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章：凤凰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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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妩坐在床边一直抓着叶有为的手，眼睛已经哭得肿了起来，梅婶拿了井水浸透的布巾给她让她敷一下眼睛，她接了才放到眼睛上，泪水就又掉下来了。
“叶妩。”萧冽出声。
叶妩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萧冽在叫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萧冽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许久未有波动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忍，但还是说道：“时辰到了。”
叶妩哭得筋疲力尽，本就有些晕，他突然这么一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这句话讲完的时候，屋中瞬间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黑一白，正是无常鬼。
叶妩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叶有为的身前：“他们，他们、、、”
索魂这等小事其实不必黑白无常两人来，但是这屋里有这么个大人物，小鬼们也不敢来，只能差了他们，两人在外面已经徘徊了两个时辰了，不知这位是何意，听到他那一句话，这才敢进来。
叶妩求助地看向萧冽，一双眼睛已经肿得只有一条缝了，上看去分外地可怜。
萧冽一早便查觉到了，只是看她一直不愿放手，便一直没让黑白无常进来，如今已经午时，无论拖多久，凡人寿命天定，这是必然的结果。
“再给我一个时辰、、、一柱香的时间。”叶妩恳求地看着萧冽：“半柱香就行，让我再陪爷爷一会儿，就一会儿。”
萧冽点头，黑白无常立刻便消失了。
叶妩这才放松下来，她看着床上的叶有为，手紧紧地抓着他干枯的手：“必需要这样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萧冽说道：“他本寿命只有六十，已多活了六年。”
叶妩抽泣着，抓着叶有为的手却不愿意放开哪怕一分：“我愿意把我的寿命、、、”
“不要乱说话。”萧冽打断她：“凡间许多阴煞之物，便是因这一时的贪念被吸引而来。”
叶妩被喝住了，只能低着头在那里啜泣。
房间里一时安静，只听到叶妩啜泣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叶妩才又开口，声音嘶哑：“爷爷转世后，会过得好吗？”
“会。”萧冽答道。
“真的吗？”
萧冽看着她，没有了往日的玩笑之意，声音肯定：“只要你想，就可以。”
叶妩转过头来看他，眼中充满了脆弱和信任：“你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紧紧抓着叶有为的手指慢慢松开，叶妩站起身来，但是因为哭得太厉害，本就没了力气，这一起身，突然一阵晕眩，萧冽瞬间便起身扶住了她。
叶妩抓着萧冽的手臂站好，轻声说道：“谢谢。”
萧冽扶着她站好，轻声“嗯”了一声。
黑白无常再次出现在了屋中，两人对着萧冽行了礼，叶妩转身不愿意看，闭上眼睛说道：“不要让爷爷看到我。”
那边没有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要走了？我的小妩怎么办？”
叶妩脚下一个不稳，感觉到扶住自己的手臂多了几分力道，强忍没有睁开眼回头看，直到那声音渐远了，才听到萧冽的声音传来：“好了。”
房间里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一样，叶妩却是咬着嘴唇，走到了床边，看着床边再无气息的叶有为，本来似乎已经哭得掉不了眼泪的眼睛再次湿了起来。
叶有为当年家乡年遇大旱和饥荒，在逃荒中家族只剩下了他一人，有人死在了家乡，有人死在了路上，落叶归根，家人不在，何处又是根呢？
最后按照他之前的嘱咐，葬在了一片东阳城附近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落叶之处，便作是根。
叶妩一身孝服，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跪在坟前给叶为有上完了香。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叶妩抱着凤凰蛋，问道：“凤翎之前是在仙界出世的，为什么他不愿意再回去？”
萧冽走在她的前面，闻言只是说道：“你觉得仙界很好？”
叶妩想了想，说道：“仙界难道不好吗？人人都说，快乐似神仙，仙界应该很好吧。”
萧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叶妩也停了脚步，萧冽眼中眸色深深，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嘲讽一笑，骂道：“狗屁。”
叶妩被两个字说得蒙了，这几天精神又太多消耗，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萧冽转身又往前走了，她也不敢再问，连忙小跑跟上。
路过一片湖边，叶妩突然停下了脚步，萧冽也随之停了下来，叶妩看着湖里，说道：“刚来东阳城的时候，和爷爷路过来，这湖里还有大片的荷塘，我还和爷爷来摘过莲蓬。”
萧冽看去，却只见一片湖水深深，并无一片荷叶。
叶妩眼里有些失望：“这才多久，便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她看向萧冽，问道：“要不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萧冽此时似乎已经平静许多，“嗯”了一声，叶妩见他答应，开心地笑了一下，脚步比这里两天都轻快了许多，朝着湖边便走去了。
两人来到湖边，随意找了个石头坐下，叶妩从一直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了凤凰蛋，却发现比之前要大上许多，萧冽看着也有些惊讶，问道：“你对它做什么了？”
叶妩疑惑地说：“我能对它做什么呀。”
看着萧冽有些严肃的表情，叶妩看着手里的凤凰蛋，确实比之前大了一些，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萧冽说道：“凤凰刚涅槃之时，会沉寂许久，这么短的时间内，凤凰蛋在你手上居然已经有开始孕育的迹象了。”
叶妩睁大了眼，左看看又看看，除了大了一点，其它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但是想到那天那些天兵神将似乎对这颗蛋势在必得，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侧过头去看萧冽：“萧冽，我们快找个地方把凤凰蛋藏起来吧。”
萧冽看着她苍白脸，知道她最近精神消耗极大，说道：“急什么，真要被找到，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顾屿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寻常天兵根本找不到她的痕迹，只是凤凰蛋的灵气不显露，他们暂时都是安全的。
萧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急，你若是想再休息一下，可以再过些时日。”
叶妩听到他的话，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看着萧冽，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些天她没少掉眼泪，伤心又伤神，也吃不进去任何东西，整个人几天的功夫瘦了一圈，一张清秀的小脸相比之前的圆润，消瘦了不少，衬得一对眼睛格外大，此时笑起来，因嘴唇上没有太多血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眉眼弯弯，却是没了之前的愁容，显得轻松了许多。
萧冽看着她轻松开来，心里莫明得也一阵轻松，神色不由地也轻松了起来。
“萧冽，你在这世界千万年了，你说为什么人一定要死呢？”叶妩望着他，轻声说道。
萧冽面色平静：“你可以让他留在鬼界，便可随时见他。”
叶妩连忙摇头：“那太自私了。”
萧冽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湖面，不时有一条鱼上来吐泡泡，荡起一片涟漪。
“当时，我把凤翎的给我的项链给爷爷，爷爷没有要。”叶妩声音很轻：“他说，人都是要死的，伤心可以，不要伤心太久，活着的人，总是有更长的路要走。”
萧冽侧过头看她，一束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她的脸上，眼中有泪，衬得她眼瞳如闪着光一般的透明，此时一阵风来，将她有些凌散的头发吹来，在她唇边轻轻撩动。因着几天的劳累，唇色太过浅淡，让人有些心疼。
叶妩低头看着怀里比原来大了许多的蛋，略想了一想，说道：“我想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他会变大。”
萧冽被她的话一惊，回过神来，才查觉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盯着她很久，连忙移开目光，问道：“什么？”
叶妩抱着凤凰蛋，一双脚在石头下晃荡，说道：“我之前答应过你们，如果找了到凤凰蛋，就告诉你们菜的秘密。”
萧冽心中一紧，但却也心如明镜，他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是什么？”
叶妩看着空荡荡的湖面，轻声说道：“虽然现在凤凰蛋找到了，爷爷却不在了，但是我说话还是算话的。”
一会儿，才转过头，眼里已经有两汪眼泪，阳光之下，就如同两汪清澈的泉水。
她伸手拉起了萧冽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手指碰到软嫩的脸颊时，萧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但是叶妩没松手，仍然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突然萧冽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此时，叶妩一眨眼，几颗晶莹的泪珠落下，一颗正落在了萧冽的手上。
阳光微熏，柔风轻语，绿树成荫，投在湖面的树影清晰而平静，一阵风来，影影绰绰地在轻轻摇动，湖边一只青蛙扑通一声跳下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而随着这一声，湖边又不断地有青蛙跳了下来，一道道涟漪将湖水彻底搅乱。
等他们回到人间一味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屿查觉到他们来了，出门来迎。看到顾屿，萧冽脸上本来复杂的神色才敛去了。
“老八来了吗？”萧冽问道。
几人上楼，叶妩走在一边听着，也不敢出声。
顾屿指了指楼上：“来了，这家伙窝在仙界三千年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到魔界去，说是找一本奇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楼上雅间，一个青杉公子正坐在窗边品茶，头上只用一只青玉簪子，腰间坠着一只和田玉坠，便再无修饰，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清俊的面容，一身淡雅的书卷气，让人完全无法将他和上古凶兽联系到一起。
“老八。”萧冽走进雅间。
南松看到他们，站起身来：“五哥。”
目光看到跟着进来的叶妩，只是浅浅地打量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善意的淡笑。看到这个能通神性的女子，目光中也没有任何审视或是逾越的冒犯。
叶妩自小跟着叶有为长大，虽也识字，但毕竟没有真的上过私塾，看到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时，总不由自主地有些钦佩之情。连忙朝他点头微笑，目光却是一直跟在他的身上。
顾屿将雅间的门关上，重设了结界，这才说道：“八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
叶妩看看顾屿，又看向南松，南松说道：“姑娘，冒犯一下。”
啊？叶妩不解，南松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叶妩立刻明白了，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他们天天点，一天好几回，你来吧。”
南松看了一眼萧冽，萧冽却是转了头不看这这边。
指尖轻点，不过一下，很快便拿开了手，南松微微阖着眼，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顾屿很是好奇地问。
南松看着叶妩，眼里尽是笑意，这让叶妩对他的印象更好。
“倒是很特别。”南松说道：“她没有前世，没有入过轮回。”
顾屿更有兴趣了，问道：“凡间已存在数万年，竟还有人没有入过轮回？”
南松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妩也可以先坐下，见她坐了，他才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若不是她的修为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探知的地步，便就是没有入过轮回了。”
想到什么，南松看看萧冽，又看了看顾屿：“还有一种可能，她是因，因果而来。”
看他们一直在讨论自己，叶妩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南松说道：“这个就说来复杂了。”
一边的萧冽却是打断道：“好了，此事先放一边，有另一个事情要问你，老八。”
那边的叶妩立刻便明白了他要说的，将凤凰蛋从布袋里拿了出来，顾屿一看，先是一惊，但随即又释然了。
“凤翎涅槃了，但是现在六界都在找这颗蛋，我需要掩藏它的气息。”萧冽说道：“忘忧蝶粉时间太短了，而且她的道行太浅，再过一段时间，蝶粉就掩盖不了凤凰蛋的气息了，我需要其它东西来给凤凰蛋掩藏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