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两支一去不回的探险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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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殿东暖阁，永乐皇帝轻松自在地坐在龙榻上。
屋子里只有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赡基、大明西洋公司下西洋正使太监郑和，再加上詹事府詹事高希，一共四人。
郑和十四岁的时候入了燕王府做事，和燕王的三个儿子，还有朱瞻基都很熟识，甚至可以说就像一家人一样。
如果再算上高希这个还未与永乐皇帝相认的小儿子，今天的面谈，更像是父子一家坐在一起嘎三胡（即唠家常，松江话，出自清代王韬《瀛儒杂志》）。
“三宝（郑和小名），这趟一去一回又是两年，你辛苦了。朕久未见你，看上去海上的风霜将你又吹老了一些。”永乐皇帝用慈爱且带着一点长者痛惜的神情看着郑和，打量着郑和头上已经藏不住的丝丝白发。
“陛下，臣老一点怕什么，只要能为我大明、为陛下做点有用的事，臣就知足了。”郑和答道。
“你哪里是只做了一点事，朕看了户部和工部呈上来的折子，这一趟你带回来黄金有八万两，白银有一百二十五万两，还有各色货值约一百六七十万余两银子，劳苦功高啊！”
郑和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回道：“奴婢不敢当陛下如此高的赞誉。”
“朕早说过，你不用自称奴婢，你是代表朕出使西洋的大明使臣，何其尊贵，朕让你称臣，不要忘了才好。”
“是，陛下。”
“这里没有旁人，都是家里人，你别动不动就站起来，坐吧！”他指了指郑和坐的锦凳，示意他坐下，又指着高希说道：“他呀，你是认识的，虽不姓朱，倒也可以与朕的儿子比一比，与朕、高炽还有瞻基有不小的渊源，私下里太子叫他四弟，瞻基还称他为四叔呢！”
“郑大伯，你跑题了。”高希笑嘻嘻地提醒永乐皇帝。
“呵呵...”永乐皇帝也意识到了，笑了起来，便问郑和：“三保，你给朕说说这一趟出使西洋，有什么新鲜事吗？”
“要说新鲜事自然是多得很，陛下何时闷得慌，可以唤臣来说给陛下解闷听。倒是上回出行前，高大人画的那种世界舆图帮了不少忙。”
“哦？四叔画的那张图你带去了？有何新发现？”朱瞻基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满的全是好奇。
“我们到了天竺那边的古里国之后，刻意打听了一下，碰到了从更西面的地方过来客商，看了高大人这张大致的世界舆图示意后大为吃惊。他们可以肯定从古里国现船行向西，确实有一大片更大的陆地，也就是这图上所画的非洲。那里只有夏季，炎热异常。但从非洲大陆再往西去，还有没有陆地他们就不知道了。他们看到我们的舆图上居然画着一片叫美洲的大陆，甚是惊讶，问我们怎么知道的？臣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说我上邦天朝自有能人异士。”
“哈哈哈，三保出洋几回，也变得能唬西洋人了。”永乐皇帝笑道。
“出行前臣就有了准备，我们主船队仍旧往西，后来到了波斯湾沿岸（今伊朗霍尔木兹海峡附近），另分出一支五艘宝船组成的探险船队往西南方向去了，约好数月后再回古里国会合。只是可惜，主船队回到古里国后，等了三个月也未见探险船队的影子，也没有任何消息。”
“不会...出事了吧？这海上的风浪...唉，三保和这些大明的船工太不容易了。”朱高炽神色有些暗淡。
“太子殿下倒也不必如此悲观。出使西洋，在汪洋大海中行船，大风大浪才是常事。我古里国留了两船军士，等待前往非洲探险的船队。”
“郑大人，我听说船队最先停靠吕宋时，也单独派出了一支探险船队。”高希说道。
“不错，高大人曾说过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所以按照你画的舆图，如果从吕宋一路往东去，也能到达传说中的美洲。同样，我也派出了一支五艘宝船组成的探险船队，在吕宋留了人。听是，直到我们返航回到吕宋时，也没有见到他们回来，得到任何消息。”
“嗯...”永乐皇帝面色凝重，眼皮耷拉着，过了一会儿用低沉哀伤的口吻说道：“你一来一回两年，其间回到吕宋的时候应该已经超过一年半了，东去的船队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凶多吉少啊！”
几个人都感到一阵悲伤。
永乐皇帝说道：“太子、三保，传朕旨意，将这些人的名姓呈报上来，所有军士均追授百户，每人赐抚恤金一百两。其他船工，同样每人赐抚恤金一百两。”
“父皇，要不要由儿臣或三保代为祭奠？”朱高炽问道。
“这倒不必，朕并不认为他们死了，而是希望他们有一天还能回大明，还能回家。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朕赐其家眷抚恤，是要让他们知道朕不会亏待为大明誓死效力的人。就算他们有一天回来了，也不收回抚恤金。”
“陛下圣明，儿臣（臣）遵旨。”朱高炽和郑和庄重地起身代这些将士、船员、雇工叩谢天恩。
“郑大伯，大哥去刘家港接郑大人时，碰到了上岸的船工、军士抱怨抽分过高的事。臣以为，那些外洋来我大明朝贡的官员、客商都有享受一定的免税额，我大明子民反倒一丝好处和便利都没有，似乎于情于理上都说不通。”高希趁着永乐皇帝正在为出洋的船员伤感，赶紧提起这件事来。
“这算什么事，也要到朕这里来说，太子自作主张就是。船工、军士为我大明卖命出力，出海讨生活本就不易，很该如此。”
“陛下圣明，臣（儿臣）代这些船工、军士叩谢天恩。”
“陛下，正好高大人提及码头抽分的事。那天码头上的抽分官肆意妄为，任意抽分的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在场，这些辛苦出洋的船工和军士可就要遭殃了。此风不可长，必须好好整治一下这帮贪官污吏！”郑和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