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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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我匆忙告了个假，奔向明华家。见鬼的是，工作日的下午居然一直打不到车，差点没赶上。还好地方不算太远，等我跑到的时候，伊然刚刚坐进车里，正要发动车子。任凭我怎么喊，她也没有打开车门，甚至连摇下车窗都不肯。最后我心一横，整个人站在她车前，挡住去路。

透过前车窗，我看到伊然半靠在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她把一头长发给剪了，戴了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让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和我印象里的那个林伊然不太对得上号。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分辨不出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期待。我只能无助地站着，像个走丢了的小孩，带着一副不用看都知道特别惹人厌恶的乞求样子，手足无措，心脏“砰砰”乱跳，嘴里还在大口喘着粗气，以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么僵持了能有四、五分钟。我感觉我的腿在发抖，逐渐控制不住，好像就快要抽筋了。我甚至觉得下半身传来了一阵阵尿意。我不知道伊然有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天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脑子里想的，不是那些想了千百遍练习了千百遍应该对伊然说的话，而是“如果真抽筋了，我是应该一屁股坐到地下，还是趴在前车盖上？”

我越是极力压抑这个念头，它越是如春天的野草般恣意生长。一幕幕无厘头的场景在我脑海不断自动播映，虽然实际上看不到什么，但我总觉得前玻璃上照出了我那既狰狞又滑稽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先是嘴角上扬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我真的一屁股坐在路边，仰天大笑，笑自己太疯癫，笑自己看不穿。

笑着笑着就哭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伊然临去前抛下的唯一一句话：“陈耀阳你成熟点，行不行？”

最后我看到柳嫣站在我面前。“你还真是个神经病。”她看了看我，转了口风说，“怎么老让我看见你哭哭啼啼的。”

我抹了把脸，没有理她。她大概有些被惹毛了，扯着我的胳膊说：“我和小艾跟你的话都白说了！叫你过来，是让你去抱她、亲她、跪下来好好求她。你倒好，一个人又哭又笑，鬼上身一样。”

“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让我说话。她宁愿来见你哥，也不愿意见我。”

“你是死人啊，她不下来你不会去锤她窗户？不会把话都吼出来让她听见？你上次在这不是挺勇的么？！”柳嫣叽叽喳喳地数落着我，我双手抱头，往前胸一埋，没有理她。

然后我就挨了柳嫣一脚，正中要害部位。我当即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柳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说：“瞧你这副熊样子，留着蛋蛋有什么用？”

“你说的对，我是没种。”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