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捕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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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不到不去在意。
就好像一块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拼凑完整的拼图忽然被发现缺失了一块,叫人坐立难安。陈馥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林逸淳还有多少不为她所知的一面。
郦冰雅发的地方就位于市中心一带,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哪怕临时过去一趟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哎,这里这里!”
陈馥刚下车,还不等她走近,郦冰雅便笑着上前两步挽住了她的手臂:“这家店真的很难约的,要不是我是他们家的vip,你临时过来指定是没有位置的。”
昨天还剑拔弩张呢,今天乍一看两人就和许久未见的好友差不多了。
什么我临时过来?分明是你让我过来的。陈馥挣开她的手,没心情再和她虚与委蛇,“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做指甲啊。”郦冰雅盈盈一笑。只一眼,就将陈馥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
白色的针织吊带,杏色的雪纺小开衫,下身是一条水洗的浅色牛仔长,肩上还挎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米色帆布袋。不光如此,这一张脸上也是清汤寡水的未施颜色,黑色的直发只简简单单的束在了脑后。
妥妥的清纯女大学生模样,就是这雪纺连真丝的都不是…嗯,人造纤维吧。
这个交际圈中的每一个人郦冰雅都自认对其做到了如指掌。谁还不是自小就在优渥生活条件里浸泡长大的?这几人对于吃穿用度的品味和品质惯来都会保持极高的要求。虽说林逸淳不同于余竞那种程度的张扬,但真要说挥霍起来那个劲,他也不遑多让。
所以作为他的另一半,陈馥的朴素看着多少有点不伦不类的怪异感。
“你戒指呢?”郦冰雅的眼神忽然一滞,停在了她那有些过分干净的十指上。
陈馥的手指下意识一颤,瞬间反应过来,“忘戴了。”
她和林逸淳还没有买婚戒。起初是压根没想起这茬,后来见也没人留意到这点子细节便得过且过的没再上心,这猝不及防被郦冰雅一提,倒真让她心慌了一刹。
“这样啊…”好在郦冰雅只是将鬓角的卷发捋至耳后,看似并未因此多想。“那我们走吧,做指甲了。”她说完,径直推开店门。
陈馥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她应当这家店的常客,郦冰雅带着陈馥刚一进去,就立即受到了里头店员的前呼后拥,每一个人与她都是十分相熟的样子。
两人被领到了一个独立的小包间内,先是来了一番肩颈的放松调理,这才将价目表呈了上来。
“给我这姐们儿来最贵的套餐吧,她可能没体验过,我老样子就行。”郦冰雅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陈馥觉察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内心微哂,却没打算计较,本来也不是为了与她耍嘴皮子才跑的这一趟,“你发我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郦冰雅支着下巴,一对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我就是来替某个人表达一下感谢。”
陈馥不解:“什么感谢?”
“听说你们之前去h市度蜜月了?”郦冰雅明知故问:“说来也是巧,你们出去那段时间,恰好是祝念的生日,要知道…”她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林逸淳可是从来都不会缺席祝念的生日。”
陈馥闻言一愣。所以说当时林逸淳在h市消失的那三天,是去陪祝念过生日了?
还不等她细想,郦冰雅接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煽风点火:“所以我才要替祝念谢谢你呀,谢谢你的大度和慷慨呢。”
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将自己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一阵沉默后,陈馥冷然反问道:“你现在还喜欢他?”
倘若自己和林逸淳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说不准还真就会因为她这接二连三的挑衅感到膈应无比。而无论郦冰雅在盘算着什么,都不会算出这两个人居然会是协议婚姻的关系。
一年之后桥路两归,对于林逸淳来说,她陈馥便什么都不是。
而除了郦冰雅现在还喜欢林逸淳这一点,陈馥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可以来解释她这一番明显到做作的挑拨离间。
可谁知郦冰雅听后,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嗔着说道:“我可讨厌死他了。”
讨厌?
陈馥不适的拧了拧眉头,还想再问些什么。
轻轻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两个美甲师一前一后进来,分别将色板递到两人眼前,让选颜色款式。
“喏,你就做这个吧。”郦冰雅好死不死指着色板上一款牛油果绿的样甲,意味深长的笑着强调道:“这个适合你。”
陈馥:“……”
一直折腾到快晚上八点,两人才从美甲店出来,郦冰雅意兴阑珊的随意挥了挥手就当告别了,全然没有来时那般的兴致高昂。
陈馥拿出手机,又翻出那张照片看了一阵,随后点击保存。她把手机放回包里,伸展着五指,将手放远了些。
细长的手指白皙柔嫩,从关节到指尖的过渡十分自然流畅,瓜子形状的修长甲床上涂着晶莹的牛油果绿指甲油,清新又俏皮。唔…还挺好看?
陈馥忍不住因自己这无厘头的想法轻笑了一声。
地铁报站的广播适时响起,她赶紧跟着人流挤了上去。
回想到刚才的郦冰雅,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她几乎三句话不离林逸淳,一会说起他读书时的一些不痛不痒的往事,一会又阴阳怪气的说陈馥如何不如他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友,婚都结了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捞着。
郦冰雅在这头越说越起劲,反观陈馥从头至尾都是面无波澜的模样,着实败兴,以至于到了最后,郦冰雅都不屑于再给她一个正眼。
二十万呢,这难道还不算么?陈馥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林逸淳不属于她,是陈馥从初中开始就全心接受的现实。从前是怎么样,现在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陈馥也没资格去诘问什么,争抢什么,用自己的方式与他再靠近哪怕那么一点,她就知足了。况且郦冰雅这种人,话里有几分真假还当要另说别论,不可全信。
不过十年过去了,现在的祝念从发型还是样貌,都还是和照片里的一样呢…陈馥走出地铁站,抬头看向夜空,心中一片怅然。
非要说的话…她还挺羡慕祝念的。
密码锁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陈馥不自觉摒了呼吸,轻手轻脚将门拉开。
莫名的,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他。
客厅里没有并开灯,与通明透亮的入户走廊形成明暗交界的强烈对比,却让人心安。陈馥将将松了一口气,彻底拉开门进了屋,顿时便在原地一愣。
“回来了?”林逸淳迅速的瞥了一眼门口,声音听着懒洋洋的,一个招呼让他打的像做过千百遍般惬意自然。
“嗯…”陈馥稳了稳心神,抬脚将鞋换好放进柜子里。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家里还有投影这种东西。林逸淳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幕布上正在厮杀的两个小人。
白衣黑裤,再为普通不过的家居装扮,却和照片里的少年有几分重合的影子,陈馥着这一幕,不由心头一热。
“要玩么?”林逸淳忽然按下了暂停键。
陈馥这才意识到自己驻足的时间有些久了,让他误会,她连忙摆手:“不用了。”
“试试?”林逸淳将手柄朝她的方向一递,又原地挪了挪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客厅昏暗,唯有幕布上反射回来的微薄光线投在他的身上,陈馥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却意外产生了一种温暖的错觉。她由着自己向他走进,学着他的模样在地上坐下。
接过手柄,上面还留有他的体温。
“会么?”林逸淳偏头问她。
“不会。”陈馥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个是方向键,四个按钮控制技能,这样拿。”林逸淳侧过身子,头与她的挨得更近了,“这里还有两个侧键…”
他抬手过去,想带着她找到按键的位置,不料指尖刚碰上她的,那只手便触电般缩了回去。
陈馥一时间六神无主,仓惶抬头,只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好看弧度。
“你,你笑什么?”陈馥脸烧的厉害。
“唔,没什么。”林逸淳抿了抿唇,很快那抹令人心悸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他看着陈馥那无处安放的手,转而岔开了话题:“做了指甲?”
陈馥没想到他能留意到这些:“嗯,和郦冰雅一块儿做的。”
“郦冰雅?”林逸淳蹙眉:“你怎么和她搭上了?”
“就…”陈馥下意识想解释,忽然心下念头一动,说出口的话就变了:“她说绿色适合我。”
林逸淳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郦冰雅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来也是她主动找上陈馥的。
他嗤笑一声,低声道:“她说适合你你就做?”
“那我怎么知道?”陈馥小声的为自己辩驳。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来,我也听听。”林逸淳干脆将手肘放在膝上,支着下颌,好整以暇的问道。
他这般的坦然,反而让陈馥有些底气不足了。既然他让说,那自己也没理由再扭扭捏捏的试探下去。“之前在h市,你离开的那几天…”
“因为工作。”林逸淳甚至都没等她说完,答得是半点迟疑都没有。
陈馥还要再问:“真的?”
“回头带个证人给你见见?”林逸淳简直要被气笑了,虽然不知道郦冰雅具体是怎么做文章的,但见陈馥这模样,显然是真信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这么大个活人,你上别处去捕风捉影算什么?”
陈馥不吭声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林逸淳又说。
陈馥摇了摇头:“没了。”
“行,一会儿记得给我道歉。”林逸淳说完,忽然撑地起身,赤脚踩在地上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上已然提着一个黑色的琴袋。
他走近,抽走陈馥手里的游戏手柄扔在一旁的地上,将琴袋直接放进了她的怀里,“喏,送你的。”
陈馥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这是…”
林逸淳无声笑笑,复又在她身边坐下,挑了挑眉。
于是陈馥便在他的眼神下缓缓拉开了拉链。
方才从琴袋的形状她就已经认出,这是一把吉他。
还未全然得见全貌,陈馥便已闻到琴身散发出来的气味——这是簇新吉他独有的木质沉香,混着清漆的气味,沁人心脾,也令她心鼓擂动。拿出来一看,黑漆的弦枕,金色的弦纽,琴头上是金色烫印的流畅字体:lowden。
“全单板的?”陈馥喃喃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间手指搭上琴弦,轻轻扫动,清亮悠长的弦音立马随之散开。
回想起自己唯一的一把吉他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偷买的,本就是单纯的为了练习,加上那会儿经费有限,买的也只是入门级的琴。那琴不但弦高费手,音色也沉闷,后来毕业回a市,就没再带着四处奔波。
而现在手上的这把琴,从工艺到音色,都是从前无法比拟的存在…这品牌她也认得,价格不菲。
“你为什么…”陈馥不明白。
“路过琴行就看了两眼。”林逸淳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你不是会么?弹一首我听听。”
陈馥尚且都还没能缓过神来,呆呆的问:“弹什么?”
林逸淳嘴角上挑:“都行。”
室内残存的光影将两人笼罩在其中。此时此刻,他们两人好似成为了这片黑暗中的幸存者,身处同一个世界,也共同分享着属于这个世界的余光。
清澈的女声与琴声相得益彰,又彼此成就,陈馥垂下眼睫,手指扫动琴弦,带着余光盛放。
“伤口都平复,只是不确定敢不敢再投入,才逞强说习惯独立自主…”
“当你就闯入,再随性起伏都能顺利接住…”
“世界变太快,怎么爱,请为我示范…”
这首歌,只有陈馥一人听得懂。
感情是一种多么复杂的东西啊,给人酸楚,给人绝望,又偏偏令人亦步亦趋的去不懈索求,孜孜不倦。
可它最引人向往的,不就是那份难以捉摸吗?
忽然之间,琴声骤不及防的戛然而止,此时曲方过半。
陈馥愕然间抬眸看向林逸淳——他的手正按在琴弦上,生生顿住了这室内所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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