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酒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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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利帝国的一座海滨城市中，纯酿红酒般的暮色在海天的交界处泛滥。
玫瑰色一般的余晖照耀在小酒馆的窗子上，少年安格列斯放下书本，趴在窗户上看着日暮下来往的船只。
“安格列斯小少爷，快下来干活了！”
一个尖利的妇人嗓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从楼底下传来。
安格列斯听到自己养母不满的叫唤，连忙跑出房门，到楼下的酒馆服务客人。
安格列斯身着仆服，端着盘子，跑到养母法芙夫人面前。
法芙夫人把一个精致的，盛满上品红酒的弯嘴酒瓶，放在安格列斯的托盘上。
“安格列斯，给我好好服侍那边的客人。”
法芙夫人一指，仪态里有着很明显的装成贵妇姿容的意味。
“嗯唔。”
少年安格列斯是个哑巴，就“嗯唔”地点点头，顺着法芙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明显最为精致的酒桌上，一位身着紫色贵族常礼服的中年人，还有一位海军中尉打扮的中年人对坐。
安格列斯走至二人身旁，仪态端正，生怕自己引得这两位官爵不满。
“咚咚。”
身着紫色常礼服的贵族食指指端，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示意安格列斯倒酒。
安格列斯见状，连忙走至贵族身旁，稳稳地将醇红的上品红酒倒入贵族的酒杯。
倒完酒，安格列斯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两位客人的使唤。
“奥格菲涅公爵，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那位海军中尉不满地问向贵族。
公爵？公爵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法芙夫人的小酒馆，而且这位中尉怎么敢这样对公爵说话呢？
安格列斯内心生起疑问，但表面上依然安静地站在一旁。
“哦，法兹先生，你先别急，钱我会还给你的，不过可不可以换一种形式呢？”
奥格菲涅公爵双手托腮，温和地笑着。
“什么形式？”
法兹中尉眉头微皱，问道。
奥格菲涅公爵变魔术一般，从手背变出一副扑克牌，安格列斯瞪大了眼睛，在奥格菲涅公爵背后的他可是看到，刚刚公爵手背什么都没有。
“来玩牌怎么样，我如果赢了你，那赢的钱就算还你的帐了。”
奥格菲涅语气中尽是自信，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牌。
“呵呵，如果你输了呢？”
法兹中尉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善。
“那我就再多欠你点钱，放心，我实在还不了会用祖辈的财富抵押。”
奥格菲涅双手撑桌，摆正坐着的姿势。
“行，不过我信不过你。”
法兹中尉明显不想用奥格菲涅的那副牌赌博，他眼睛微转，看向奥格菲涅身后的安格列斯。
“嘿，小孩子，帮我们去外面买一副牌回来，经典的54张，剩下的钱你自己拿去用吧。”
法兹扔给安格列斯一枚银币，吩咐道。
安格列斯连忙伸手，措不及防下倒是稳稳接住银币，奥格菲涅看到这人行动的稳当，眼眸中闪过一点异色。
安格列斯第一次拿到整枚的银币，作为法芙夫人的养子，他碰到面额较大的铜币的机会都少。
安格列斯接住银币，连忙点头，“嗯唔”几声，用手示意自己离开去买牌。
“啧，居然是个哑巴。”
法兹中尉看到安格列斯跑开，喝下一口酒说道。
一会儿后，安格列斯拿来新牌，奥格菲涅和法兹中尉用这副牌开始赌博。
“咚咚”两声，奥格菲涅一手拿着牌眉头微皱，一手点着桌子。
安格列斯哪里不懂奥格菲涅想要喝酒，连忙上身倒酒。
安格列斯倒酒时，习惯观察的他看了一眼奥格菲涅的手牌。
接着，奥格菲涅和法兹中尉纷纷亮牌，奥格菲涅获胜，但安格列斯的眼神中全是错愕。
奥格菲涅亮出的手牌中，有一张刚刚安格列斯没有看见过的手牌——
这位奥格菲涅公爵，还是个出老千的。
安格列斯眉头微皱，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提示法兹中尉，这两个人他都惹不起，不发声不提醒才是最明智的。
又是下一局，奥格菲涅出老千，但也不是一直赢——奥格菲涅有时输有时赢，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是输的少赢得多。
多次的输小钱，夹杂着少次的赢大钱，十几个来回下奥格菲涅的债已经还完，现在反而是法兹中尉亏钱了。
这边，随着亏钱越来越多，法兹中尉的涵养和体面已经快被愤怒和恼火挤碎了，这位本来还比较英俊的中年人五官都挤在一起，像个疯了的人一样。
“咚咚”两声，奥格菲涅公爵点了点桌子。
“小伙子，给我们的法兹先生倒杯酒喝。”
奥格菲涅语气随意，已经赢过本的他此时更显自信许多。
安格列斯听令，走到法兹中尉身旁倒酒，法兹中尉已经恼火，也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把手牌遮住，安格列斯看了一眼法兹中尉的姿态，便连忙低头倒酒。
可谁知，法兹中尉看到安格列斯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疑心大起，接着牌局结束，奥格菲涅大胜。
法兹中尉在奥格菲涅笑着揽钱的一瞬间，立马掀起桌子，指着奥格菲涅和安格列斯大骂！
“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出老千坑我的！”
安格列斯的面目中全是惊愕，奥格菲涅的神情中也有点诧异。
“唔唔唔——”
安格列斯连忙摇头摆手，努力发出声音为自己辩解。
奥格菲涅见状也赶紧解释。
“牌不都是我们一起检查过的吗——”
愤怒至极的法兹中尉一下子打断奥格菲涅的解释。
“牌是没问题，可是人有问题！”
“每次这个贼眉鼠眼的小伙子到我这里倒酒，你就会赢，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都是这样，你当我傻吗？！”
“这……”
奥格菲涅看向安格列斯，眼中闪烁着无辜和疑惑。
安格列斯看着这位装纯的公爵，也是瞪大眼睛，为这人的厚脸皮感到不可思议，为自己的被冤枉感到不甘，一时间二人大眼瞪小眼。
“好你们两个老千，一个大老千，一个小老千，本中尉今天就要杀了你俩！”
话音刚落，法兹中尉拔枪，火铳黑漆漆的枪管朝向奥格菲涅和安格列斯二人。
奥格菲涅见情况不妙，连忙摆身躲过枪口，把安格列斯顶在前面。
酒馆里因为这三人闹翻了天，周围的人连忙拉住法兹中尉劝解，法芙夫人看要出事，也跑到三个人中间调解。
好几个人你说你的，我劝我的，情绪不稳的法兹中尉，开枪了。
“砰！”
枪响，安格列斯瞳孔猛振，被吓得不轻，再看到场中央，身形肥硕的法芙夫人胸口出现一个血洞，汩汩地流着鲜血。
法芙夫人抹着劣质口红的红唇，流出红色更鲜艳的血，“噗噗”地对着安格列斯想说着什么，但最后陷入沉寂。
法芙夫人的眼睛失去了弹性，泛着冷光，安格列斯一下子跪倒在法芙夫人身旁，麻木地摸了摸她身下流出的鲜血。
“啊，啊……”
法兹中尉也惊魂未定，很快又反应过来，指着奥格菲涅和安格列斯二人。
“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杀了她，我要叫人抓了你们！”
法兹中尉大喊着跑出酒馆叫人，安格列斯的脑子快成了一块木头，一个人拉起了安格列斯僵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