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6小弟和老大鸡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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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寂静无声，那个骑士轻轻地走向柜台。
盔甲发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酒馆。
因为只有盔甲敢于发出声音。
穿戴盔甲的人安静得就好像盔甲里面没有人一样。
“骑士兄弟，你好啊。”
可这人却一句话也不说。
老板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跟好友聊的正欢，谁也没猜到会有个穿戴盔甲的人要住这种地方。
这盔甲虽然破旧，但看着还算有个样，不至于和军队里那些批量生产的铁壳子混淆。
“马厩一天五铜，单人间是一天二十铜...我们这里马厩比较乱...”
那人把扛在肩上的袋子拿下来，掏了个金币，放在吧台上。
一个金币。
我这辈子没见过几回金币。
“这样的话...阁下是长住吧？二楼有一间我们这里最好的客房，适合长住的。”
老板平常就是那副样子，看见什么人都不怯场，脸上总是平平淡淡的。
老
看着老板领着他上来，我们得给他们让道了。
走到二层，看着下面大厅里的人，还是很安静。
小声说话的都没几个。
“那该不会是雇佣兵吧？来讨伐高级魔物的吗?”“韦尔不清楚啊...”
我们扒着栏杆在那看。
“喂，勒哈托，干嘛呢。”
拉克利什走过来，和我们一起往楼下看。
“腿伤好了？”“那个经常板着脸的女生帮我治好了，她是个巫师。”“毕竟是粉发，有血统的啊。”
看着那个骑士跟着老板走向走廊的尽头。
“今天遇到了个新朋友。”我向拉克利什说，“你好...我...韦尔...”“我是拉克利什，你好啊。”“嗯...”
这家伙是怕生啊，熟悉了应该就好很多。
她还会脸红的啊。
“韦尔啊，嗯...你也是巫师吧。拉克利什的手离开栏杆。
”“是的...”“要不要来一起打猎啊。”“喂喂什么时候你有发言权了！”“不了...我不会魔法...”“嗯？”
“好啦你别问了，人家又不需要打猎。”“那个粉发女生人好像还挺好的，你要不要跟她学学啊。”“那个...学不了。”
我还以为拉克利什会问为啥她不会魔法。
“那就这样吧，韦尔，我跟拉克利什先回房了。”“哦哦。”“难得有新伙伴...你别推我啊喂。”
谁要你跟她说话啦。
——
“待会儿下去吃饭，今天大丰收。”把包里的几只兔子倒在桌子上。“几只兔子的丰收。”“一只红眼呢。”“切~~”
我把五个银拍在他脸上。
可惜野猪肉不好吃，肉就只卖了一个银。
“我一个人猎的野猪，你个废柴。”“切——”
“吃完回来，把猎物收拾一下，你伤好了就要干活，大哥带你致富。”“切——”
给他头上来一拳。
——
第二天清晨。
米茵带着商队过来了。
她是我每天的开心果。
“早上好！”“早上好！可爱的粉毛小妹子！”“不对啊，你这人怎么回事...突然这么恶心。”
只是很普通地问好啊。
“就算你故作神秘地称赞我也没用哦，不会给你优惠的——这次就先原谅你了！”“诶——这可是实话啊...！还有下次机会吗？”
“下次...下次再说吧？”“还真有下次啊？”
“下次大概是明年吧？”“装傻卖呆也没用哦！”
明明是我冒犯她，
她却这么欠锤。
她对着我眨巴眼，使了几个眼色。
就算是打手势我也看不懂。
“货到啦，盛惠八银六十二铜。”“结果就把话题绕过去了吗？！”“还要我陪你聊多久啊？做不做生意了？”
“我们家店长，早上都会很亢奋的。”
桃从看笑话的商队随从那里拿走成包的材料，接着把装着钱的袋子给米茵。
“因为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嘛。”
“这么一掂量...嗯...你这家伙多数了十个铜？”
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没低头去看！不过我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米茵小姐！我昨天好像占你便宜了哦？”“占便宜？哈？在脑仁里骚扰我吗？”
她的小脑瓜可不一般呐。
“我只是想说，昨天你可是算错了价钱！我在你离开后用两秒钟立马心算出结果，你的那个价钱还多给我了十几个铜！”“哈？你在开玩笑。”
她甜蜜的冷笑声打动了我，使我想抽她。
“你是拿什么测量的？能测出十几铜的误差？”
“当然是秤砣了！”“什么秤砣？”“普通的，虽然锈了点，但是测个价格可不难！”
她叹了口气，就好像她输给我一样。
“是吗...那我很抱歉。”“哎呀，我也不会占你便宜的，少给我十个铜吧！”“奇怪的要求...”
她把袋子里的钱倒进钱箱里。
然后，目送她走了。
“下次可别数错了哦～”“知道啦知道啦。”
商人做事就是要凭良心，还要有智慧的头脑。
“店长，今天干什么？”“今天的话...就做一下中级气血药剂吧。”“那初级魔力药剂呢？”
我还没指示她什么，她就抱着一堆材料走进炼金室。
“魔力药剂这个领域比较难做，而且中级气血药剂就够我们做几天的，一开始我们做的品级会很低。”“那我先把这些材料放进仓库。”“走，我带你看怎么分类。”
材料抱来抱去的容易掉，我就不帮桃拿了。
我和桃走进仓库。
“先把这些包裹放在桌子上。”“嗯。”
仓库里面全是柜子，空间还是比较狭小的，一个人进仓库就够了。
“乌鸦羽毛不易受潮，放在相对低一点的位置就可以了，干兔耳放在高一点的地方就好。干兔耳可以放在七行五列，乌鸦羽毛随便塞一个柜子就行。焰形棘草放在六行三列。”“这么随意吗？”“因为这些都还是杂项，以后做大了需要具体分类。”
桃比我矮半个头，我担心她能不能够得到七行。
“够不到第七排柜子...”她虽然勉强能把它抽出来，但是一抽出来估计这些材料就都倒她头上。
“这个我来。”
把抽屉抽出柜子，拿在手里，桃把纸包拆开，将干兔耳倒了进去。
“以后还是我拿材料吧，让女生干这些杂活也不好。”“踩个凳子我还是可以拿的...”“凳子无论怎么想都不方便吧。”“唔...高跟鞋...”“别啊。”
“喂，这里没有人哦。”“老大，你看这里好多好东西哦！红红绿绿的！”“因为是炼金店啊。”
可真热闹啊...
我离开仓库，回到前台，打算看看声音的主人想买点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人，头发像鸡冠一样，而且他是…绿色的头发！
在艾诺泽亚，染发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而且这附近就是王城…
后面的有光头的，戴铁面罩的，眼睛上有刀疤的…
有几个人的护甲和头盔上有钉尖和钩子。
五官齐整，就是肌肉有点发达，打扮有些另类。
我突然觉得以后还是我看店比较好。
最好再雇个保镖，尽管没什么必要。
“老板，”带头的人说话了，“偶然听到小崽子之间的谈话，你家这里有好货啊...？”“好货是没有，这两面墙上展示的均为非卖品，我这里货架上摆放的可以购买，目前只有初级活力药剂和初级气血药剂。”
他开始抠耳朵，“老大，走吧。”“啊…我知道啦。”
这帮顾客我当然不想争取到，赶紧走吧。
“我们是专业的冒险队，专门猎杀大型魔物...这么危险的活计，用这种级别的药剂纯属是去送死的啊，所以希望老板能尽快提供高级货。”“马上就...”
“不过，听那个银发的巫师说...”他把手指从耳朵里拿出来，手指对着门外面弹。“弹我脸上了！”
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好感是怎么回事。
“听那个银发的妹子说...啥来着？这里东西超便宜？”
“不如您买了试试？”
我拿来一瓶初级气血药剂，递给他。
“嗯？这么上道？”
他接了过去，看看后面的几个人。
“这药剂怎么还有点橙色的...你来试试！”
他指向那个光头，光头走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就把我这前厅挤得满满当当，更别提门外还有他的五个队友。
都是肌肉男啊...话说有一个长得蛮正常，但是眼神比他们每个人都凶悍！
“看起来蛮不错的样子...咕噜。”“咋样？”
鼻血喷出来了！
“唔！老大这个药好大的劲！”“哇！啥事没有就别喝这个啊！去河里洗干净！”
那为什么非要试一下这个...
光头跑了。
那个鸡冠头看了眼门外，转过头来看我。
表情很微妙。
“老板，你这里有多少货。”“十四瓶初级气血药剂，十五瓶初级活力药剂。”“我全都要！”
他的手慢慢地攥成一个拳头。
不知为何，我向后一仰。
拉克利什和勒哈托总得要几瓶的，得给他们留一两瓶，而且还有其他的顾客。
“我们马上供应中级气血药剂了，还需要所有的货吗？”“马上就有中级的？那就各来十二瓶吧。”
我在柜台上拿药剂，放在柜台的毛皮垫子上。
“好的，十二瓶初级气血药剂一银二十铜，十二瓶初级活力...”“慢着！让我数数看...十二瓶一银二十铜...呃...”他开始掰手指了。
“一瓶十铜。”“真的？酒馆里一瓶初级气血药剂得花十五铜！”“制作工艺的问题，我们的比较随便所以成本低。”他掰掰手指，眨眨眼。
“一瓶初级活力药剂十五铜，十二瓶就是一银八十铜。总共是三个银。”“这不是...嗯？下水道的炼金之神显灵啦？”
他已经有点口吐白沫了。
别滴到我店里。
还好他用胳膊抹了一下。
——
看着他们的背影，呼了口气。
当然，那个光头的一瓶初级气血药剂我也偷偷算进去了，所以现在还有两瓶。
我可没说要送给他那一瓶，那可是我亲手做的。
“果然...他们已经来过了啊。”“都说了别告诉他们，他们拿了这么多，还不知道有没有货。”“店长卖完药剂...开心...”
在门口听到了拉克利什他们的谈话。
我可不会直接走出门外跟他们打招呼，先走回柜台才像个店长的样。
“哦，老板，早上好。”“店长...早...”“......”
“你们几个早上好啊。”那个勒哈托还真是冷漠啊。
“老板，还有剩的药剂吗？”“两瓶初级气血药剂，三瓶初级活力药剂。”“哦，帮大忙了。”
“你们几个一起吗？”“不啊，顺路而已，勒哈托和我继续打猎，韦尔去森林里挖草药。”“还有花...”
“那你们怎么买？”“我和勒哈托都要初级气血药剂。”“结果不都是你喝了。”“不是你给我的吗？”“行了行了...韦尔有什么想要的吗？”
勒哈托现在反倒关心起韦尔了。
“韦尔...活力药剂...”这是害羞还是结巴呢。
“有什么想要的炼金道具就直说，”我向韦尔说，“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不用...只喜欢花...”
花啊...那只能种花咯。
说起这个，让我想起来庭院里有个种东西的棚子，可以种花。
拉克利什和勒哈托他俩还在拌嘴的时候，我已经卖出一瓶初级活力药剂。
“我说你俩啊。”他俩不吵了。
“两瓶活力药剂，我最累了，成天养着拉克利什。”“拉克利什可是你的队友啊，虽说可能真的没什么用，至少也是你的精神支柱。”“你看吧勒哈托，我是你的精神支柱！”“人家起码没有夸你...”
我可不想让他们继续在这吵。
“总之，四瓶一共五十铜，你俩付钱吧。”
勒哈托拿了二十五铜。
拉克利什拿了二十五铜。
“祝你们走运，小伙子们。”
我这么说，纯属是感觉自己太成熟了。
他俩谁都不理谁，走了。
不出生入死，怎么可能成为兄弟呢。
“韦尔...店长...再见！”“嗯，再见，韦尔。”
不过...桃去哪了？
——
优莉还没起床呢...每天吃完晚饭就睡觉，一直睡到早上太阳起来。
还是每天叫她起床比较好，养成好习惯。
习惯性地推开门，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把门关上。
应该先敲门啊，哪能这么随便。
我叩叩门，“优莉，起床了，今天做中级气血药剂，饭在厨房，吃完饭漱口洗脸。”
里面没有回应。
“优莉？”“嗯——”
看来她还是没睡醒啊。
算了，想睡多久睡多久吧。
把客房的门打开，桃不在里面。
走进厨房，不在。
也许是在厕所吧。
厨房再往西就是那个棚子了，所谓的“温室”。
不过，这个温并不是温度，而是魔力源。
阳光和温度可不能滋养草药。
水分和魔力，只需这两样就可以种草药了。
当然，还有花。
走进去一看，桃就在里面。
“哦，店长。”“干什么呢？”“呃...看见那几个大汉，不敢进店了...从后院翻进来的...”
我果然应该在栅栏这里开个门是么…
“这个棚子里种的东西好奇怪。”“奇怪也不能看这么久啊。”“我刚刚给浇水了的，看到的时候土都干掉了。”“是吗...”
我这几天好像真没浇水。
我都忘掉这事了。
魔力源也该补充了。
“有些草药很稀缺，野生的远不够用，所以要自己种。”“哦，就是种菜啊。”“不然你以为干嘛的...”“吃！”“所以说那不是菜啊。”
我示意她离开那个棚子。
“不过这些材料的品质很低，是家养种的通病，野生种没有这种问题，所以野生种很贵。”“那这样，采集这些材料很赚钱吧？”“是很赚钱，但是很危险。”“嗯？为什么？”
我走进炼金室，桃像是小鸡跟着鸡妈妈一样。
“魔力源充足的地方...”“什么是魔力源？”“就像泉眼一样啦，泉水是从泉眼里涌出来的。同理，魔力源充足的地方，可滋养的草药更多。”“我好像听懂了...”“听不懂也没关系的。”
“而魔力源充足的地方，魔物也更加狂暴，更加危险。”“好普通啊...还以为会和外面的传闻不一样...”“不然派一堆方头方脑的地精去守护魔力源吗？”
搞不好是一群恶魔…因为这个魔力源非常特别，那是昔日魔王的核心。
“我们和勇者相当于是互利关系，勇者卖材料给材料商，我们从材料商这里买材料，做成加工品再卖给勇者。”“那这样不是没赚钱吗...”“不是你想的那样啦，要加一部分钱的。”
“那勇者不是很惨吗...其他两个都等着赚他们的钱...”“大家都不容易的啦，勇者直到现在仍然是个收益最高的职业呢。”“但是地位好低啊...”
勇者的地位问题嘛...勇者的地位肯定很低。
当上勇者的人，大多数都是穷人，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做这种游走于刀尖上的危险生意。
在这种地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经常带着武器，一般人压根不敢跟他们发生争执，有的人都不敢和他们谈话。
现在，我看着他们，他们像一群可敬的人。
但是，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变的。
看看那些无仗可打的退伍士兵就知道了。
总之，勇者这个话题总是不合适的。
毕竟那些怀揣着梦想来当冒险者的人还是少。
他们或许是看多了有关的名人，比如四方勇者，他们的勇者团规模空前浩大。
每个勇者团都具备攻破一座地下城的能力。
目前真正攻破过地下城的，只有西方勇者雷亚德兰的父亲，前任西方勇者。
当然...还有一个传说，屠龙的白骑士，十几年前凭一己之力重创大龙王。
那是魔物中的大魔王之一，而且是高阶魔王，仅次于主魔王。
甚至可以说，龙这一族群是独立于人与魔物之间的存在。
有人认为白骑士是精灵，那是魔物的一种，毕竟精灵在任何方面都比人类强大很多。
而且精灵的肤色也比人类更白。
不过，大家其实都不清楚那位骑士究竟是肤色白还是盔甲白…
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证据的传说，就只能是个传说，但大龙王在人类的大陆上被重创这件事，从未被人质疑过。
“咔咔…咔咔…”
我听到外面，有盔甲发出的，铁片相互碰撞时所发出的声音。
走去前厅一看，是个路过的骑士。
他的盔甲上有很多划痕，看上去有点旧了。
既不华丽，也不普通。
唯一让我注意到的是，他的头盔完全盖住了他的头，只在眼睛那里开了一条缝。
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走了过去。
腰间有一把直剑，剑鞘看上去像是铁制的，有美丽的花纹。背上有一个普通的方形木盾。
扛了一个袋子，看上去几乎是空的。
就这个架势看来，是个佣兵吧。
受雇于人，前来斩杀仇敌。
不过，他的战马在哪呢？
——
“啊啊啊！”
用盾向下一砸，砸中红眼松鼠的脑门！
它惨叫一声，晕倒在草地上。
“记得放血啊，等它醒了就跑了。”“知道啦。”
拿剑在红眼松鼠的脖子上抹了一刀，提着它的一只脚。
“按理说，越完整，价钱越高，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给它们留个全尸。”“老板应该会有方法吧？”“哪个老板啊？”“不就是炼金店老板嘛。”
勒哈托总是明知故问。
“别老靠人家。”“又不是不给钱。”“你要去买这些东西，那你还不如划个口子放血。”“难办啊。”
也没别的办法啦，就这样吧。
“总有留全尸的方法，比如扔进河里淹死——你听这是什么声音？”“什么啊...不就是盔甲的声音嘛。”
勒哈托又大惊小怪的。
“是那个骑士吧？”“所以咧？”“要不要过去看看他要干什么？”“不要咧，干嘛跟踪人家。”“他要是杀了高级魔物，他肯定只拿重要的部分啊。”
“是嘛？然后你去把那个尸体上值钱的东西拿光？”“废话。”
“最好别这样，我都觉得丢人。”“这还管你丢不丢人啊？你不去，我去。”“好吧...”
只好跟着勒哈托了。
松鼠的血放得差不多了，挂在背包挂钩上吧。
那个骑士就在我们前头稍远的地方。
但是有个地方不太对...
那个骑士停下了脚步。
看向我们。
他的头盔非常严实，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在眼睛处开了一道缝。
可是缝里没有他的眼睛，只有无限的幽邃。
像是鬼魂一样，对着我们，只有沉默。
他把剑拔出，从背后拿到他的方形盾。
向我们走过来。
他应该没有看见我们才对...我们离得很远。
“拉克利什，跑...他追不上我们...”“勒哈托——”“慢着！拉克利什，你听，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