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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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魏昇紧急继任,只现在致力于抵御外敌,继任典礼显得有些草率了。
最终格里带人马抢占了藤天关,赵一赵二分一队兵卫,将西侧传瑃关收入囊中。一切进入倒计时,这天下,最终鹿死谁手。
十几万大军压制京城,环环包围。格里最终决定,禁北原军守藤天关以北地界,自己和阿日斯率草原十二部全部兵马直逼京城,这最后一战,决生死,决命运。
大战前夕,京城十里营帐处。重羽拦住欲回营帐的格里,“为什么不让我和你进京城?京城我最熟。”
“禁北原军很重要,必须你来调配,别人我不放心”格里耐心的解释着。
重羽还是拦在格里前面没动,“那你自己去京城我还不放心呢!就明天最关键的一战,我却不在你身边保护?”重羽想起什么又说道:“还有那个魏昇,咱俩上次议和的时候都见过,此人阴险狡诈,比起他爹魏昌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怎么办?要不别打了?”格里笑着说道。
重羽白了一眼他,“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必须跟着你,近身保护。要不是双乎不会武,一定把他也带着,只要受伤了就立刻让他治!”
看格里还是油盐不进的神情,重羽接着说:“只这最后一战了,这队伍就你最重要,你要是出什么事,没人能代替,我们就全完了。”
格里抱臂看着重羽,低头笑了笑,抬拳在他肩上怼了一下,“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重羽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这么慌过”压低声音继续道:“明天或许不会那么顺利,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
格里点了点头,搭了一下他肩膀,没再说什么,进了帐子,暖黄的光悠悠亮起。
而这边,有人衬黑夜,放走了一只鹰隼。
“鲁特”
鲁特脚步顿在原地,缓缓的回头,看到了一直藏在暗处的阿日斯。干咽了一口口水,干涩的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阿日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续了太多失望。
“不解释吗?”阿日斯不紧不慢的走到鲁特面前。
鲁特低下了头,“让你失望了...唔”
阿日斯一掌拍在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劲道一点没收,生生打出一条血痕,“混账东西!”
鲁特被打懵了,侧着头,一句话没说。比脸更疼的还有心口,赌的厉害。
“是格里亏待你了,还是我这个当师傅的委屈你了”过了好一会阿日斯才道。
鲁特缓过神来,摇摇头。
阿日斯一把钳住他肩膀,“跟我去找格里请罪!”
鲁特猛地抬头,挣开牵制,转头就向黑暗处跑。
“奶妈的!”阿日斯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双乎走到阿日斯营帐处,发现账内没有光,轻唤了一声:“阿日斯?”
没有回应,看了眼时辰还早才过来的,本来想着给他右腿再扎几针,这人去哪了?
“格里?”双乎走进格里的账内。
格里放下手中折子,抬眼看去,双乎手里拎着药箱,笑着问道:“刚从阿日斯那过来?”
双乎诧异的看向格里,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药箱,也乐道:“是啊,不过他不在,我就上你这瞧瞧。”
格里闻言皱起眉头,“不在账内,我刚从外面回来,也没看到他。”
双乎坐到格里对面:“不知道这憨夫去哪了,这临近战意,我心里总慌的很。”
格里给双乎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没事,过了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双乎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想起什么又道:“我之前听...吉达说,咱们军中有内鬼?”声音越说越小,这话还不知道能不能说。
格里回道:“是”
“还没抓到?”
“没”
“那明天...会不会有影响?”双乎担心道。
“不会。明天的计划只有我、阿日斯、重羽三人知道。并没外传”格里看向双乎,“别担心。”
双乎点了点头,又长舒了一口气。
“明天你和吉达就跟着重羽前往藤天关,一定注意安全”格里嘱咐道。
双乎不耐道:“该我跟你嘱咐,一定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想了想又道:“不过,明天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中原在京城所剩的兵力是最弱最少的。全当是我瞎担心,你跟阿日斯都能好好的。”
“嗯”
“唉”双乎长叹一声,“我们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因为抢一只肥兔子还打起来过呢!”
“还不是你俩,老挣来挣去的”格里抱臂靠在椅背上,闲适的聊了起来。
双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时候阿日斯还是个小胖墩呢,那时候就你最惯着他,要什么给什么,仗着有你保护,在一帮小孩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嗯”格里也感慨道:“还有你呢,老跟我后面,跟屁虫似的”
双乎哈哈大笑起来,“我那是识时务,跟着厉害的,所以你看我现在混得好啊!”
格里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夜越来越深了,山野中此起彼伏的野兽号角,回声荡荡,映在月色下的萧杀更显苍凉。
“师傅!别追了,你挡不住我的!”鲁特躲避着阿日斯的攻击,间隙中喊道。
阿日斯一拳砸向鲁特脸上,擦边而过,鲁特嘴角火辣辣的疼,阿日斯也吼道:“我会亲手了结你!”
两人都没带武器,拳脚交叠,招式相似,幼时阿日斯一招一式教给鲁特功夫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浮现在眼前,不过转眼一瞬,阵营不同,立场不同,造就了今天最不想发生的局面。
“你杀不了我!放手吧师傅!”鲁特一个转身躲过阿日斯的横踢。
阿日斯又是一个提肘,攻其下路,“从你八岁开始,我教你武功,教你兵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竟是没教你忠义二字!是我疏忽,造就你今日局面是为师的错。”借着巧劲,一把抓住鲁特的胳膊,一个侧身就将他禽在身下,“跟我回去认罪,为师与你一同受罚!”
鲁特胸口的情绪剧烈的颤抖着,嘴唇发抖,“师傅,是我不仁不义,放弃我吧!”
“啊!”大喝一声,以劲力挣脱了阿日斯的牵制,阿日斯被气力掀开数米,又后退几步,堪堪停住。低头看向自己发颤的手臂。
“勒和克传了你衣钵?”阿日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鲁特不在隐瞒,即刻调动周身气脉,空气都像凝滞在他身前,“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吧,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阿日斯缓缓的摇头,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你这孽畜,是我对不住格里,是我对不住南挞千万百姓。就让我来试试你这邪门功夫!”说着就一个大跨步上前,挥拳砸向鲁特头部。
鲁特微微侧头躲过,又是一计气流涌动,阿日斯被弹开几仗远。没停留,重心下移,绕着弯跨步抓住鲁特肩膀,鲁特一个劲力一甩,阿日斯接着劲力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手肘一提,“咚”的一声就凿在鲁特脖颈动脉上。一时间气脉逆转,鲁特面部扭曲,双腿支撑不住,直愣愣的跪在地上。阿日斯没犹豫,又是一脚踹在鲁特背部,鲁特面容发紫,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颤抖着倒在地上。
“勒和克是天生神力,这调动周身气脉在他身上是如有神助。但你,他不过是骗了你,传了你一套花架子。”阿日斯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说出的话也格外冷漠。
“可我不想死”鲁特哑声说道。
阿日斯朝他走近几步,“不会死的,我会替你求情。左不过是废了武功,为师陪你一块受罚!”阿日斯现在恨不得掏出心来感化他,自己养大的黑炭子,就这么被奸人所累,气的牙痒痒。
“当日在神山见到你的事,我没有告诉勒和克”鲁特很小声的说着,“我传的都只是行军路线和时间,其他关乎全军要领我从未说过。”
“我知道”阿日斯慢慢的走到鲁特身边,想要伸手扶他起来。
鲁特抽泣起来,“我真的...不想伤害师傅”
突然眼睛一瞪,藏于袖口手指长的细匕首寒光炸现,在阿日斯完全放松警惕之时,一刀割了他颈动脉。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一切就结束在了寒冷的月夜。血液喷射而出,阿日斯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捂着血肉炸裂的伤口,直直的倒下,躺在有些泥泞的,湿寒的,荒野的土地上。
眼泪就这样模糊了鲁特的双眼,凭着一点点鲜艳的颜色,双手抚上只残留一点点温度的脸上,轻轻的开口道:“师傅...来日我下了地府,你一同找我算账。我八岁那年,是勒和克上将在战火中救我一家老小性命,此恩不能不报。鲁特...欠您的,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还!”
鲁特跪在分不清是血还是泥的地上,对着阿日斯磕了又磕,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弯弯的凉月亮,痴缠的枯树枝。
青草和花朵都没来得及开放的季节,只留他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异乡。满目萧索,是未完成的诺言,和没喝到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