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农场主与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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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既无力作恶亦无力为善。——《局外人》
我回到了那个我长大的地方,我敲响伊莱亚斯的门。
伊莱亚斯手中拿着一本书,他打开门,看到我,眼中有种我不理解的情绪,“霍格沃茨怎么样?”他放下书问我。
“还行。”我垂眸看着地板。
“你无法融入那里。”伊莱亚斯说。
“我不想成为羊。我告诉他。固步自封,毫无思想的纯血巫师中的一员。
“那么你想成为什么”伊莱亚斯微笑着迎上我的视线:“农场主吗?”发号施令,管理羊群的农场主。
羊群还是农场主你的选择是是什么
我的视线看向某一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伊莱亚斯抚平手中书本的折角然后说:“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蒂亚。”
我注意到他手中那本书的名字:《罪与罚》
他以为我对这本书感兴趣,于是说:“要拿去看吗?”
我摇摇头,没有接过,因为我知道这本书的故事。
主角拉斯柯尔尼科夫杀死了放高利贷的老太婆阿廖娜和她的无辜妹妹丽扎韦塔,制造了一起震惊全俄的凶杀案。在这之后,他经历了一场内心痛苦的忏悔,最终在基督徒索尼雅姑娘的规劝下,投案自首,被判流放西伯利亚。
他剥夺了他人的生命,然后忏悔,最后自首。
大部分动物都喜欢自相残杀,即使是自诩智慧人类也不例外,但是随后他们又会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每个人忏悔的理由都各不相同,有人是为了能够减轻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有人是因为因为害怕亡魂索命……
我们无从得知谁是真心忏悔,我们无法探究自己同类的内心世界。
我想起了里德尔,他在吊死了比利的兔子后,会不会忏悔呢?
这真是一个蠢问题,纳斯蒂亚。
我有预感,在几年后,巫师届将要因为一个人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那个人,也许就是里德尔。
落后的巫师届就像是一锅屎,而里德尔,或许就是那个搅屎棍。我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非常期待,里德尔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将要如何颠覆整个巫师届。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像绵羊一样,一群生活在纯血至上美梦中的羊群。他们选择用血统区分高低贵贱。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必定会选择臣服,毕竟,他们只是一群苍白的羊群。
总会有一个农场主的,巫师届,再走下坡路。
伊莱亚斯问我想当农场主还是羊,可是一个牧场容不下两个农场主,我遗憾的想着。
里德尔不认为我是羊,他认为纳斯蒂亚是可以帮助他的牧羊犬。
我躺在床上,银白的月光从我房间狭小的窗户照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左手握住右手,然后又贴上脸颊,我分不清谁比谁冰冷。
窗外的月亮变成了红色,然后我身上圣洁的月光变得血红。我觉得自己像具尸体,是的,冰冷的尸体,红色的月光像是鲜血。
月亮怎么会是红的呢?我知道,我又在做梦。我常常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一种可怕的直觉。
“嘭!”
在梦里,我被一辆汽车撞在了地上,我穿着病号服,倒在了血泊之中。我还能看到周围的人群对我指指点点。
很吵。
在生命的最后几秒,我开始祈祷,我明明不信神,可我却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样,我闭上了眼。
我就这么结束了我可悲的一生。
我不想死。我说。
神啊,让我再活一次吧,我祈求。
你的名字是:nastya,复生
我醒了,然后听到了一声巨响。
哦……是战争啊,1939年,英国终于对德国宣战了。
从1929年开始的的经济大萧条席卷了全世界,人们失去了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于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流浪汉,孤儿,小偷,罪犯……
因为战争,我看到了德国的hs-123双翼攻击机在乌云密布的空中徘徊,到处都是浓烟与火光。
我偶尔能从疗养院的窗外看到远方的建筑突然分崩离析,然后地底上的云冲向天空,和天空的白云混合在一起。
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巡逻的士兵。
浑浊的泰晤士河旁边偶尔会多出几具尸体,不会有人去在意今天又多了几具尸体。
这就是战争。
我早就说过,人是一种喜欢自相残杀的动物。我经常看到有人死亡,因此我习以为常。
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听到鞋底踩踏木质楼梯而发出的咚咚声。
玛利亚比起往常更加的干净整洁。“纳斯蒂亚,你最好快点收拾一下自己,我们要去教堂了。”她说。
我疑惑:“去教堂做什么”
“祈祷。”玛利亚苦笑着说。
为什么祈祷因为战争?有用吗?或许有用吧,如果自欺欺人也算有用的话。
我跟着玛利亚来到了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这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华丽教堂,我学着玛利亚的样子和神父问好。
被尘世遗弃的人们,他们手捧支离破碎的灵魂,眼含泪水,他们痛恨战争,他们渴望救赎。
他们虔诚的祈祷,七月的阳光透过教堂彩色的玻璃,流光溢彩的光洒落在教徒们的跪伏的身体上,那是一幅圣洁的油画。
“我祈祷……”我听到玛利亚说。
我冷漠的看着他们。
众生皆苦。
“你不去祈祷吗?”神父问。
我摇摇头:“我是陪着玛利亚小姐来的。”
“你不信神。”神父说,然后他苦笑着,“因为战争。”他眼角湿润:“人总要找点什么安慰自己的,不是吗,为了活下去。”
是啊,这世上的很多人,都在拼尽全力的活着。
“玛利亚是你的家人吗?”他问:“她以前总是独自一人来教堂祈祷。”
我说:“我没有家人。”
神父惊讶的看着我:“抱歉……”
“没关系。”我说。
我走到了彩色的玻璃前,窗台上放着一本《恶之花》,它被翻到了第一页,我看到了被加粗的“祝福”。
我往下读:
当诗人奉了最高权威的谕旨,
出现在这充满了苦闷的世间,
他母亲,满怀着亵渎而且惊悸,
向那垂怜他的上帝拘着双拳:
——“呀!我宁可生一团蜿蜒的毒蛇,也不情愿养一个这样的妖相!
我在玻璃上看到了我自己的脸,那是一张逐渐展现出美丽的脸。她读着波德莱尔的《祝福》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
我看到了同样被科尔夫人拉来教堂的里德尔,他被换上了纯白干净的衣服,此时他混在唱诗班其他少年少女们中间。
他也看到了我,我对他挥手,他一定会想:斯图亚特越来越蠢了。
我和玛利亚走出教堂,看到了到处浓烟笼罩。
——我祝福你,上帝,你赐我们苦难。
我把《恶之花》还给了神父。
……
里德尔也走出了教堂。
“神父说,神不会抛弃任何人。”我听到他说。
我笑了,哈哈大笑,“自己当然不会抛弃自己。”我对他说。
我停止了像个疯子一样的笑,我看着因为战火而痛苦不堪,等待死亡的人们,“他们就像是濒死的羊。”我说:“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却以为神没有眷顾他们。”
里德尔静静的看着这一场人间炼狱,教堂内与教堂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天堂和地狱。
里德尔从纳斯蒂亚一进教堂就发现了她,她走到玻璃窗前,色彩鲜艳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读着《恶之花》……
不然就忿恨着他那么样冷静,
看谁能够把他榨出一声呻·吟,
在他身上试验着他们的残忍。
在他那份内应得的酒和饭里,
他们把灰和不洁的唾涎混进;
虚伪地扔掉他所摸过的东西,
……
我回到了疗养院,我看到一只猫头鹰歪着头,嘴里叼着一封信。
我拿过信,抚了抚猫头鹰的脑袋,随后猫头鹰张开翅膀,自由的飞向天空。
我拿出了我的成绩单,我是一年级的第二名,里德尔是第一,我看向伍氏孤儿院。
天赋是个蛮狠不讲理的家伙,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他了。
……
很快就到九月一号了。
在一周前,我就独自一人去了对角巷,买完了开学所需的物品,因此我就直接去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我在列车里看到了许多新面孔,他们都是新生,他们嬉戏打闹着,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开心。
时间过的真快。
我被桃乐丝拉到了一个几乎都是赫奇帕奇高年级的车厢,他们对于我去得了一年级的第二名表示祝贺。他们和我聊的很开心,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纳斯蒂亚,真是一个和善的斯莱特林。”
而我接受了来自赫奇帕奇的友谊。我随波逐流,我被推搡着进了霍格沃茨的礼堂,看着新生们分院。
我看着一个一个人被叫了上去,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