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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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咳完血，直接一屁股坐在坚硬的水泥板上，一边检查自己拍摄的素材，一边和脑海内自称“末世拯救系统”的高等文明生物聊天。

“本来我都准备等死了，被你硬拉进这个有生化危机的世界，说是要拯救世界？”

【你别小看我，我可是高等文明设计的系统！只要你有足够的积分，无论是丧尸疫苗还是治愈绝症的特效药，都可以兑换。如果你一定想要当导演，等拯救完世界咱们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本系统转职做个“最强导演养成系统”也不是不行。】

海曼闻言，看了眼系统商城中丧尸疫苗所要积分后的那一串0，看上去就没什么积极性，这高等文明字面意思的不是很想要人类继续活下去的样子。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在末世中“咸鱼”成这样的宿主，劝也不听，威胁也不听，拿积分兑换生命天数也不感兴趣。只有提及可以兑换手持摄影机时，这条咸鱼才进行了一次剧烈翻身。

“系统，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是你们投放的吗？”

【？？？宿主，本系统原本以为你生病的是身体，请容我检查一下您的大脑有没有产生病变。】

系统阴阳怪气地回复。

海曼依然那副油米不进的模样，他抬起双手，伸开拇指与食指比作“八”字，两手相对比作相框，透过“相框”观察这末世中一成不变的灰色景象。

“既然如此，为什么对拯救蓝星这么上心呢？”他随口问道。

【额……我们有能力可以拯救，为什么不去救呢？】

系统很人性化地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我只是一个系统，被灌输的程序专门应对生化危机类型的丧尸世界，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无法具体回答你。但如果你完成任务强化到更高的层次，说不定制造我的高等文明可以听见你的疑问，回答你的问题。】

“不，你们不想救。”海曼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感觉自己脑中产生神经紧绷的异状，像是电流穿透大脑皮层，大概是系统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

他随后才将理由补充完整，“如果你们真的想救全人类，就不会把一个厌世的绝症患者丢进来当‘救世主’。”

神经紧绷的异样感退去，系统像是被吓到了，叽里哇啦冒出一大段抱怨。

【啊这，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是没能量了随机绑定到宿主的！你可别给我来一句“今天月色真美，适合自杀”然后跳进丧尸堆里骨头都不剩啊，我没能量再绑定其他宿主了！】

“很遗憾……我来这里之后就再没有见到‘很美的月色’，你说的自杀不成立。”海曼缓缓移动自己手掌比作的取景相框，虽然附近的住宅区已经看厌了，他还是希望能发现一点不一样的——

相框中出现一抹紫色的倩影。

“啊。”海曼发出短促的惊呼。

是不一样的颜色。

“镜头”中，一位黑色长发的少女身穿紫色系洛丽塔装扮在微风中摇曳，她侧身站立，层层叠叠的裙边随风吹拂的方向摇摆。她用脚轻轻拨动地上的碎裂的砖石，似乎满怀心事。

少女情怀总是诗。

那份纯真美好与末日的冷漠残酷形成强烈的对比，冲击感令海曼头晕目眩。

“找到了，我找到了！”

海曼的声音由低边高，他激动地站起来从“垃圾山”上跳下，完全不像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只是他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朝着梦中美景奔去，只能步履蹒跚。

【那是——！】系统的声音却逐渐变低，最终消失。

不远处的少女也听到动静，缓缓将头转向声音出现的方向。

她也看见朝自己蹒跚而来的海曼。

“找到了呢☆”

蓝花楹轻身起跳，她的身体宛若蒲公英轻盈地随风起飞，高高跳起轻轻落下，以人类不可能的姿态完美“降落”在几十米远的海曼面前。

她深紫色的瞳孔幽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宿主”。

魔法少女眼中的海曼是一位间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青涩中带着颓废……“才华横溢”的男性。是的，即使相隔很远，她也能感觉到思维的火花碰撞而散发出的迷人芬芳。

这是一位会受到【伟大生命存在】眷顾的人类，他会在灵感中升华。

没错，是人类，不是“宿主”。

“你好啊，少年。”蓝花楹友好地问候。

“你、你好……真的不是梦……”海曼压根不在意少女那超人的跳跃方式，他满眼都是她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美”，这是他一直追寻的“主角”！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触碰，但害怕这不合常理出现的少女只是自己病重产生的幻影。

“我可不是什么幻觉哦。”看穿了海曼的想法，蓝花楹微微侧身右手在脸颊旁摆出“v”字手势，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道，“我是魔法少女☆勿忘我，贯彻爱与魔法的正义执行者闪亮登场☆”

“咔嚓——”

幻影碎了，以另一种形式。

海曼的身体似乎都风化成黑白色，化成石膏慢慢粉碎。

“系统，你还是检查一下我的大脑真的有没有病变吧。”

《魔法少女大战生化危机》？！这又是什么烂片？

脑海中没有声音回应。

“……系统？”

蓝花楹丝毫没有被海曼的回应打击到，她提起裙边双腿交叉微微屈膝，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少年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比如说——”

她提起裙边抖了抖，数枚色彩各异的水晶从她的裙摆中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清脆作响。

她的目光穿透了海曼，纯真的眼神变得锐利，似乎直接与另一个“人”当面对峙。

“你系统要找的，是这枚紫色的水晶呢？还是，这透明的水晶呢？”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首领丢失水晶一事。

魔法少女成了湖中仙子，这神秘展开完全震慑住海曼，反而对她竟然提及系统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海曼呼唤了几声系统，确认它确实随着魔法少女的现身而隐匿，无奈地耸耸肩对蓝花楹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枚，系统不说。”

“诶～～这样啊。你表现得有点淡定呀，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蓝花楹绕着男子转了好几圈，明明是十六岁少女的姿态却装作大人说话老气横秋。

蓝花楹看了好几遍……没有看错，这个“宿主”即便本身存活的天数所剩无几，身上却没有生命能量强化的痕迹，倒是挂在脖子上的手持式摄影机，是系统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被系统在前不久拽进本世界后，就从没有动用积分奖励一类的能量改造过身体。

系统在发现有死期感染者介入的情况下，选择替补宿主可不是随机的。年轻、身患绝症，它就是冲着对方无法拒绝生命力延续的诱惑而选择了这样一位男子。

结果却相当有意思啊。

（有很强的厌世感，无求生欲，但当前有自己的理想，关于艺术层面……理想实现的概率很小。刚才看见我表现得很激动，我开口后就恢复原状，当时的形象有什么与他理想符合的特质么？）

蓝花楹在内心判断着，也没有刻意去“看穿”对方，毕竟那个高级系统还在他体内装死。

海曼被魔法少女打量半天也没出声询问缘由，他真的对此不感兴趣，满脑子都是刚才她用自身色彩点亮一片灰白末日景象的美景……排除魔法少女和末世的相性不合，如果是电影的话——

“你好？这位先生，回神啦！勿忘我酱帮你找到了水晶，还有问题想要你回答呢☆”蓝花楹在他面前挥挥手，试图将神游天外的男子召唤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发现对方心不在蔫后，这位魔法少女说话时的二次元浓度更高了。

“哦……你好。我叫海曼（hyman），请问魔法少女勿忘我，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海曼回过神，认真地询问道。

“emmm，有好多问题呢，让我想想先问哪个。”蓝花楹用手指点着嘴唇陷入思考，“首先，少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海曼点点头，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秘密全部曝光，“是的。有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把我带过来，让我当救世主拯救世界。但是真实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

确实，系统怕不是快被这个人整自闭了。这副问啥说啥的模样，完全不在乎套话，看样子就算有“剧情人物”问话，只要系统封不住他的嘴，什么都敢往外说。

“我呢……从小就想拍电影。”见蓝花楹没有发话，海曼自顾自的说下去，他有种感觉，对方会听他说完的，“自己编剧、拍摄、剪辑，完成一部电影……就是梦想罢了。我很普通的上学，毕业，生病，等死。直到死前被丢到了这个世界。”

蓝花楹笑眯眯地听着，神态比起先前的魔法少女营业模式更加真诚，“所以，第一次看见原来还有其他平行世界的时候，‘哇，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一定会有这种感觉，想要全部拍下来呢。”

“对，就是这种感觉！”海曼眼前一亮，见少女竟然理解自己的梦想不由有些兴奋，“原本就这样病死我也就，咳咳咳——”

情绪太过激动，原本神采飞扬的海曼捂着嘴侧身弯腰，避开蓝花楹的身位吐出一大口血沫，血珠在指缝间低落。那种垂死的气息再一次笼罩全身，将他的活力全部带走。

在海曼看不见的地方，蓝花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深紫色的眼眸无神地注视着男子，“……所以，为什么不治疗身体呢？系统可以做到的。”

——并非魔法少女的身份，这是身为死期感染者的蓝花楹在提问。

“咳咳……要拍电影的……是身患绝症的我……如果我真的健康了……那么……我也不回去拍……电影。”

海曼艰难地抬头，他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病态的笑容。梦想和健康很难选吗？他犹豫了一辈子终于对梦想伸手，就算电影“烂尾”，就让他抱着梦想溺死吧。

“原来如此。”蓝花楹毫不惊讶地点头，她重新挂上微笑，“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蓝花楹画风一转，靠近男子几乎脸贴脸，她的瞳孔倒映着对方的眼眸，她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询问，“那么这位海曼先生，魔法少女可是传说中可以实现爱与魔法的奇迹美少女哦☆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签订梦想的·契·约·呢？”

啊，不是魔法少女，是“魔女”在微笑。

海曼原本应该拒绝这无厘头的询问，但是他看见的是——

漆黑的双翼将完美的面容遮掩，是伟大，是星空，是无限，是……

概念之上绝对的美。

思绪在碰撞，追逐着面前伟大存在的律动，无限灵感的火花在“散发”香气，诱惑着海曼投向伟大存在的怀抱。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就是此刻！就是此刻！追随伟大存在的步伐而去！投入完美，拥抱梦想！

……

“够了。”

电光火石间，海曼身体犹如触电般抖动，他垂下头下一秒机械地抬起，一双无感情的淡色眼眸注视着眼前的魔法少女。

系统终于无法忍受宿主被【祂】吸引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强制接管了海曼的身体。

蓝花楹颇为无趣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掩住口鼻，眼神中满满是嫌弃，“啊啊，你们明明可以感受到我们‘万众一体’超越生命的强大力量，但是没有感情，也就理解不了我们感性上真正的伟大之处。真是扫兴啊，‘救世主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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