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吹牛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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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成,不罢休。赵有亮并不死心,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韩家饭店的一个小包间里,赵有亮与苏合喝得热乎,把苏合吹捧得从心里往外美,脸都乐开了花、落上了霞。
“大侄子,你可知道,收割机一响,黄金就万两啊。”
苏合:能那么挣钱?地里撒的是金种子啊,结的是金粒子啊?
“差不多吧。你还别不信,利润空间是挺大的。只要这事儿你帮叔叔办成了,你叔我能亏了你?”赵有亮说完,一个怪异的小眼神就递过去了。
苏合向门口儿瞅了瞅,又向前探了探身子说:丑话说到前面,好处是……
“肯定是大大的啊?你信不着叔叔我?”赵有亮盯着桌上的溜排骨说,“只要有我一块肉吃,肯定有你一块骨头。”
苏合给赵有亮夹了一块排骨,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然后笑着说:是这样啊,我不是属狗的,不能搞“人狗平分”。我的意思是,有你一块排骨,就得有我一块排骨。连骨头带肉,那才好吃呢。
赵有亮犹豫了一下,“扑哧”乐出了声儿:来,干杯!成交!虎父无犬子啊——
“人狗平分”是什么梗?这是乡村诙谐的语言,暗指“排骨”,意思是人吃肉,狗吃骨头,表面上是平均分配,实质上差距很大。苏合的意思是——五五开,带骨头带肉一起吃。
又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几个回合下来,苏合已有了七分醉意,顾不得那么多了,拍着胸脯说:叔,我回去找我爸,这事儿准成!我是他儿子,说话能不好使?他是月牙河村的支部书记,“一把手”,熊瞎子打立正——那可是一手遮天啊,他说话能不好使?
“高!实在是高!叔给你点个大赞!”赵有亮给苏合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灌他一杯“迷魂汤”。
“实在不行,我找袁野,我俩啥关系?除了媳妇不分你我,他不答应?吓死他!我收拾不死他,小样儿的!”
苏合估计是已经喝高了,否则的话,不能如此高估自己的实力和能量。
…………
那一次,苏合的酒喝大了,话跟着就说大了。
第二天醒了酒,他咂摸咂摸自己说的话,很不是滋味。唉,没办法,为自己吹过的牛皮负责吧,硬着头皮上吧。
毫无悬念,特木尔没打他一顿,算是给了亲儿子天大的面子。苏合从村部的办公室跑出来,脑袋瓜子嗡嗡的,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人是好人,酒是王八犊子啊,你他么么的装在瓶子里老老实实的,上坡儿往下坡儿灌进肚子怎么蹿进脑袋里瞎逛荡?想逆行啊?
苏合在村部前的大石头上躺下来。很凉爽,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是武松武二郎吗?睡在了青石板上,英雄准备要去打虎吗?”
苏合单眼微睁,原来是李三福,一张油汪汪的大圆脸,像张葱油饼似的差点儿贴在自己的胖脸上。
“凉快凉快。”
李三福:这满嘴的酒气,看来昨天可没少喝啊。
苏合咧咧嘴,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青春小酒天天有,幸福生活日日长……
“行,真行。早晨整一壶,牛粪一上午;中午来半斤,牛粪到黄昏。神仙一样的好生活啊,不耽误你做梦娶三妻四妾了,我先撤了。”
李三福说完,一步三摇地走了。
苏合睁开另一只眼睛,突然想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话,接着像触了电似的来了精神,一骨碌跳起来,大步流星地就去找袁野。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
当晚,赵有亮与苏合又来到了“月牙河蒙古族特色饭庄”,要的还是上次的小包间,并且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上齐了菜,杜红娟退到了吧台,和韩黑虎说:这俩货又来了,够勤的啊。
“开饭店你还怕吃啊?只要给钱,天天来、顿顿来才好呢。”
“我的意思是,肯定密谋啥呢。好话儿不背人,背人没好话儿。”
韩黑虎眼皮一挑,好奇地说:我去听听?
“你那是作死!”
韩黑虎:没事儿,不会让他们发现。咱过去行走江湖,有功夫在身。
杜红娟撇了撇嘴,说:就你那功夫,喂狗都不吃。
韩黑虎不信邪,蹑手蹑脚来到包间门口,像特务似的把耳朵贴近了门缝儿。
“谁在外头呢?饭店不想开了吧?”苏合很警觉,感觉到门外有人,便朗声喊道。
韩黑虎只好敲门进来,尴尬地傻笑,说:我想——给二位热下菜。对,热热菜……
“热菜?热菜我用你——老板亲自嘛?”
韩黑虎:那——我给加个菜,感谢二位对小店儿的支持。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苏合一摆手,说:要硬的。
“好嘞,马上就好。”
嘻皮笑脸退出去,韩黑虎赶紧奔厨房。终究没逃过杜红娟的一个“扁踹”:你他么么的功夫呢?巴结人的功夫吧?我觉得你就不是好得瑟,还他么么的搭上一个菜!
韩黑虎灰溜溜地钻进厨房。
赵有亮不失时机地说:大侄子,行,有气场。“官二代”的架子端得足,气质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低调低调。都是一个村住着,互相关照嘛。”苏合“嘿嘿”一笑。
赵有亮眼珠儿一转,说:可是,那个袁野可——不关照咱们爷们儿啊?
苏合放下筷子,由沮丧转为怒火中烧。
赵有亮接着压低声音说:你没办法让你爸改变主意,我可以理解。可是,照你和袁野的关系,说不通他,我就……敬酒不吃的话——能不能给他壶罚酒尝尝呢?
苏合:你的意思是?
赵有亮看了看门口儿,说:你脑袋灵活,帮叔想个法子,整整袁野,出出咱爷们儿胸中的恶气。
苏合皱眉苦想,说:我吧,前段时间从小视频上刷过一个段子,讲的是啥呢……
…………
求人不成,恼羞成怒。如今,苏合的肠子都悔青了。当时就是头脑一热,想为自己找回点儿面子,帮着赵有亮出出气,便给他出了如此损人不利己的损招儿。
苏合从袁野那里没有讨到便宜,就又向村外走去,边走边嘀里嘟噜地骂着:没想到,这个石砬子里蹦出来的叔叔——瘪犊子玩意儿,真他么么的敢干啊。更没想到,袁野这小子能报警,至于吗,人家多忙啊,东跑西颠儿的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人家是人民的,不是你袁野个人的,你小子不是瞎添乱吗?脑袋让灶坑给燎了吧?我他么么的图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