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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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乔琳先在酒店见了律师加尔文·谢尔曼，处理乔琳爷爷留下的很多遗留事务。
谢尔曼是著名律所杰克逊刘易斯llp洛杉矶办公室的高级合伙人，乔琳爷爷在世时美国和日本的很多商业事务都由他的团队代理。
像谢尔曼这样的大律师，处理遗嘱和资产方面的收费最起码是1600美金每小时，幸亏是乔琳爷爷在世时没有选择小时付费，而是支付了打包固定费用，否则现在手上只有30万美金年金的乔琳很可能付不起之后产生的一系列费用。
在找到新的来钱方式之前，钱还是得省着点花。乔琳觉得自己的财务处理得换个级别低一点的律师。
作为一个在日本发家的大富豪，约瑟夫·阿普尔比自然不只有1000万美金信托那点钱留下啦，乔琳今天听谢尔曼一一说明，才知道自己老爸小约瑟夫到底是有多豁达，放弃了多少财产。
除去洛杉矶、纽约、华盛顿特区、东京、波士顿、哥伦比亚和巴黎这7个城市各自的不动产外，老爷子还留下了价值500万的富国银行股票、俄亥俄州一个面积3000英亩的农场、怀俄明州一个面积1000英亩的牧场、佛罗里达州一个面积500英亩的林场、100万美金银行存款以及其他各式各样合计2000万的金融资产。
比较让乔琳无语的是，这些钱之所以在日本的委托执行人不清楚，是因为约瑟夫死前遗嘱留下了很苛刻的条件，他要求乔琳必须在25岁前申请大学或者已婚，而且在美国定居，才能继承这笔遗产，否则就全部捐给她奶奶在世时常常捐赠的那些慈善基金会。他对乔琳结婚对象的国籍还提出了要求，要求必须是定居在美国的人。
老头子是多怕她也变成她父母那种居无定所的人啊。
乔琳找来了税务律师。律师跟她说最好还是成立一个私人投资公司，这样在税务负担轻一些。乔琳委托他和谢尔曼的下属去做。
乔琳跟律师说明了自己在日本的婚姻状况，律师觉得还是应该趁早把离婚手续走完，但是其实现在也不影响，因为遗嘱里写明的财产都是指定赠与的，乔琳与诺顿结婚时间太短了，短到即使上法庭都不需要给抚养费。税务方面只要个人报税就可以，不用担心惹上美国国税局。
遗产税的问题也是需要处理的，好在老爷子死前律师都想好了，很多财产都是公司代持，没有那么麻烦。
乔琳偷偷算了一笔账，除了价值比较明确的金融资产外，不动产合计价格已经上亿，但是这不是现金，反而是林场和农场，除去出租农场土地给农业公司外，每年只要安排一定的农业活动，就能从联邦农业补贴那里收到一些钱，这些加起来每年也有一百多万的现金收入。
农场的地点靠近五大湖区，据说有一部分是蓝莓农场，每年能收3季蓝莓，乔琳觉得还不错，最起码她有新鲜的蓝莓可以吃，反正不需要她去种地，有公司负责。
对于突然成为名义上的大富翁这件事，乔琳没有什么实感。她知道别的富翁都有自己的稳定来钱渠道，她却随时有可能坐吃山空。
见完谢尔曼以后，乔琳又见了富国银行的客户投资经理，搞清楚自己信托的投资现状。如她所料，其实信托里现在她能动用的资金并不多，只有200万不到，其它都是金融投资形式的，如果提取就亏大了。
现在她开始对自己接下来能否自如地进行投资产生了疑问，她自认不是个金融高手，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敏感，而且手里满打满算只有300万现金，说起来很多，但是真要投资什么其实不是太多。
这就显出来乔琳在金融方面的稚嫩了，资产能动用多少并不重要，在金融领域重要的是信用。
富国的初级投资经理莎莉也是这样认为的。自从她去机场接乔琳回来后，她们一直没有机会私下谈话。现在终于有了。
把乔琳劝到洛杉矶的富国投资经理是乔治·谢尔比，从级别来说比莎莉高两级。谢尔比所说的投资机会跟一部电影有关，一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电影。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曾经是最著名的美国西部片演员之一，后来开始自编自导自演，曾经拍过一些很不错的片子。
谢尔比说：“这部片子名字叫《威廉·芒尼的杀戮》，制片方是伊斯特伍德的制片公司马尔帕索，由他自己自导自演。编剧是大卫·皮柏斯，他是《银翼杀手》的编剧。现在他们希望能找到500万美金的投资。”
乔琳有点疑惑，“听起来这个阵容还不错，而且西部片投资并不大。他们为什么要在外面找融资？”
克林特伍德的公司这种由演员转型后创办的公司一般是中小型的独立制片公司，在90年代好莱坞只有派拉蒙、环球、二十世纪福克斯、华纳、索尼和迪士尼六大电影公司掌握发行渠道，制片公司在电影开拍前往往就已经把项目的发行权打包卖给了某家发行公司，六大及其下属的各个制片厂牌可能在项目融资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介入了。
“融资和发行方都是华纳的，他们已经融了1000万美金，演员和场地布置基本已经全部敲定了，项目原定今年8月就要开拍。”
乔琳听完更疑惑了，华纳的实力不至于连这么小的项目都搞不定。
“克林特伍德要求他们在加拿大的阿尔伯塔搭建了一个西部小镇用来拍摄，这个布景不算太昂贵，但是前段时间，特大冰雹袭击了卡尔加里，他们的布景也被波及了，甚至有好多演员和职工受了伤。整个项目都停摆了。”
冰雹的消息，乔琳倒是没有听说。但是她确实能理解为什么华纳会对这个项目失去信心了。
演职人员受伤，不光要赔付一大笔赔偿金，还要重新甄选演员。即使有保险，也够让人烦心的。项目进度一定会大大延后。
布景被毁，也是同理。
“但是项目先期的钱已经花进去了，华纳为什么还要出来找人投资？其实追投也不会超过太多吧？”
“华纳是想让人跟他们一起分担风险。今年他们已经在手上独立制作的片子和联合的制片的项目有十几个，华纳已经把宝压在《致命武器3》和《蝙蝠侠归来》上了。去年华纳独立制作的1500万美元预算以下的片子，票房反馈只能说是勉强满意。”
“能把剧本搞来吗？还有演员名单什么的？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如果能搞来，就让莎莉送来。尽快。我不想在洛杉矶待太久。”乔琳有点不想继续这个谈话了，她觉得谢尔比推介这个项目的**太强了，从他嘴里掏不出什么真话来。
对于这个项目，乔琳有点感兴趣。她知道克林特伍德，看过一两部他的片子，还是诺顿带着她看的。但是对于他们想要的投资数额，她有点疑惑。
乔琳面对的投资困局就是这样的，她是好莱坞的局外人，如果他们合起伙来骗她，那就很容易了。而且她觉得500万的融资，按理说好莱坞内部这些公司就掏得起，何必找到她这个新人这儿来呢？
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诈。
谢尔比嘴上一句实话没有，干活的速度倒是很快。乔琳很快就见到了来送项目资料的莎莉。
“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乔琳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莎莉犹豫了一下，在她来之前谢尔比敲打过她，“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机会？那其他公司怎么看？为什么要来找我？”
“其实，业内对这个项目不是很看好，”莎莉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口了，“这个项目的问题比较多。”
“说来听听。”乔琳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年轻的莎莉会不会跟谢尔比有不同的想法，没想到真的听到了一点真话。
“克林特伍德曾经很赚钱，但那是他当演员的时候。这些年他拍的几部片子票房表现都很差。1988年的《伯德》虽然拿了奖，但是商业表现很差，业界传闻只盈利了1100万美金，这其实等于没赚钱。1989年他主演的《粉红凯迪拉克》票房也是堪称惨败，预算1900万美金，票房只有1200万，全靠录像带分销收入才没有亏本。1990年他又拍了一部《白猎黑心》，投入2400万美金，票房收入才刚刚只有200万，堪称灾难。”
莎莉对克林特伍德制片公司最近几年的表现如数家珍，看来她来见乔琳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她继续说：“1990年年末，克林特伍德自导自演的《菜鸟》表现也不好，影评反馈很差，预算很高有3000万美金，票房最后只有2160万美金，这部电影用了很多昂贵的特技、特效和道具，结果让制片公司非常失望。业界都在嘲笑华纳和克林特伍德之间的合作关系，你要知道，克林特伍德的制片公司制作的片子一直以来都是由华纳发行的，这种关系很少见。”
她加重了语气，“他们都在嘲笑克林特伍德的公司名字，马尔帕索，说克林特伍德可真是要遇到他的马尔帕索时刻了，用西班牙语的意思就是‘糟糕一刻’。”
克林特伍德身上的麻烦还不止这些，“最近他卷到了诉讼里去，交通肇事，他还在应诉，所以目前今年他一部电影都没上映。”
乔琳听完点点头，她确实预想中克林特伍德的项目上肯定有什么麻烦事，没想到是这一连串事业低谷把华纳搞怕了，“所以你的建议是不要投？”
“不，恰恰相反。我的建议是要投。”
“哦？说说你的理由。”
“作为投资顾问，我应该跟客户说明投资的系列风险。但是其实我很看好这个项目。华纳之所以外出找投资，其实是因为今年他们投的项目太多了，而且还有两个大投资需要钱，而克林特伍德自己的制片公司手上没钱了。”
“嗯，继续。”乔琳点点头。
“关键在于这个项目本身是不是值得投钱。这个剧本在80年代初就已经到了克林特伍德手上，他一直细细打磨，很是珍惜，直到今天才拿出来，我找了两个剧本医生做评估，他们都认为这个项目很特别，或许会成为影史经典。”莎莉拿出了评估报告，放在乔琳的桌前。
“而且既然华纳在之前一系列打击下还愿意参与融资，他们内部对这个项目还是一定程度上看好的。关键是西部片这些年虽然已经进入低潮期，但是在录像带租赁市场却一直表现不错。目前美国电影市场票房收入的占比已经越来越低了，过去的院线多轮展播模式曝光能力已经远远不如家庭端的发行体系。这也是为什么近些年六大越来越愿意拍摄家庭、浪漫和喜剧元素的影片，这都是家庭租赁市场最喜欢的题材。”
乔琳却有意提出质疑，“但是录像带分销的收入对我来说是摸不着看不见的，这是华纳的自留地，我很难保障从中盈利。”
莎莉显然对这个问题有所预计，“当然，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我们可以要求第三方财务担保公司进驻，而且我们可以在二级分销体系里适当降低分账比率，签订阶梯分账条款，这样华纳方也不会对财务担保过于计较。”
“嗯，继续。”乔琳对这个回答也还算满意，虽然不能完全保障华纳不会做手脚，但是只要这个项目没有大爆特爆，应该还是有手段基本保证自己的收益的。
“这个项目的优势还在于他要求的资金并不多，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克林特伍德一定会加快速度。他作为导演在业界还是有些好名声的，至少他很少花超预算，而且总能在工期内完工。我已经看过演员名单，目前需要重新遴选的演员都是些二线角色，核心的三个主要演员目前都没有什么问题，这对控制片酬来说很有利。”
莎莉虽然自信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理由能不能说服乔琳。
“但是……显而易见有个问题，我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投入，而且这笔投资就我的总资产来说，占比过高了。”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电影投资最好不要使用自己的真金白银，您现有的资产中我们可以通过抵押来从富国融资，至少能够融到1500万的信贷。而且投资克林特伍德的项目我们不需要一口气把钱都打过去，分期支付给预算担保公司。您还有个特别优势，就是怀俄明的牧场，克林特伍德的布景必须重建，您可以把怀俄明的牧场租借给他，这也算做投资的一部分，冲抵部分预算。”
“可是他们不是要在加拿大拍摄吗？是不是有什么税务上的优惠？”乔琳也有做一些准备，她知道好莱坞有很严重的生产外逃现象，就是去拍摄成本更低的国家制作电影，加拿大就是备用选项之一。
“他们在加拿大拍摄主要是为了更低的劳务薪酬。但是我确认过项目参与人员名单，大部分还是克林特伍德自己的人手，如果能在怀俄明拍摄，成本不会提升太多，但是土地租借却能冲抵一部分预算。而且剧本里的故事就发生在怀俄明。”
莎莉考虑的很全面，但是乔琳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她还得再考虑考虑，不过这个女孩的工作能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莎莉告辞后，乔琳拨打了另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