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哒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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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源稚生已经有些抓瞎了。
他可以加那些丧失人性的鬼斩于剑下，也会支持将那些危险的家族子弟关在教会学校，甚至有意无意默许对绘梨衣的囚禁。
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做过一个普通的哥哥。
他不知道身为家长应该如何和自己想要独立的妹妹交流，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样的事并不在身为皇应该知道的事情之中。
“绘梨衣。”源稚生斟酌着措辞，继续劝道，“哥哥想让几个人跟着你并不是监视或者控制你，仅仅只是希望能多几个人照顾你。虽然哥哥知道路明非很强，你也很强，但是有人打打下手也不错。”
上杉绘梨衣听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口，秀眉微蹙，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女孩，下意识看向路明非，路明非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源稚生趁热打铁：“哥哥没有理由阻止你的独立要求，但是独立并不代表着和家族脱离了关系。
如果你担心人选的话，我可以让辉夜姬为你提供人员名单及简历，由你自己挑选。
如果有任何人你看不顺眼，都可以让他们滚蛋。”
“可是我不想让人跟着啊。”上杉绘梨衣撇撇嘴，“哥哥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吧？因为橘政宗已经和卡塞尔学院达成协议，而我师傅也已经和卡塞尔达成了协议。”
实际上，蛇岐八家甚至已经发送过正式函件，请求与huashen合作，不过被路明非拒绝了。
何况她还有很多东西要跟着路明非学，如果身边多了人，还得专门避开，那可是很麻烦的。
即使有路明非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做到控制，但她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源稚生笑笑，故作轻松道，“我是皇，是天照命，是注定要继承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之位，统领日本黑道的男人。我身上承载着很多人的生命和幸福，绘梨衣，哥哥不能任性。”
“很多人的生命和幸福？”上杉绘梨衣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源稚生叹了口气：“是我以前疏忽了，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样的事。对不起，绘梨衣。”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并不怪哥哥。”
“可是哥哥在意。”源稚生往后一仰，莫名放松了许多。
现在他只是一个和妹妹谈心的哥哥，而不是背负着责任的皇。
“既然如此，那哥哥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源稚生含笑地看向路明非，脸上有些许自嘲，“路明非，你应该也不太了解日本黑道吧？
毕竟我们的形象很多时候都是把人浇进水泥桩子沉海或者逼良为娼之类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路明非只是个死宅，对他们的了解不过是一些动漫或者影视作品。
“不，事实上我稍微有些了解，你们应该不会做逼良为娼这么低级的事。”路明非摇摇头。
他当然了解，像蛇岐八家这样的黑道至尊，属于阴影地带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
七玄门恰恰也是这样的组织，身为七玄门曾经大名鼎鼎的血衣剑神，自然再了解不过。
源稚生有些吃惊，继续说道：“那倒是意外。很多人对我们都有误解，以为我们是那种掌握生杀大权的黑道领袖，享用着妖娆的女人，随意地掏出大把现金打赏下属，看谁不爽就灭掉。”
“可实际上生活在黑道底层的人多半是无法进入主流社会的弱者，拿着小刀去店里讨要保护费的混混，很多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学校开除的孩子、没钱上大学的孩子。”
“而那些在夜总会卖弄风情的女人有不少是单亲妈妈，还有些尝过父亲的家庭暴力，甚至有被继父强奸的，在这种女人看来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了。”
“她们没想过自己老了勾引不到男人怎么办，她们只活在当下，也只能活在当下。”
“所以本家才会建立基金会给这些人提供医疗和养老保险，设立了热线电话方便他们求助。”
“日本黑道是靠着本家的铁腕在维持，如果有人在黑道中滥用武力，他立刻就会被列入本家的清洗名单。如果双方冲突械斗超过了限度，本家会出面调停。”
“拒绝接受调停的，也会被列入本家的清洗名单。”
“日本有超过十万的注册黑帮成员，关联人员有几百万，这个阴影中的社会远比寻常人想象中要庞大，在这个社会中大家都习惯用暴力说话。”
“但本家的暴力凌驾在他们之上。如果有一天蛇岐八家解散了，黑道中就没有了皇帝。”
“没有皇帝的社会就是战国，大家都用暴力说话，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街头斗殴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被逼卖身甚至出卖自己的女儿。”
“中国古时候有一位枭雄，叫曹操，他曾经说过‘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本是霸道绝伦的话，在源稚生口中却有些寂寥无奈。
“可是这些和哥哥有什么关系呢？”上杉绘梨衣还是有些不明白。
“因为哥哥是皇啊。”源稚生苦笑，“蛇岐八家是围绕在皇周围建立起来的，宗族式组织。讲究上下尊卑，礼仪森严，这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守的规则。”
“我是源家家主，是皇，所以是少主。身为少主，我是这套规则的受益人，自然也要遵循这套规则。”
“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听从大家长的命令。底下的人就可以因为他们以为的实力不听本家的命令。”
上杉绘梨衣若有所思：“那样的话，就会像哥哥说的一样，有很多会死，有多人失去幸福。原来哥哥你一直都背负着这样的责任。”
她稍稍有些理解源稚生为什么会那么忙了，原来不只是为了她，也是为了那些生活在阴影中的弱者，可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是啊，我来接你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这样做，也因为这是大家长的命令。”源稚生点点头。
“所以哥哥已经违背了大家长的命令？”
“是。这样他们应该还不会造反，但也会死一些人。不过那些和绘梨衣都没有关系，绘梨衣可以留在这里。”
“既然哥哥是皇，为什么不成为大家长呢？”上杉绘梨衣发现了盲点，“那样的话，就不算是违背大家长的命令了吧？反正，蛇岐八家本身就是围绕着皇建立起来的嘛。”
“但那样会动摇本家的根基，我不能那样做。”源稚生摇摇头，“因为老爹有建设和稳定蛇岐八家的功劳，所以他不是皇，却依旧可以做大家长。我只有等他退位才行。”
“可是路师兄说，黑道是强者为尊啊。”
源稚生：“……那可能是哥哥不够强吧，只能默默承担职责，却无力反抗。还是不说这个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让人跟着，至少让樱陪在你身边吧。她是哥哥的家臣，你完全可以信任。”
矢吹樱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矢吹樱见过上杉家主。”
“樱会很多事情，也很懂分寸，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哪怕是你和路明非亲热她也不会阻止。”说到最后源稚生已经是咬牙切齿，却依旧声音温和。
上杉绘梨衣转头看着路明非：“路师兄，什么是亲热啊？”
“就是和师兄抱在一起。”路明非言简意赅。
“这也要管？”上杉绘梨衣理解不能，抱抱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抱？
源稚生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最担心的某些事连个苗头都没有：“……哥哥保证，樱一定会听话，你觉得怎么样？”
上杉绘梨衣竖直手掌双手交叉在胸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