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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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再重读，我把信纸原样折好，塞进信封，拿钥匙打开写字台最下格的抽屉。这时我才看见，还有一封未拆读的信，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把它取出，将两个信封并排放在台面上，踌躇着该不该拆了它来读。
伊然递给我这封信，不过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时我们正在谈婚论嫁，那时她会想和我说些什么呢？后来和家里商量了一番，婚事推迟了，伊然叮嘱我先别拆，等她让我读的时候再读这封信，当时她又有什么样的心情呢？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我们这状态，算是分手了吗？我还要不要继续听从她的话，还是拆了信一读了之？
我心如乱麻，头大如斗。索性关了灯，开冰箱拿了还魂的啤酒，坐到阳台上边喝边吹风。想理清思绪，却仍然乱作一团。酒壮怂人胆，两罐啤酒下肚，我心想，管他娘的，拆完看了再说。对不起伊然的事情，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事已至此，再多一桩，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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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陈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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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是这句话。我很幸运，我们的相遇，是双向的。
我喜欢听你说我们的初见。这时候的你，竟然会有一点点害羞；而你的眼睛里，有光。就像我刚认识你时那样。
是的，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已经认识你了。上学的时候，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去看我哥哥踢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小学五年级吧，我经常会看到一群初中生也来踢球，其中就有你。你很难不引人注意，那群人里面，你个子最高、嗓门最大，长的也最帅（害羞脸）。
升到初中，我发现你竟然是我的学长。在走廊，在操场，在食堂，时不时地，我就会与你擦肩而过。一开始是偶然，后来我渐渐熟悉了你的生活规律，有意无意地在你常去的地方出没。你应该没注意，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你，我会有一点伤心。不过还好，认识你之后，我发现你根本没留意自己在女生中间有多受欢迎。这让我心花怒放。
这样的日子很短暂。一年后，你毕业了。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也要考上一中，再做你的小学妹。
我没想到你会一直记得在怡然居的相见。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话，也许是上天给了我这个契机，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你比我想象的更简单，也更热忱；所以，我很想为你做些事，让你快乐，重新振作起来。
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去看了你们和二中踢的那场比赛，我哥哥就是二中校队的队员。在比赛之前，我很犹豫，想为你加油，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哥哥——他是那么疼我，我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可是一中有你，也是我努力想要考取的学校。
怎么办呢？
我想起一本书上说，如果对要做的决定犹豫不决，那就扔硬币吧——不是以硬币的正反面来做选择；而是，当硬币飞向空中，内心会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在硬币落地之前，我就清楚地知道，这次我会为你加油，为一中加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哥哥已经拿过两次冠军了。而你如果能赢，对你意义太重大。
所以那一天，我和瑶瑶、小晗她们，都在看台上为你加油。你没有让我失望。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一样，扛起重担，带着伙伴，一根筋地往前冲。一中扳平比分的时候，我的欢呼比谁都大声。
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真正爱上了你，虽然很懵懂、很青涩、离你也很遥远。我把当时的心情，都写在了日记里，谁都不知道，除了马上会读到这封信的你。
所以，当我终于有机会接近你，牵起你的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笑话我。对我来说，这是美梦成真。
当然，我也看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一直在自责，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它只是一个意外，大家都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我也经历过挚爱的亲人离开，但我想，纪念他们最好的方法，是好好的活着，活的幸福、活的精彩、活的不留遗憾。
我明白，那天你求婚，并没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所以，陈耀阳，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确定想娶我吗？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做这个决定，你会有遗憾吗？我是你心中那个对的人，可以一起去成为更好的我们吗？
期待听到你的答案——这一次，我不允许你扔硬币决定。
你的林伊然
2010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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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从“你的”，到“曾经是你的”，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就这几个月，我把九年，不对，十二年的感情挥霍殆尽，只在两个人心里留下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伤口。
抽屉里还有这么多年来，我和伊然的合影。我把它们全倒在了桌面上。最早是高中时，我俩背着师长偷偷合拍的大头贴；然后是大学时在校园和各处旅游时的合照；等我们都回了老家，拍的照片反而少了。我们俩感情的曲线，好像也很类似？照片里的伊然，从一个半大丫头，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吧？
我提笔想给伊然回一封信，手却是颤抖的，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最后我掏出手机，发出了简短的三个单词：Imissyou.不知道远在异国他乡的伊然，是否还愿意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