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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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禾儿他们都跟着翟平安四处考察。
也渐渐知道,翟家在东南亚华侨里多有名气,这次带来的是笔多大的资金。
市里大小领导都比较重视,给予的是全方面的政策支撑。
禾儿听着都咂舌,只觉得人家家大业大就是不一样。
但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好的长见识的机会,平常这种事可是很难得的。
翟平安年纪不大,这次带来的人里既有他爸的亲信,也有将来会在内地得用的肱骨,但共同之处就是,他们其实都不太了解内地市场。
外来和尚难念经,从来都是这个道理。
禾儿跟高明是觉得,即使需要投资,也是要把他们用在更合适的地方,反正此处的一切跟他们没有利益牵扯,偶尔会直言不讳。
论起对各行各业的数据分析,他俩真的是专业的,尤其是在张院长的带领下,连回收废品都深入研究下过。
这样的人才,真是运气砸在翟家头上。
某些人出于私心,总是想把些实际上要赔得底儿掉的工厂、项目,说得天花乱坠推给他们。翟平安还真的心动过,毕竟看上去还真不错。
但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不是严重亏空,就是管理混乱、市场狭窄。
而且东南亚是他家的地盘,什么事都好办,到内地就不一样了,那套根本不管用。
禾儿他们是收的红包没退成功,还挺尽心尽力的,该提出意见就提出,全当自己是来做顾问的,他们也有这个资本。
翟平安当然也不是弟弟那样的傻瓜,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有真材实料,大家年纪又都差不多,很快热络起来。
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这一行人的短板在哪,顺势邀请禾儿跟高明加入考察团毕竟接下来还要到闽省好几个地方去。
本来该是个好机会,禾儿犹豫的就是妹妹,他们做正经事,苗苗难免觉得无聊,四处看不是工厂就是机器,她可是只爱大自然的人,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要回家。
好在翟平安也不是没眼色,很快放出被他关在宾馆思过的弟弟翟和平他今年正好二十岁,在新加坡上大学,现在是放暑假的时候,本来是跟着大哥出来历练,结果出师不利,每天只能趴在窗前看大海,遥望宝岛,早就觉得不耐烦,整个人霜打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但富贵公子哥,最会的就是玩。
翟平安向来也最疼弟弟,觉得教训差不多,就把他放出来,几个人考察的时候,他就带着保安和苗苗四处玩,生活堪称天壤之别。
苗苗对此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她一向不喜欢跟男孩子凑太近,但翟和平着实是好相处的人,热情、大方、体贴,就是老有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想法。
对她还是挺照顾的,觉得她就是一小孩。
殊不知这小孩跟着他玩的头几天,都很警惕,有点风吹草动就搜寻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落在几个保安眼里,又如实报到翟平安那里。
就像禾儿每天也会细细问过妹妹在外面玩了什么一样。
这天,考察团是在刺桐市。
刺桐市古时海上丝绸之路的,最出名的就是古厝与洋楼共生,寺庙和教堂为伴。
本地烧香风气之盛,翟家祖籍就在这,在海外也坚持初一十五拜神的习惯,既然到这儿,更得来拜拜关帝庙。
禾儿他们也跟着,看这人多都要感叹道“我妈该是刺桐人才对。”
她妈赵秀云虽然是震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为人总有那么点小迷信,自沪市安静寺重修开放至今,每年总要去个几次,叫求个心安。
这本来是一句低语,高明耳朵尖听见,忽然想起件事来,问道“你们那次去广济寺做什么了”
首都广济寺求姻缘的,高明起先是不知道,后来得知禾儿跟王月婷去过一次,心里就一直惦记着。
要说没什么,三个人念大学的时候,几乎校外活动都是凑一块,怎么单单撇下他,没理由啊。
禾儿都快忘记这件事,左右看,大家都凑在前头等上香,只有两个人落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想,她当时怎么求来着
哦,求一个如意郎君,讲得还文绉绉的,就是这四个字。
现在侧过头看,原来老天爷有听到她的话,但这话是只能天知地知她知,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
她只含含糊糊道“我回头还得去还愿呢。”
如愿才有还愿,高明福至心灵,看她又盯着地板,伸手挡了前面的人一下,转移话题说“小心烫到。”
有的小孩子举着香乱钻,衣服上添窟窿是小事,夏天都穿短袖,要是戳在手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禾儿既高兴他不再问,不知道怎么又有些失落,上完香两个人站在人少的地方等。
高明突然说“我什么也不用求。”
禾儿先是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很快扬起嘴角说“嗯,不用。”
因为他已经有啦。
苗苗对建筑挺感兴趣的,绕着庙走一圈,回来又看到姐姐和高明哥你侬我侬的样子,思考一下,停下来买两根糖葫芦,一根她的,一根翟和平的。
两个人年纪差五岁,论成算估计还差不多,往路边一蹲。
翟平安看见,从后面踹弟弟一下,也不说什么,纯粹是恨铁不成钢。
他翟家可不是铁板一块,他爸小老婆三个,他底下弟弟妹妹可不少,可以说花样百出,一母同胞的就这个,当然希望能拧成一股绳,偏偏他是真不争气,怎么看怎么叫人生气。
翟和平捂着屁股嘟嘟囔囔,对自己总无缘无故挨骂习以为常。
苗苗这几天是见惯了,不为所动接着吃。
倒是禾儿说道“别蹲墙根下,看着像什么流浪汉似的。”
心里又有些发愁,觉得这孩子真是不讲究,怎么跟她完全不一样。
苗苗老老实实站起来,又说“姐,你们吃石花膏吗”
本地特产,夏天里头吃别提多解暑。
就是翟平安也喜欢,有些感慨道“我妈就惦记这一口。”
南洋一下三十年,故土的一切都金贵起来。
大人约莫都是这样的,禾儿并不是沪市人,只是后来跟着妈妈从老家来沪市随军才定居的,至今有十来年,对她来说,沪市就是土生土长的地方。
不像父母,对家乡多有怀念,吃什么、喝什么都不由自主比较起来。
她只笑笑接话道“以后只会更方便,令堂会有机会来的。”
几个人说着话,自然又提到这几天观察到的结果。
闽省南边一带,由于两岸局势,并没有什么国营大厂,交通上也不算太便利,铁路少,航运不方便,连作为港口城市的优点,都因为对岸的关系不得不绕远,荡然无存。
出于种种考量,首都方面也没有给太多的拨款,几乎所有资金都是地方筹措和华侨投资、捐款,可以说从经济活跃上,略输一筹。
但本地人的经商头脑着实了不起,哪怕是鸡毛生意都能折腾出花样来,家庭小作坊如雨后春笋,生产出来的产品销售至全国各地。
可见的,如果能整合各方资源,办一个大厂,一定有前景。
这恰恰是官方能给翟家的,几座城市争这笔投资都快打起来了,毕竟一个大厂的意义实在太大,就业、经济发展、人口流动,都是城市发展的基石。
对翟平安来说,他现在就是皇帝在翻绿头牌,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选择权,但又不得不谨慎,主要是提防家里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们,他现在是长子嫡孙地位稳,犯点错之后可不一样。
为此,他很看重禾儿和高明的意见。
刚愎自用,是成不了大事的。
高明对自己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毕竟合作也得看是跟谁,有意交好,倒是跟着出不少主意。
禾儿当然要帮他添砖加瓦,两个人忙前忙后,一出门快两个月,终于赶在八月底回到沪市。
苗苗到家第二天就开学,她这学期是高三,连心爱的画画课都一减再减,感觉自己跟苦瓜似的,回头一看姐姐和高明哥,觉得也不算什么。
高明没白费功夫,从翟平安兄弟俩那里拉到十五万块钱的投资五万是翟和平非要给的,谁拦都不好使。
他预备注册公司,做进出口贸易,在挣外汇的事情上,政策也比较宽松。
禾儿这次出门则是颇有灵感,到家之后先是去找王月婷,给她带去几样闽省特色的产品,让她看能不能摆在超市卖,就开始做市场调研。
她想做的是外语培训。
现在沪市的外企多起来,工资都开的是美金,不管福利多好的国营单位都是比不上这待遇的,当然,人家的要求也高,会说外语是基础。
和早些年为求升职去夜校进修的人一样,对人生有更大规划的人,对外语的需求也大起来。
禾儿想抓住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和父母、妹妹商量过,最终加上自己手里头攒的,举家之力拿出来五万块钱,满大街找合适的地方,不能太小,桌椅板凳摆不开,不能太偏僻,招生还是以工人和学生们为主。
好不容易在国棉厂对面的巷子二楼租下一层楼来,又紧锣密鼓安排装修。
这里就要提,国棉厂是市里最知名的大厂,从一厂到三厂一字排开,职工家属林林总总七八万人。
哪怕是小巷子的里租金,也是不菲。
但禾儿选的地方,用她亲妈的话来说就是“耗子看见都不钻”,沿街的巷子口小得能叫人忽略,要是从另一边进去,又失去租这儿的意义。
但她本人是信心满满,说“酒深不怕巷子深,只要我宣传得好就行。”
能有多好呢
大家胃口都被吊得高高的,只能十一月底见分晓。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中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