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苦命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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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说扯淡的呢!
刚刚在镜子里确认了,虽说因为被撞伤脑袋浮肿的脱了像,可大致模样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现在的这副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吴蔚以前是绝对笃定自己属于小白脸范畴的,外形阳光,皮肤白净,长相是属于那种男生女相一样的秀气,特别符合当下广大妇女同胞们审美点上的小鲜肉,奶油小生的标准,俊美的有时候连女人都妒忌,他自己却并不是特别满意,甚至有些反感自己的外表,说白了就是外形有些娘,虽说内在绝对属于二十四K纯爷们,但也是常常感到无可奈何的苦恼。
再看现在镜子里这位,外形粗狂,皮肤黝黑,即便面容浮肿,也不难看出浓眉大眼,鼻梁挺拔,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干嘛滴,生生整了一身的腱子肉,而且肩膀格外的宽阔,抚了抚肚皮,绝对的八块腹肌起。跟以前他自己的那副一块腹肌身条比,绝对是云泥之别。
又试着翻箱倒柜的搜索一下脑子里的各种记忆,确定了,都是自己的,属于这具躯壳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连三岁时看女生尿尿的记忆都翻出来了,唯独没有这具躯体肱二头肌是如何炼成的半点记忆。
这不是扯呢嘛,好好的两个大活人,现在一个只剩下了脑子,一个只剩下了躯体,究竟是算脑洞大开?还是算行尸走肉?这且不算,还是这人生地不熟的83年,这特么的是哪个神仙大姐干的好事,又算是什么样的神仙操作,即便是出车祸死了,你好赖让爷囫囵个儿投个胎嘛,哪怕咱重新从小号练起嘛。这给人家生生扔下这么一具壮硕的肱二头肌,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这以后尼玛万一娶个媳妇儿生个小孩儿,算爷的算他的;这且不论,万一和哪个小姐姐做羞羞的事情时,算爷做的还是算他做的,算进去了还是没进去……随着吴蔚的各种腹诽和脑洞大开,不知不觉又是纹丝不动的两个小时过去。
“同志,同志,同志!咱进屋可以吗?我腿都麻了!”旁边的小姑娘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第几次催促道。但一直于事无补,就如老僧入定一样不动如山。
……直到腹中战鼓轰鸣,将吴蔚从遥远的2023拽回到眼前的1983。“不管啦,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也得先填饱肚子,不管这具身体是不是自己的,肚皮饿了,自己的脑子会感觉到。”吴蔚自我安慰着。
“那个,我饿了,可不可以给我弄点吃的?”吴蔚回头冲着小姑娘道。
“嗯,啊啊?你饿了呀,我中午打了饭的,只是你一直顾不上吃,这会儿都凉了,走吧,先回病房。”小姑娘也是腿都站麻了,一瘸一拐的搀着吴蔚回到病房,将他扶到病床上坐下,“你先稍等,我把这些拿到开水间想办法热一下。”说罢拿起桌上的餐食匆匆忙忙走出去。
不多时,小姑娘又带着热好的餐食匆匆返回。本想拿起勺喂他这个伤号的,却被吴蔚赶忙拦住,抬起完好的左手冲小姑娘示意一下,表示可以自己来。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吃起这迟到的午餐,一个狼吞虎咽,一个优雅矜持。饥肠暂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没关系,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把你撞的伤这重。”
“哈!别自责,或许是我自找的。”
虽不解其意,小姑娘还是说道,“是我的错,我不会推卸,你就在这里踏踏实实的养伤,我一定把后勤工作保障到底。
”小姑娘颇为豪爽的说道。
“唉,好吧,不过你千万别因为内疚累坏了自己,真不是你的错,我看你也不大,好像还是个孩子呢,让你照顾我一个大男人我也过意不去。”
“不小了,我都十九啦!”说罢,小姑娘还不服气的一挺胸。
吴蔚看了看小姑娘那壮硕的小胸脯,感慨道,“确实~不小了!”
小姑娘顺着吴蔚的目光,才发觉刚才自己的话总是让人听来有些歧义,顿时臊了个大红脸。
病房里一下陷入尴尬的沉默。
“对了,让你服侍好几天,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吴蔚厚着老脸缓解着尴尬气氛。
“我叫余洁,人禾余,纯洁的洁!咱察北DC区的,现在京城燕京大学读书,在读汉语言文学。”余洁小姑娘颇有些小傲娇的自我介绍道。
“哈哈,看不出来,还是个小才女呦!”吴蔚夸赞道。
“那么你呢,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公安同志问你一上午你也不说。嘴可够严的。”余洁抱怨道。
“你说上午那个是公安?也就是警察喽!我说那身制服那么熟悉又那么别扭呢。”吴蔚一半问余洁,一半自说自话道,现在看来一切就说的通了,那身制服吴蔚小时候确实是见过,只是年代太过久远,那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下没认出来,所以才怎么看怎么别扭,要是这一切放在当下1983年来说,一切随即了然。
“喂,问你呢!”看吴蔚又有些神游天外,余洁再一次问道。
“呃,什么?”吴蔚回神。
“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余洁腮帮子鼓鼓,不满道。
“唉,怎么说呢,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叫啥了,暂且你就叫我吴蔚吧!口天吴,蔚蓝天空那个蔚。”
“吴蔚,干嘛名字还取个多音字,写出来很容易让人读成近似无语的音。”
“是滴,爹妈起的,我也很无语。”
“嘿嘿嘿,那你多大了?”
“年龄嘛,反正是比你大好多滴,我托个大,让你叫声哥不过分吧,或者你叫我吴哥也可以。”吴蔚恬不知耻的给小姑娘当起了哥。
“切,也看不出来你比人家大哪了,哪有这样占便宜的。”余洁不满道
正说话间,病房门一下被推开,呼啦啦涌进来一堆人,老老少少的,各种装束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让吴蔚看着都是那样别扭,吴蔚缓了缓,换上1983年的年代眼光,试着让自己不去别扭,反倒是身边的余洁,让自己看着一直不那么突兀,花边领白色短袖衬衫,淡蓝色的长裙,白色球帆布鞋,一边一个的麻花辫儿,怎么看怎么显那样的清纯靓丽,娇俏可爱。
为首进来的是上午问询自己的,穿橄榄绿色公安制服的那位“别扭制服,现在应该称人家警察同志或公安同志。
后边是白大褂大夫,余洁小姑娘的那位王叔。
再然后几位老老少少的,一看便是庄户人家打扮,灰蓝色的衣服裤子,补丁摞着补丁,黄胶鞋黑布鞋穿啥的都有。呼啦啦的越过警察大夫,在吴蔚跟前围了半圈,把余洁挤的不得不站到了吴蔚身后,上来无一例外盯着吴蔚浮肿的脸上上下下瞅了半天,互相交流一下眼神,然后其中一位头上包着头巾的长者回头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没错,是俺们乔家庄公社的社员吴狗蛋儿,我把他的户口本儿也带来了,你看一下。”说罢长者从肩上的褡裢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儿递到公安手中。
公安接过手,翻看几下便皱眉道,“怎么只有他一个人,他家人呢?”
“唉,娃儿命苦,早年间公社里开山修渠,他爹摔下了涯头,还没等送到医院,路上就咽了气,狗蛋儿他娘也再没改嫁,孤儿寡母的全靠乡邻接济才把狗蛋儿拉扯大,眼瞅着狗蛋儿快成年,长成壮劳力嘞,日子稍微有点盼头,前年染了肺痨,终归是家穷没好生瞧病,去年也没了。前阵子他那招到牧区的舅舅过来看狗蛋儿,临走是狗蛋儿从我那开出介绍信说要把他舅送到市里火车站,又跟公社老光棍阮铁蛋那儿借走了洋车,这一走就一直没回去,谁曾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唉,娃儿命苦哇。”长者寥寥数语,便道尽吴蔚现在这具躯体也就是吴狗蛋儿娃子的悲惨人生。个中艰辛,只听这寥寥数语,也叫人听之伤心,闻之落泪。
“唉!”不约而同的,病房里一阵叹息。
“唉,看户口本上,还有两个月吴狗蛋儿才刚满十八岁,娃儿确实不容易呀,希望医院各位同志尽心尽力为吴狗蛋儿治病,尽可能的不要留下残疾。”公安郑重的对白大褂大夫说道。
“好的,公安同志我们院方一定尽全力救治。”大夫保证道。
“另外,余洁同志请出来一下。”公安的口吻听起来似乎有些严厉。
而此刻,站在吴蔚身后的余洁姑娘,红着眼眶,跑到吴蔚面前,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然后便随着公安走出了病房。
她那个白大褂王叔,见此也赶紧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