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团结的遇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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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我朋友的寒舍,大家不用拘束,就当回到自己家就好。”墨丘利站在走廊左侧的一扇门旁,嘴上说着有些奇怪的话,打开了手边的把手,“先把人放进客厅吧。”
看到站在他身边狄安娜脸上质疑的表情,瞥了眼门后餐厅的墨丘利毫无尴尬的关上了门,推开了对面的房间:“最近的生活压力太大,记错房间了。”
这一次墨丘利并没有开错,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客厅,狄安娜第二个走进来,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右手边挂着双层窗帘的三扇窗户只拉上轻薄的那层,让整个房间里充满着柔和的光影。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描绘市集的油画,从装裱来看应该是从画廊里购买的现代艺术品。油画下方是一个放着两个花盆的置物架,隔开了画作和最下边的壁炉。靠近窗户的一侧除了一个柴火垛之外,墙壁上还摆放着一个由两把西洋剑和一枚鸢盾构成的武器架,只是镂空的精美剑身和打磨成镜面的轻薄盾面都说明了其装饰品的本质。
看着狄安娜径直走向挤满现下流行小说的书架,墨丘利对刚进客厅的阿波罗和哈迪斯招呼到:“茶还是咖啡?茶几下边应该还有饼干盒,想吃的话可以自己拿。”阿波罗无所谓地摊开手,哈迪斯则选择了咖啡。
同样选择咖啡的还有扔下麻袋的阿瑞斯,他扶着腰走到房间正中的长沙发前,一屁股坐在了哈迪斯旁边:“多……多加……多加糖……”看着他喘息的样子,墨丘利一边准备着咖啡一边嘲讽着阿瑞斯虚弱的身体,两个人不出意外地再次吵了起来。
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书本的狄安娜,失望地走回了沙发旁,她叫住打算去劝架的拉斐尔:“不用管他们两人人相亲相爱的互动,能把那家伙拖过来吗?这边光线更好一些。”
等拉斐尔独自一人把俘虏拖过来之后,狄安娜直接用桌子上的水果刀割开了麻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里边赤身**的俘虏。对此狄安娜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人类的躯体在过去十几年的学生生涯中她见过太多了,各种阶段的各种形状的,对于人体结构,她可能比大多数的医生更加熟悉。
蹲下身子,狄安娜的手触碰着这个依旧昏迷的家伙,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凌乱的头发,肮脏的皮肤,再加上双手大量的细小伤痕以及看不到修剪痕迹的指甲,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仔细检查过他的皮肤之后,狄安娜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刻痕或是纹身,这意味着对方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体做过任何附魔,但是皮肤坚韧的触感和皮下的魔力残余痕迹,都说明了他的身体在曾经接受过某种改造,而至于是技艺造成的临时效果还是跟深层次的内部改造,就需要拆开看看了。
掰开俘虏的嘴,狄安娜注意到里边残留有一些黑色的物质,看起来像是纸片燃烧后的灰烬,她看向一旁的阿波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那张符是我塞进去的,作用是消融魔力同时抑制魔力再生。我不清楚这些家伙雾化的手段究竟是某种技艺的效果还是血肉改造而来的天赋,但是没有魔力就意味着他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阿波罗解释了一下。
狄安娜扒开眼皮,俘虏的瞳孔和角膜已经完全白化,而周围的球结膜则由于过度充血,变成了有些骇人的红色。看到这里,狄安娜站起身,从一旁拉过自己的皮箱,说出了第一个结论:“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是这个家伙并不是任何人的手下,
他大概率是镇子上的流浪汉、醉鬼或者是周围荒野上的流民,晚上在镇子上闲逛的时候幸运的成为了倒霉蛋。他的视觉被剥夺了,再加上眼球充血的情况,身体遭受侵占的可能性很高。”
看着正在从皮箱外层的拉链口袋里取出皮质刀袋的狄安娜,墨丘利停下了和阿瑞斯无意义的吵闹,对她说:“也就是说这家伙只是个用来行动的躯壳,里边藏着的东西可能早就跑了?”
“这取决于我能不能在他的脑子里找到魔力侵蚀的痕迹。另外,单纯的侵占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这些家伙受到致命伤后会变成那种古怪的黑石,所以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隐藏在身体里,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查验这些事情。”狄安娜脱下外套将皮箱推开,看了眼盯着墨丘利跃跃欲试的阿瑞斯,她补充了一句“最好还有一个安静点的环境。”
“别这么看着我,是那家伙先挑的事。”阿瑞斯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好吧好吧,既然去道场要等到晚上,那我一会儿打算去趟市政厅,那边的档案馆应该能查到点东西。不管诺威家族是做什么的,那么大个的家族消亡在记录里一定会提到的,也许能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哈迪斯也插嘴道:“咱们一起吧,正好我也打算去趟档案馆。我总觉得那个叫斯普林的传教士有些古怪,他在这里建教堂的目的肯定不单纯,档案管里说不定会留下些什么痕迹。”
“那我去一趟福利院吧,‘共治委员会’四个人里两个是神秘世家的代表,一个是教会的传教士,我觉得那个乔伊·肯尼迪可能也不简单。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从旅店老板那边打听到,据说福利院里似乎有一个姓肯尼迪的老人,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拉斐尔随口扯了个谎。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吧,省得留在这惹人烦。”墨丘利搂着拉斐尔的肩膀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对阿波罗摆了摆手,“正好你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伤势,看家和照顾大小姐的光荣使命就拜托你了。”
阿波罗看着跟在阿瑞斯和哈迪斯身后,搂着有些抗拒的拉斐尔一起离开的墨丘利,感受了下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房间,对着跪坐在地上正对着俘虏的胸口比比划划的狄安娜递出了一块饼干,问道:“要先吃点再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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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另外两人告别之前,墨丘利提醒了一句:“你们可以把行李带过来,这栋公寓足够住下咱们所有人,昨晚的袭击者不论属于哪边,都意味着咱们的安全时间结束了,不过仅存的好消息是,至少白天,镇子还算是教会的地盘,只要别迷失在巷子深处,大概就不会有危险。”说完,一如既往浮夸地脱帽行李,然后登上了一旁的马车,拉斐尔已经先一步上车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哈迪斯捅了捅阿瑞斯的胳膊:“怎么说?先去档案馆?还是找个地方吃顿午饭?”
阿瑞斯收回担忧的视线,严肃地对哈迪斯说:“先回去拿行李,然后去档案馆,午餐路上解决就好,非常时期不能太讲究。”
有些诧异地看着转了性的阿瑞斯,哈迪斯开口问道:“你打算搬过来一起住?”
“当然,又有强力打手,还能省下一笔房钱,何乐而不为呢?非常时期,不能太过讲究。”
意识到什么的哈迪斯对阿瑞斯说:“你该不会没钱了吧?”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阿瑞斯一副绝无此事的表情,“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身上有钱我就不会没钱。”
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哈迪斯悲哀地回答:“但是有个问题在于,我也没钱了。技安可以让咱们共享经济,但是没办法无中生有啊。”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阿瑞斯并没有绝望,“刚才拉斐尔临走前拜托我帮他把行李带回来。三人行,必有壕焉,岂无保底乎?”
“确实,他那皮的家世看上去还不赖,应该够咱们仨花了。”哈迪斯觉得阿瑞斯说的没错。
两人很快回到了旅店,不过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有些意外,房间里有被翻动的痕迹,他们的行李被人打开翻查过。
“我的钱!”阿瑞斯悲愤的冲进了房间,检查起了拉斐尔的行李。哈迪斯则是看了眼门锁,凭借这副身体丰富的入室经验,他能判断出门锁并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瞥了眼正在检查行李堆的阿瑞斯,他顺手关上了门,走到了窗户旁边。看着在窗框上滑过后干干净净的手指,他明白入侵者也不是从窗户进来的。就在他思考是不是墨丘利所说的雾人干的这些好事的时候,他听到了阿瑞斯的轻咦声。
“东西没丢?”阿瑞斯手上拿着一个钱包,里边还有不少钞票,随后他快速地检查了自己的行李,也没发现任何东西丢失。
“看来家里进的不是贼啊。”同样确认了毫无损失的哈迪斯意有所指的说,他注意到“小偷”翻查了属于己方三人的所有东西,却并没有拿走任何一件,那对方翻查的意义是什么呢?只是单纯的寻找什么东西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细致,还是说对方找的就是一件小到可以藏进绝大部分物品里的东西?
“别想了,既然对方已经离开,无外乎两种可能,他们拿走了他们想要的,或者他们没找到他们想要的。”阿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对还在发呆的哈迪斯说,“我没发现自己丢东西,看样子你也没有,如果拉斐尔也没有的话,那么就说明对方找的要么是一件咱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要么就是对方空手而归了。所以,对于咱们唯一有用的信息是这个。”
看着阿瑞斯所指的那处位于地板缝隙间的并不起眼的潮湿痕迹,哈迪斯皱起了眉头:“水渍?是头晚那些让咱们做噩梦的家伙干的?”
阿瑞斯点了点头,说:“而且从痕迹来看,这些家伙在咱们刚离开就进来了,时间卡得很好。”
“看来这一方并不想与咱们发生正面冲突。而且他们是玩水的,和那些玩影子的看上去不是一伙儿的。”哈迪斯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事情。
“看样子咱们确实是一批香饽饽啊。考虑到狄安娜的说法,或许咱们是新鲜出炉的小蛋糕?”阿瑞斯帮拉斐尔收拾好行李,提起箱子站起身。
知道他这副身体只是虚胖的哈迪斯伸手接过拉斐尔的行李,提起自己的那份,同样开了个玩笑:“人家说了,咱们可是少见货色,所以应该是小蛋糕,带草莓的那种。”
两个人决定先不考虑这件明显超过了他俩能力范围的事,对现在重新变成“临时的团队”的他们而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这些涉及神秘学者的事情,让“个高”的去顶就好,虽然其中有一个并不算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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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并没有太多行人的小镇道路上,墨丘利的目光不时地从临街的巷口扫过,从刚才到现在,他总觉得有一种窥视感,但并没有找到那感觉的来源,这让他有些许不安。
注意到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十分,在询问了拉斐尔“旅店老板”有没有跟他说过那间福利院大概收容了多少人。接着,他让马车在路边的一个面包店旁停了下来,采购了数箱坚果硬面包之后才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看着一言不发,饶有兴趣看着窗外街道的墨丘利,拉斐尔有些不安,对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曾去过福利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揭穿。他犹豫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墨丘利率先发声。
“看样子你也不太放心那个小姑娘啊,不过,虽然看上稚嫩了些,但是那个小个子还是很聪明的,而且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也不错。就你而言,能骗过一次可不一定能骗过第二次。”墨丘利收回看向外边的视线,放在了拉斐尔身上,他打量着面前这个身板有些高瘦的金发男子,虽然不确定拉斐尔在异界的情况,但是按照狄安娜的说法,即使主导的是异界的灵魂,短时间内此世的影响也没办法消除。
拉斐尔有些局促不安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然后有些尴尬的回答说:“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忘记和狄安娜说了,而再开口的话又怕被误会成刻意隐瞒,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看着话语中略带歉意的拉斐尔,墨丘利这次倒确实有些意外了。在他看来,对方有些过于没有心计了,想到阿瑞斯之前那些略显稚嫩但还算有效的小手段,以及哈迪斯毫不掩饰的对成为神秘学者的渴望,墨丘利有些惊讶于这三名旅者的“真诚”。看样子,应该是一群在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家伙吧,他有些不太确定。
“我想,你当时的话也只有狄安娜会相信吧,那位大小姐确实没什么社会经验。不过倒也不算错,毕竟对于咱们这个‘临时的团队’,徒增裂隙确实没什么意义。介意说说你‘忘记’的事情吗?”他莫名地有些失去继续试探的兴趣了,这些旅者和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两个世界的人。
“当然不介意。”拉斐尔乐于见到话题从欺瞒上移开,浑然没注意自己已经承认了欺瞒本身,“其实也没什么,就像在你朋友家里说过的,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位姓肯尼迪的老先生,他大概又七十岁或者更大。他本身可能没什么价值,毕竟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口水直流痴呆严重的没有自理能力的可怜老头。不过,考虑到他可能是一个神秘学者,也许我看到的是假象也说不定,你知道的,就像是催眠或者暗示什么的。”
“不好说,也许他已经被囚禁了也说不定,据我所知那家福利院很大程度上依靠教会捐款和政府的慈善金维持。而在纽约克同样有一些类似的福利院,只不过是作为神秘学者监狱而已。”墨丘利清楚拉斐尔并不会被催眠或者暗示,至少不会是法术或技艺层面上的,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这些事情。
“为什么?我以为教会会直接把人处理掉。”听到这个消息,拉斐尔显得有些意外。
墨丘利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解释到:“一名学者最有价值的是他脑子里的技艺和知识,其次是他作为牺牲的珍贵性,再次就是本身的实力了,单纯的杀掉一名学者太浪费了。学者是一群自私且重利的人,只要条件合适,投奔三大正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更别说还有归顺国家这种事情了。所以单纯的被囚禁并不算是什么坏事,甚至发生过为求清净,刻意被抓继而进入那些学者监狱的事情。不过,也不绝对。除了一些臭名昭著的家伙还有一些世仇派系之外,就三大正教而言,有两种人是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会留下的。”
有不祥预感的拉斐尔咽了口唾沫,揣揣不安的问道:“哪两种?”
墨丘利把头转向窗外,看着不远处的福利院缓缓说到:“异教徒,尤其是邪教徒。还有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