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夫妻巧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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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五月花如海。
月牙河村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区域,注定这里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有时,如果你不太在意,会有一种稍纵即逝的感觉。脱掉厚厚的棉衣,然后当你突然感觉到花也红了柳也绿了的时候,初夏已经向人们款款走来了。这个超短的时节,大概就在五月份。
五月份,草本的花朵还未成形,却是各种果树花开得正旺的时候。沙果、李子、杏、梨什么的,大都会集中在五月份一骨脑地绽放有些张扬的花朵。这其中,有的是先放绿叶后开花,有的是先开花后冒绿叶,总之,各家各户的庭院前后,花团锦簇、花香弥漫……
“家在月牙河”乡村旅游恰逢其时,引得城区的人们纷至沓来,赏花观景、拍照留念。袁月亮更加忙碌了,忙着景观的打造,忙着卫生的监管,忙着对外的宣传,还忙着正式开业的庆典……
这是一个明亮的上午。袁家小院房前屋后的杨柳沙沙地轻抖着嫩绿的新叶,菜园里,其其格精心种植的小菜儿冒出了芽尖尖,水灵灵的惹人怜爱,墙边儿或空地上见缝插针种植的好几株草花开得正艳,这是其其格从室内移植而来的,明显比别人家种的要早开很多天。园子靠墙边儿,是一株枝繁花茂的沙果树。几只早来的小蜜蜂嗡嗡叫着辛勤劳作,偶尔有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只做短暂的停留,便转向了下一家
其其格有着自己的盘算,她喊来袁振富帮自己一起收拾园子,其实是有事和他商量。
袁振富手里还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稿子,向其其格炫耀似的说:我正写在兴头上,你总打扰我。你刺绣时线头儿断了好接,我这思路断了,那可不好接。
“不好接就去找‘活字典’,他那么有本事,估计你胳膊断了都能给你接上。”
“他是‘活字典’,不是‘活神仙’,他能把字典背下来,却没有把医书看明白,骨科的东西他整不了。”
其其格笑着说:反正也断了,就不要想你的稿子了。我不用你干活儿了,就是想和你唠个事儿,
“快说吧,我正忙着呢。”
其其格脸一撂,说:那你忙去吧!啥也指不上你!
袁振富:你看,跟酸脸猴子似的,说急眼就急眼呢?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看你就是属倔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哎,我问你个事儿,你说,塔拉和铃铃,咋办好啊?”
袁振富有些茫然,反问道:你这没头没脑地问怎么办,指的是什么啊?
“还能指啥?明知故问。我是说,他俩,还这么稀里糊涂地处着啊?是不是该……”
“你的想法是——希望袁野和孟静早些结婚?”
“对啊,难道你不希望?萨仁嫁出去了,虽然有时候能回家来住,可毕竟已经是人家老包家的人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我就感觉家里空落落的,索性咱们家把铃铃一娶,她就名正言顺是咱们袁家的人了。嫁出去个闺女,娶进来个媳妇,咱们家还是不亏的……”
“怎么能说出亏不亏这样的话呢?要是按你的理论来说,孟大哥和嫂子那不亏大发啦?”
其其格:你别揪着我的字眼儿不放,我就是那么一说。唠正经的,你同意不同意吧。你要是同意,咱们就找机会和刘萍嫂子说,然后抓紧……
“可打住吧。你都没有细想,就算我同意了,袁野他都不一定同意,就算袁野同意了,咱们村的人都不会同意。”
“你扯哪儿去了,咋还扯到全村人上呢?他们同不同意有个狗屁关系。铃铃嫁过来,还能和他们抢着分土地啊?”其其格把嘴撇得很夸张。
袁振富笑了,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其其格:别把自己当文化人儿啦,别以为写了几个屁崩的字儿就算作家了。有啥就老牛拉套——照直绷,别整弯弯绕!闲的吧?
袁振富被其其格抢白了几句,还是笑呵呵地说:月亮刚刚结婚,咱们算得上是大操大办了,礼都收了,不能马上再办袁野的吧?村里人可不是韭菜,割完一茬再割一茬,不得让人笑话啊?
“有啥可笑话的?都是礼尚往来的事儿。有的人家,又孩子结婚,又老人过寿,又孩子生孩子,咱们都随出去三四次了。才赶上萨仁结婚,咱们才往回收一次啊,加上塔拉办事,一共就两次,够意思了。”其其格掰着手指头说。
“账不能这么算。最起码一年不能办两次喜事吧?我后脊梁骨可不扛不住众人指,好像咱家就为了收礼钱似的。”
其其格:就你最能装大尾巴鹰,秃尾巴老母鸡还扛个鸡毛掸子。我就是为了收钱咋了?哪条法律规定一年不能办两把喜事?双喜临门!你看啊,东头儿老田家,他么么的,先是他爸过六十六大寿,后来他妈“嘎儿”了,办白事,紧接着买个好几手的小轿车还预备了酒席,就差老母猪下羔子没请满月酒了。咋样,大家该去的不都得出,哪一次能落下?
袁振富:咱和人家比这些有用吗?“比”字是两把“匕首”,过分地去“比”,容易伤人。
“大耗子钻碗架子——口口咬词(瓷)儿!谁伤人啦?我再看西头的老李家,平时瞅着挺憨厚的人,两口子突然说孩子在春州县城开了家饭店,为了不让大家跑那么远,就是家里摆了饭店开业宴。挨家通知啊,去的都随了礼,后来一打听,简直就是胡谄八咧。他家孩子是在春州县的一家饭店,那是给人家打工,根本不是自己开的,就他么么的为了收礼钱。这样干都行,凭啥咱家真的办喜事就不行?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能干了啥?”
其其格越说越激动,接连又举了几个专门为收礼钱而办事的例子,还是没有打动袁振富,气得她把手里的小锄头一摔,说道:你真是榆木疙瘩脑袋,咋说都不开窍儿呢!我啊,服了,跟你没法沟通!
袁振富一把拉住其其格,笑着说:你看你,说说就急眼。
“鸡眼没有牛眼大!”
袁振富:你听我说啊,不是我非拦着,其实就像你那天说的那样,我非常想早些抱上孙子。咱们月牙河村里,比咱俩年轻好几岁的都当上爷爷、奶奶了,我能不眼气?可是,你得这么想,咱儿子,我的袁野你的塔拉,现在是月牙河有机水稻合作社的理事长,官儿大官儿小不说,大小总是个带头人吧,算得上是月牙河村的公众人物。让人家指名道姓说结婚就是为了收礼,丢的不仅仅是脸面,还有他的威信,将来怎么服众?怎么把事业做强做大?还有你的萨仁我的月亮,咱们的闺女多优秀,包括女婿阿尔斯楞,那都是月牙河村这一代人的骄傲和榜样啊……
其其格面色红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