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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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海寿吓得和身边的人一样，扑倒在地上。
听听没有动静了，他才抬头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高希没有再发令发射击，这才狼狈地站了起来。
“反了，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去调武骧卫来！”他咆哮道。
“混账！圣上的亲军是让你用来打自己人的吗？”一个声音怒斥。
“啊...小...小殿下...啊...太子殿下，”海寿先是看到了皇太孙朱瞻基，又看了太子朱高炽，两人一先一后走了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皇太孙。”众人行跪礼。
“海公公，我问你，腾骧卫、武骧卫是谁的亲军？是你的亲军，还是圣上的亲军？”朱瞻基厉声问道。
“是...是圣上的亲军。”
“你倒还记得是圣上的亲军。哼！调兵岂可儿戏？”
“是，奴婢知罪了。可是这高希，欺人太甚，他...他用火铳击伤我数员军士。”
“你们若好好地待在营地，高大人能用火铳伤着你们？”
“...”
“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带着军士来此，找高大人有...有事。”海寿心虚了。
“有事？有事说事，怎么就打了起来？”
“...”海寿不言语了。
“你说，”朱瞻基指了一下军士，恰好是那个挡了海寿的驾、吃了两个耳光的神机营守门军士。
“太子殿下、皇太孙殿下，海公公带人要进营。因有营规，任何人入营，有腰牌的出示腰牌，无腰牌的要逐一登记。可是海公公他...他要硬闯。”
“太子殿下，小殿下，奴婢...奴婢...”
“唉，海公公，你跟着圣上多少年了，这点规矩都不懂？”朱高炽语气温和，但充满了太子的威仪和压迫感。
“如果高大人今天带着一班神机营的人马，也无视宫规，要硬闯紫禁城，你待如何？”
“...是...是...是奴婢鲁莽了。”
“幸好此事未闹出人命，高大人手下留情，只打伤了你们几个人，若真要对准你们动用火器，你们这些肉身凡胎经得住那些铁砂铁丸的吗？”
“奴婢知罪了，望太子殿下宽宥。”海寿哀求道。
“这里是神机营，自当听指挥使大人处置。高大人...”
太子朱高炽才不会亲自处置呢，这个人情一定要卖给高希来做才对。
高希应道：“是，太子殿下。”
“在神机营，自然按《神机营军规》处置。腾骧卫军士听从长官指挥，勇于作战，以少对多，其志可佳，予以表彰，每人赏白银五钱。”
高希此言一出，所有跟着海寿到场闹事的腾骧卫军士都大感意外。
他们刚才听太子说要高希来处置，便抱定了被高希惩处的心，没想到高希却要表彰他们，还有赏银领呢！
“多...多谢指挥使大人。”腾骧卫军士皆单腿跪地，叉手向高希致谢。
高希向杨霸天使了一个眼色，杨霸天站出来厉声问道：“尔等可知为何大人要赏你们吗？”
“不...不知道。”
“军人的天职，便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今天虽然跟着海公公来神机营闹事，但你们却是听从指挥的。这便是懂军规、守军规，是以指挥使大人要赏你们。”
“谢指挥使大人。”
高希说道：“好了，来人，将受伤的腾骧卫兄弟抬进去，让医官悉心治疗，伤愈后再回腾骧卫。”
朱高炽和朱瞻基都点了点头，这下高希要在腾骧卫出名了，至少腾骧卫的军士会因为高希善待他们的同袍而对高希另眼相看。
“海公公...”高希语气一变，要处置海寿了，“你闯我营地，坏我军规，煽动军士同室操戈。来人，杖责五十军棍。”
“啊...太子殿下饶命，小殿下饶命，高大人饶命...”
海寿自得永乐皇帝宠信，又高居有权有势的御马监少监一职多年，养尊处优，颐指气使，哪里想到会有一天要被人当众责打。
而且，他这副细皮嫩肉的身子骨，五十军棍下去，还不是要立即就“领盒饭”去了。
“高希，五十军棍，我怕海公公...”朱高炽于心不忍。
“太子殿下放心。”高希说完，向杨霸天使了一个眼色，杨霸天便向行刑的方向跑去。
高希向朱高炽说道：“太子放心，海公公死不了，执棍的军士下手自有分寸。”
朱高炽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打死海公公，父皇那边难交代，我们这边又多了一个死敌，并非好事。”
朱瞻基笑道：“高大人铁面无私，却不想暗中也能搞鬼，呵呵。”
“哈哈，小殿下说笑了，治军之道，首要在军令如山，不能让军士觉得长官厚此薄彼，否则长官说的话便如同放屁，下面的人自然阳奉阴违。但今天的事，还涉及圣上、太子殿下和小殿下，神机营和内廷的关系，处置起来也需要暗中权变一下。”高希解释道。
“嗯，高希说得是。”朱高炽点头称是。
一会儿行刑毕，披头散发的海公公被拉了回来，他有气无力、艰难地跪下，拜向朱高炽：“谢太子殿下，谢小殿下，谢...谢高大人手下留情。”
海公公非常明白，今天这顿棍棒，若不是高希事先关照了棍棒手，他就算不被打死，也要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刚才打的时候，只有前几棍确实有些痛，后面的棍子看着狠狠地落在他的屁股上，声音也震天响，但疼痛感大为减轻。
皮肉是破了，但他清楚，就是皮外伤，无甚大碍，静心躺上几天便可痊愈。
“今日之事，有我父王，还有我在此作证，你自去向圣上解释，如若敢胡言乱语，哼哼...”朱瞻基冷冷地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海公公连连叩头。
“将海公公小心抬回去吧！”
海公公原本想到神机营，恢复御马监对神机营的实际掌控，但连门都没进去。
他太小看新任神机营指挥使唤高希了，而且他没有料到太子和皇太孙正好也在神机营。
有他们作证，现在就算想在永乐皇帝面前将这件事黑白颠倒，黑高希一把，也难了。
唉，都怪自己太轻敌，没有了解清楚状况就贸然出手！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神机营，从御马监的势力版图中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