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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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寺里回来,天已经黑了,这时候上门叨扰似乎不便,加之唐婉一直盯着“他”,傅瑶便也作罢,打消了今日去寻程烨的念头。
第二日一早,傅瑶叫来李长青,虽然知道不可行,还是试探着道:“替我准备车马去程家。”
李长青仍旧是一脸为难,傅瑶便也不打算磋磨他——横竖他也只是替徐励办事而已。
徐家下人本就不多,尤其徐励身边就一个李长青而已,傅瑶如今能使唤的人寥寥无几,的确是有些发难——她虽然是去过程家的,可是以前去都是跟着阮如乘车马去的,自己一个人去却是没有过的事,故此她虽然知道程家在哪里……但知道归知道,程家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地名而已,怎么去的她并不清楚。
尤其徐家跟程家还隔了半座城,没人带着,傅瑶真的去不了程家。
把李长青支开,傅瑶思索了一会,不好惊动其他人,拿了拜帖和礼物,打算自己去程家,遇到门房问起,便说自己只是出去散散心,很快便回来。
出门之后便找人问了路,寻了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报了程家的所在,让车夫往那边而去。
左家原不是锦州人,只不过是因为左棐任锦州知州的缘故,故而这些年住在锦州,左棐两个儿子、傅瑶两个表兄均已年长,成家之后各自外任,因此这些年跟在左棐夫妻身边的,是傅瑶以及大兄左肃的幼子——两个表兄年岁大傅瑶许多,都已经各自成家生子。
左棐在锦州知州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十年,而傅炜身在吏部,如今想想,这其中不会没有关系。
傅瑶在锦州待了十年,却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熟悉这座城——女子出行总没有男子便宜,以往傅瑶出行,多是跟着阮如坐在马车里,所到之地,无非各家官员的后院再之外就是寺庙,对于锦州的印象,不过就是隔着车帘,如云里雾里,亦或者是出行时仆从拥簇,如隔山海。
所以这么多年来,傅瑶算得上是第一次接触锦州的市井街道,难免觉得新鲜。
虽然心中记着正事,但路过书肆的时候,傅瑶还是有些按捺不住,想着反正有一整日,看看近来有没有新书也好。
这样一想,傅瑶便吩咐车夫停下,刚下了马车,便听得有人道:“这不是徐昱之吗?”
听到有人在叫徐励,傅瑶自然免不了回头,看到两个似乎有几分眼熟但是又叫不出名的年轻男子——似乎是徐励的同窗,傅瑶每次变作徐励时,怕人多时会容易露馅,通常不与徐励的同窗往来,一旦变作徐励,便借口身子不适回徐家,因此徐励的同窗里除了以前就认识的程烨以往,她并不怎么认识。
此时突然遇见,傅瑶难免有些局促,因不知道对方名姓,便只是作揖行礼。
似乎没料到“徐励”居然会理会他们,那两人倒是有几分惊讶,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便走到“徐励”身边,状似与徐励十分熟稔的样子,一人道:“过几日便是秋试,昱之兄弟不好好在家中温书,怎么有闲暇出来?”
另外一人道:“志良这说的什么话,昱之兄弟是什么人,自然不像你我这般需要苦读,对于秋试自然是成竹在胸十拿九稳。”
“说到这个——”听到同伴这样说,何志良凑过来:“我与昌平倒是有些学业上的困惑,想要昱之兄弟替我二人解答一二。”
傅瑶哪里知道他们书院都教了什么,哪里敢随便应答,只好换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不巧,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先行告辞了——”
“昱之兄弟要去何处?”纪昌平也过来,配合何志良不着痕迹地挡住“徐励”的退路:“难得相遇,不如我二人陪昱之兄弟一道?”
被不熟悉的人靠近,还是两个陌生男子,傅瑶浑身不自在赶忙摇头:“不必了——”
“同窗一场,何必如此生分,我看今日昱之兄弟面上似乎有些迷惑,不如跟我们说一声说,”何志良并不就此罢休:“昱之兄弟这是看不起我二人了?”
傅瑶委实不知道徐励跟这两人到底熟不熟,但对方都这样说了,自己不给出个有利的理由离开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徐励——她昨天已经在舅母面前将徐励诋毁了一番,今日再给徐励树敌似乎也有点过分,因此傅瑶只好跟他俩说实话:“今日还要去程家,不能与二位多聊,改天有机会再叙——”至于之后徐励怎么跟他俩相处,就不是傅瑶能管的事了。
“程子异?”纪昌平扬眉:“昱之兄弟去寻他做甚?”
“你们俩先前不是吵了一通吗?”何志良看了他一眼,似乎知晓“他”去找程烨的意图:“依我说,他当初那般不给你面子,根本就没顾及你的颜面,之兄弟大可不必跟程子异那人服软——”
傅瑶本来不想理会他们了的,听到他这样说,不由得停下脚步:“你知道我们二人为何争吵?”
“当然知道,怎么不知!”纪昌平想拍“徐励”的肩膀,被傅瑶轻轻避开了,他也不恼:“依我说,昱之兄弟你不必去,你如今去,只怕也是吃了闭门羹而已。”
“对,”何志良在一旁跟纪昌平一唱一和:“昱之兄弟你如今上门,委实不是个好时机,再说了,他那般对你,你也没必要去他那受那闲气。”
傅瑶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是有一点似乎是真的——徐励叮嘱李长青拦着她不让她去找程烨,那么她此时去找程烨未必能讨了好——尤其是她根本不知道徐励跟程烨到底是因为何事而吵起来的情况下。
傅瑶看了何志良和纪昌平一眼——这两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然而她吃不准这两人跟徐励的关系,不好问出口——况且听他俩的意思,徐励跟程烨闹翻之事闹得挺大,傅瑶若是贸然问起,只怕是露了痕迹——“徐励”不该不知道“他”跟程烨到底怎么了。
说到底,还是怪徐励,若不是他一心对她隐瞒,她也就不会这般无措了。
见“他”沉默,纪昌平跟何志良又对视了一眼,何志良颇有几分热络:“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遇到了,不如昱之兄弟跟我俩去小酌几杯,也算是秋试之前散散心?”
傅瑶还在犹疑,纪昌平又道:“顺便说说程子异的事?”
这正合傅瑶的意,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贸贸然上门的确是不太合适,不如就从旁人口中打听一下,也好有个头绪。
见“徐励”松动,二人便拉着“他”便要走,傅瑶赶忙将车夫打发了,跟他俩走一遭。
傅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河边一处阁楼之中落座,三面是博古架格开的花厅,另一面对着一处高台,有衣衫轻薄的女子在上边抚着筝,乐音靡靡。
回头看时,何志良和纪昌平身边各自左拥右抱,极近亲昵,旁若无人,傅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坐立不安、面红耳赤:“我还是先回去——”
见“他”局促,何志良稍稍推开身边的女子,开口挽留:“昱之别急,不是说好留下谈论谈论程子异的事吗——”
傅瑶目不敢斜视,纪昌平倒是没什么顾忌:“众人都说,今年秋试榜首在昱之与程子异之间,我们原先也以为榜首之争定然是激烈得很——”
傅瑶皱眉,听何志良道:“说起来这事情昱之也不必歉疚,要怪就怪程子异自己愚笨,什么话都信,居然还好意思指责你——”
“要我说,还是昱之你手段了得,”纪昌平一脸兴奋:“不过三两唇舌,便哄得程子异自己放弃了今年秋试,兵不血刃便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对手——”
傅瑶叹气——她一直徐励跟程烨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反目,结果罪魁祸首居然是她?
她之前劝说程烨今年秋试不要下场,然而徐励我行我素不听她的劝阻,程烨又不知道劝说他的是傅瑶,自然以为徐励这人出尔反尔表里不一,想来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争执。
她倒不觉得程烨真的如此小气,但如今的情形,她的确不好上门跟程烨解释……
看来今天还是得打道回府。
傅瑶正要告辞,何志良凑过来:“对于今年的秋试,昱之你可有什么打算?”一日之内,他们对“他”的称呼已经是改了几次了。
他身上的脂粉味让傅瑶十分不适,身子退后了一步,纪昌平见状大笑:“难得出来散心,不要谈这些煞风景的事,来,喝酒喝酒——”
傅瑶皱着眉头不接,何志良面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又挤出笑容也过来劝酒,又吩咐之前他身边的女子:“还不过来好好伺候,要知道这可能会是今年锦州乡试的解元,徐解元往日没来过这种地方,你们好好服侍,也算是拔得头筹——”
他说着,两个女子便朝着傅瑶贴过来,拉着“徐励”的手往她们身上摸去,隔着单薄的衣服,根本拦不住她们身上的热度以及触感,傅瑶不敢看一心想退,纪昌平和何志良似乎很乐于见到“徐励”的窘迫,纪昌平甚至又唤了几个女子进来,还让他身边的女子也过来假如调戏“徐励”的行当中。
傅瑶被几个女子扑倒,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们在“他”身上作乱,眼见一只手探进领中有人的手滑向腰腹之下,傅瑶吓得一把推开身上的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傅瑶却觉得无比漫长,慌忙整理好自己仪容,顾不上告辞的礼仪便跑出去,连进来之后放在一旁的拜帖等都忘记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