃?……”
迦纳开口,或者说应该是
【亚伦】
附身在迦纳身上的,便是在少女梦境中的【虎】
“你变了好多了,艾娃,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在你一旁的人是陌生的面孔啊。”
亚伦打量着沐川不禁感慨。
“如果你也出现的话,那迦利,估计也真的离开了吧?亚伦。”
艾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
……
亚伦并没有开口回答,他只是附着迦纳的身体看着天空的白云
沉默了片刻
“迦利给我的事情我就记得了要保护这个被我附身的孩子。结果老夫一醒来就又是到处都是血……”
“老夫怀里的孩子,也一直在拼命保护着迦纳。可惜老夫没救回她”亚伦看着怀中碧琪的带着淤青和血迹的脸,“艾娃,老夫不想再让迦利的结局重演了。”
“嗯。”
艾娃平淡地回应。
“迦纳这孩子的身体已经被老夫治好了,但是还是要调养,既然你来了,那之后就交给你了。刚才的战斗老夫也够疲惫了……”
说罢,亚伦褪去后迦纳的身体便失去控制地倒下,而艾娃和沐川则及时接住了她。
片刻,沐川手腕上的蓝光快速扫过迦纳的身体
“机器监测过了,迦纳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而艾娃则是抚摸着碧琪的脸,沉默不语。
…………
回去后,蒲江也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在原地等候。
坐在接应的车辆上,众人都保持着沉默,每一次沾血的任务过后,基本都是这样的局面。
“艾娃姐,我已经把船安排好了,之后就一路回去了。”
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沐川并没有开口,只是履行自己范围的职责的工作。
艾娃习惯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默认地回应着沐川。
哪怕外面是一片荒漠,她也能看很久。透过那些毫不相干的事物,回想着一些事情。
在车的后排,是沉默的蒲江和昏迷的西里和迦纳。
在碧琪倒下的地方,是一个在顶上放着银色龙玫花徽的小土堆。
‘生命,不屈,崇高’
是【龙玫】的花语。
…………
女人拖着上校的身躯艰难地前进着,哪怕已经疲倦不堪,她也咬紧着牙关着前进……
“混蛋啊,说什么活下去……”
“要活就一起活!”
“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
在漫长的血迹中,混杂着她滴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