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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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仿佛将一切推回了原点，同时又改变了很多事情。两个人的关系讲不清是升温还是降温，但陈馥自觉总算是寻找到了一种令人舒适的相处模式——介于恋人和朋友之间。
之所以说是朋友，是因为陈馥在一夜之间便学会了如何在林逸淳给的玻璃碴中找出自己想吃的那颗糖自给自足，之所以说是恋人，是因为两个人由于关系特殊，总是会出于不得已有超出恋人的亲密举动。
就比如现在。
立冬的那天就像过山车终于费劲攀爬到了最高的那个顶峰，a市的气温急转直下，令人不适。别墅中挑高的客厅十分空阔，暖气效果却是毫不含糊。陈馥的手被林逸淳捏在掌心。
厚的外套被脱下来挂在了门口，肌肤摩挲间，只有两层薄薄的针织衫在拼命抵挡，让她感觉身旁这个人传递过来的体温比这暖气还要管用。
陈馥私心想更近一些，遂心安理得的将自己大半的体重交给他。林逸淳察觉，放下了端着的热红茶，换了只手牵她。肩膀侧了侧，是接纳的姿态，方便她能舒服的倚过来。
“冷么？”手变为搭在她的肩上，林逸淳明显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意图。
陈馥选了个折中的回答：“还好。”
看，两人都演到了炉火纯青，多么自然。
没等上多久，段芸就捧着大大小小一堆物件从楼上下来了，她就乐意看年轻人琴瑟和鸣，笑盈盈的说：“拿来了拿来了。”
册子，相框一股脑的堆在了茶几上，她又唤：“唐茹之！快来。”
唐茹之从厨房走出来，麻利的擦了擦手：“我见她起锅压蹄花呢，五分钟怎么行，我和她说至少得十五到二十分钟。”这是她的拿手领域，享有绝对话语权。说完，她又提到：“你就在这坐着？”
一句提醒，让陈馥自愧不如的罪恶感丛生，刚想起身，段芸便拦了下来:“哎呀干嘛呢，天冷了我都不愿意下厨，才请了保姆，让馥馥去算什么事儿？”
唐茹之笑的勉强，倒没再继续数落陈馥。
高高兴兴的受邀前来欣赏新鲜出炉的结婚照，别还没进入正题就给扫了兴。
段芸作为关系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工作室赶出了成片，更离谱的是，快马加鞭飞奔到a市的相册居然会先一步到了她的手里，显得她比拍照当事人更加期待。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说你们的照片都不需要怎么调，反正所有的底片都给发过来了，以后要再想洗出来随你们自己的意。”段芸学来了时髦的方式，将底片投屏到了电视上，以供众人观赏。
陈馥回忆到拍照的过程，这无异于当着长辈的面被公开处刑。
“你这么喜欢，干脆和爸也去拍一套。”林逸淳轻松一笑：“反正不要钱。”
“谁乐意和他拍啊。”段芸表示无感，在手机上翻翻找找，突然像个少女般夸张的哇了一声。“看看！我以为明星呢！”
小鹿莽撞，毫无章法。陈馥一时间盯着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心道就没见过像段芸这么开放的长辈。
超百寸的电视上放映的不是别的照片，正是他们在黄昏接吻的那张。成片效果果然比预想中的更完美，也算没白费摄影师那样不辞辛苦的引导。
橙黄色的光圈一层叠着一层，将男女拢在了正中央，余辉倾撒，天地海都被时光赋予了同样的色泽。林逸淳单手环在陈馥的腰上，表情是虔诚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则是自然伸展，在下方托着蕾丝头纱的一角。那指尖也落了光芒，浸染了雪白的纱，就像赋予了对方某种神圣的意义。
其实这张照片主要突出的是氛围，并没有直接露骨的着重强调新人的亲吻。但正是这样的欲盖弥彰，一双人鼻影交叠的样子，更能让人为之怦然心动。
照片是开水，咕嘟嘟的浇灌下去，就能让一切试图弯曲掩藏的纹路舒展开来。陈馥不自知的伸手去触了触唇瓣，却被段芸的突然出声拉回现实。
“啧啧！”她看似比当事人更满意：“我就说不错吧！”她说完，唐茹之跟着附和，夸她有眼光，找的这家摄影工作室很有水准。
连林逸淳都听不下去，佯装黑脸：“差不多就行了。”
“怎么，不好意思啊？”段芸好笑，忽然朝唐茹之眨了眨眼：“别怪你亲妈不给你留面子，你猜我今天找着什么宝贝了？”
她说罢，从一堆影集中抽出了一本翻开，没翻两页，眼睛都笑的只剩一条缝。“喏。”她抽出照片，却径直递给了陈馥。
陈馥接过一看，瞬间满脸愕然。这竟然是…她和林逸淳的合照。
这是一岁？两岁？她没有这个概念。只愣愣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小人。轻微褪色泛黄的照片已经有些年岁了，那时候都是胶卷相机，能洗印出来保存的这么好实数不易。
她不禁轻笑出声，抬了抬手，让一旁的林逸淳也欣赏欣赏。
照片中段芸和唐茹之一左一右的托着木质的澡盆里躺着两个娃娃，笑的灿烂，是年轻时的模样。男宝宝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噘着嘴摆出的臭脸依稀还能看出林逸淳现在的影子，而女宝宝则是呆萌的看着对方，露着懵懂和好奇的表情。
其中最关键的是，两个人都是□□，尤其是林逸淳…四肢尽情舒展将陈馥挤到盆子的边缘，两条小肉腿中间的迷你萝卜丁尤为显眼。
“好笑吗？”林逸淳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颇为不满的问。
陈馥又笑，傻乎乎的问：“不好笑吗？”原来他们早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有了合照。这一发现迅速的膨胀，几乎装满了她的内心，什么祝念，什么郦冰雅，在这张照片面前都不值一提，好比是一腔雄心壮志终于得以佐证般令人身心愉悦，这就是证据。
“哪里好笑？”林逸淳孜孜不倦的还要继续追问，少有这样废话连篇的时候，却被陈馥无心间眼波流传的侧目弄得心脏没由来的一缩，悻悻的住了嘴。
唐茹芝叹：“真没想到啊，我都不记得还拍过这张照片。”
“可不是吗。”段芸无比赞同：“要说我们搬过这么多次家还能找到这张照片，太不容易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还在无知无觉咬耳朵的年轻人身上，凭借一张单薄的照片霎时间穿梭了二十多年。
多好啊，一切都是锦上添花的美丽。
其乐融融的氛围被这项围绕着小辈的活动拉到了顶点，两家人越来越像一家，饭桌上的话题说来说去还是少不了落到陈馥和林逸淳身上。
难得林向东和陈克礼都不在，两个老男人各有各的古板，只会影响女人们的发挥。唐茹之问的直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陈馥差点被一口菜呛到，支支吾吾：“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趁我们还有那个精力早点要孩子，我们还能帮着带带，看你们了，只要你们不做措施，那就是迟早的事情。”唐茹之一本正经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陈馥越埋越低的头。
“哎呀。”段芸拍了拍她：“你老说馥馥干什么？”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大多都十分反感长辈拿着孩子说事，唐茹之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再让她说下去只怕要坏事。
她俩是提前通过气儿的，加上看了两家孩子小时候那肉乎乎的可爱模样，心里更是痒痒，只听的段芸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这种事又不是馥馥一个人就能办成的，还是得看逸淳够不够努力了。”
结果便是林逸淳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眼风冷飕飕的逼的段芸不得不提前结束这个话题，又在众人以为场面陷入僵局时微微一笑，乖巧又充满戾气的应道：“好，我知道了。”
他说的当然是假的，陈馥明知道这点，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脑补而脸热。她想到林逸淳球服下的遒劲肌肉，想到林逸淳下颌低落的汗水，想到自己和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她懊恼不已，但她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五年的成熟女性，难免会做如果是林逸淳的话，自己还能不能把持住的艰难抉择。
她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林逸淳，男人规律又矜持的咀嚼动作都显得如此特别和养眼。
段芸孜孜不倦的从美满下一辈的身上汲取能让她持续容光焕发的养分，唐茹之则是心心念念陈馥能够如她所愿结过她相夫教子的园丁衣钵，试图用勤奋和付出来扳正两个家庭之间不容忽视的天差地别。
但已婚和未婚之间到底是存在根本壁垒的，他们没有感情做基础，没有共同的话题，在面对双方家长的毫无保留与期待的时候，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最近工作忙不忙啊？”段芸又提起她。
陈馥徐徐回答：“最近还算好，还有两个月就要放寒假了，现在学生的中心还是会放在学校里，等正式放假了可能会忙一点。”
她说完下意识和林逸淳对视一眼，不禁阵阵失落。
一个谎言的背后，不知还有多少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