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看着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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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冬天没有雪，对于月牙河村来讲，那是很无趣的。所以，“家在月牙河”乡村旅游进入冬季就进入了淡季，受到影响的还有村里的餐饮业。
早在入冬之后，由于天气越来越冷了，城里面来月牙河村游玩、用餐的人逐渐减少，韩家的饭店与往年相比提前迎来了淡季，客人比较冷清，晚上八点左右便关门打烊，全家人进入了所谓的“猫冬”状态。
但是，韩家的日子却没有消停，吵闹不断。可能是人要闲下来总得找点儿事儿打发时间吧，只是导火索只有一根——韩思河成天无所事事，不上进、不争气，不务正业。
杜红娟被邻居叫去打扑克牌了。韩黑虎摆弄了一会手机，又开始看韩思河不顺眼了，训了他几句，都是过去说过八百遍的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转。
“就是给你们闲的，没事儿找事儿！”韩思河小声儿嘀咕着，很不耐烦。
“你小小嘟囔啥呢？是不是肉皮子发紧了？”韩黑虎冷着脸喊道。自从儿子辍学后，韩黑虎对他的态度就不是太友好，只是表面装得无所谓。特别是最近生意惨淡心情不美，所以看他处处都是毛病。
“啪——”韩黑虎的话音刚落，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接着是韩大胆儿气呼呼地声音响起：
“我看是你皮痒痒了吧？怎么天天冲着孩子呜嗷喊叫的？欠收拾的玩意儿！”
“爸——你打我干啥啊？”韩黑虎挠着脑袋说，“这小子，天天没个正事儿，都让你给惯坏了！”
“我自己的亲孙子，我不惯他惯着你啊？”
“我还是你亲儿子呢！”
“这——倒是不假。”韩大胆儿瞅了童雨婉一眼。
童雨婉没给他好脸色，说：没屁硬挤。
“锻炼身体。”韩大胆儿自我解嘲地坏笑着。
“你们就惯着吧，我是没法儿管了。记住喽，惯子如杀子，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韩黑虎一赌气摔门出去了。
韩大胆儿立了立眼睛，喊道：我他么么的从你小时候就惯着你，那时你咋不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现在翅膀硬了，还跟我讲上大道理了？狗屁！
“爷，爷，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健康是第一位的……”
韩思河搂着爷爷，给他“摸挲”着胸口，韩大胆儿顿时眉开眼笑，骄傲地对童雨婉说：你看看，这大孙子，我可没白疼他。
童雨婉撇了撇嘴，说：某些人啊，别看胆子大，可是啊，骨头贱哟……
…………
夜已深，月牙河村一片沉静。偶尔有狗吠之声，却显得极为敷衍。时代进步了，“犬守夜、鸡司晨”的功能却越来越弱化了。
风很轻，光秃秃的树枝几乎不再摇动。
月亮升到了高空，繁星点点，闪闪烁烁。清亮亮的银河纵贯苍穹，像利剑一般划破泛蓝的黑幕，留下一道光华四溢的剑风和剑影。
韩思河披着羽绒服从自己的小屋出来，快速跑进厕所撒了一泡尿，打了个寒战，又迅速钻回屋里。的确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整个月牙河村，只有他的小屋里亮着灯。灯光之下，韩思河开始专心致志地用自制的小刀削着一根小木棒，然后用砂纸细细打磨。这是一根“车轴”，旁边一辆农用马车的模型已经完成了主体，就差安装车轮了。
模型小巧玲珑，是按原车比例缩小的。当然，月牙河村里现在还用这种车的实在是找不出一家了，都快成文物了。韩思河是在一位老人家里发现的“古董”，虽然破损些，好在整体框架都全。他认真地研究，不同角度拍了照片、量了尺寸，这才做出如此逼真、乡土气息扑面而来的模型。
韩思河停下来，放下工具，搓了搓手放松一下，又打了个哈欠。在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了桌子上的一块造型如鱼的黄蜡石，那是他在月牙河里捡到的。
盯着盯着，韩思河咧咧嘴，露出了爱惜的笑意。他伸手拿过石头，捧在手心欣赏起来……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意思是说，工匠要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让工具锋利起来、厉害起来。韩思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厨师那都需要一把钢口儿好、切肉切菜飞快的刀呢，他做雕刻、手工，没有好的工具怎么能行？
可是，韩黑虎看不惯他三天两头就从网上买工具，不时埋怨他败家。
“这个多少钱？”韩黑虎拿起一把小锯问道。
“没俩钱儿。”韩思河轻描淡写地回答。
“没俩钱儿是多少钱儿？”
“这个——三块。”
“三块？我要一汽车你能有货不？”
韩思河：你要那些干什么啊？饭店不开要开五金工具店啊？
韩黑虎没有正面回答，又拿起一个小电钻问：这个多少钱？
“十块。”
“啥？”
“打折的，网上抢的。”
韩黑虎：抢的？抢劫都没有这么便宜。你是不是把那啥网当成“两元店”了？一问你就说特别便宜，没俩钱儿、没仨子儿的，我看是没有一句实话。
“本来就便宜嘛，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滚蛋吧！别拿中间商说事儿。谁都不是傻子，没有赔本儿赚吆喝的商人。”
韩黑虎又把工具一扔，转身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韩思河伸了伸舌头，说：走就走呗，好像我愿意请你来似的。
其实呢，这些工具挺贵的，都是韩思河从爷爷、奶奶那里要的钱，包括善意的“骗”。
…………
月牙河村“两委”响应上级号召，倡导村民“冬闲不闲”，还策划了读书、培训、文化演出等活动。但是，“长舌妇”群体有着自己独特的“猫冬儿”方式——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耗子四只眼，瘸腿的蛤蟆跳得远——传闲话儿、扯闲篇儿。
“那个差点儿整成火烧连营的老包家，不会是老鲍家吧？孔雀屏草原就在咱们上风头儿那块儿，是不是阿尔……”
“人家拍小视频的人又不是傻子，姓包姓鲍还分不清？”
“分不清的事儿多了。多少年了，我都忘了阿尔斯楞不是包牧仁亲生的了，这不，让她老丈母娘给捅了出来。我怀疑放荒放出事儿的，没准儿就是阿尔斯楞亲爹家……”
“你可别瞎说了，姓包的贼老多，你可别给瞎安。要是让阿尔斯楞听到了，打得你满地找牙。”
“我还求之不得呢，那他可又得个‘妈’啦，我正愁没人给养老呢。”
众人立马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