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忽悠瘸了的王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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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高希和丁成远都吃了一惊。
两人都没想到丁满堂除了接受了一部分转让的众筹票,还主动要买五两银子的众筹票,那就是一次性买五百张,绝对算是散户里的大单了。
“爸,你这是?”丁成远诧异。
“刚才希哥儿说了,风险有,但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五两银子就算全亏了,也要不了我的命!”
丁满堂从贵升和高希的口中,了解了众筹票是怎么回事,但他只是听了个大概。
他所考虑的,其实是丁家未来的发展和地位。
看看高希这大半年来干的事儿,供销合作、限量销售、三天背出三部蒙学、单枪匹马斗海盗,哪一件事情是离谱的?连贵升都跟着高希变长进了。
今天这事儿,与其说花五两银子支持高希,不如说是支持贵升,支持丁家的将来。
再说了,高希说得没错啊,五两银子嘛,算个什么!对于丁家来说,就算这五两银子打了水漂,也死不了人!
他又看看丁成远,有点小失望:怎么一点长远的政治眼光都没有!
“唉,走吧!”他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去。
丁成远对老夫子拱了拱手,赶紧追老爷子去了。
一轮“祸害熟人”的操作下来,高希和张掌柜收获颇丰,居然筹集到了一百七八十两银子。
另一边,锦绣布行在外宣传众筹的伙计,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王二姐就是他们的收获之一。
自第一回从锦绣布行下定、买了两套青布衫裤,她就认准了锦绣布行。
这布行太好了!
两套青布衫裤,是布行派人送到村里的。收到货时,两套衫裤都是用皮纸仔细包着。
质量没得说,面料结实,样式好。
大小子穿着它去见工,东家说小伙子挺精神,一下子就收下了。
收货时,又听说布行在搞什么供销合作。后来,县衙又放出榜文,说鼓励织户加入。
虽然好几家布行来村里找合作织户,她二话没说,直接就和锦绣布行签了契约纸。
王二姐所住的云间乡离小官镇并不近,她只是偶尔去一下城里。
现在布行定期来收布,她去小官镇也少了。不过只要她得空去小官镇,就必定去锦绣布行看看。
这天,她又去了小官镇。
刚进城,就看到锦绣布行的伙计在一张红榜下大声嚷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锦绣布行众筹票,十文起卖,还有分红啊!”
榜文前,只有寥寥二三个人。
王二姐走上前去:“兀那小哥,你说的众筹是什么?是锦绣布行新做的生意吗?”
那伙计一看王二姐的问话,就知道她是头一次听说“众筹”,又看她是土里土气的村妇,便来了劲头。
“大姐,是我家的生意。这众筹就是你出十文钱买下这一张众筹票。三年内,每年你都可以凭票到锦绣布行领分红一次,每次不会少于十文钱。”
“啥?有这样的好事?”王二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在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买一张票十文钱,三年可以领三次,就是三十文,再加上本钱十文......三年之后,十文钱就变成四十文钱了。再说这是锦绣布行的生意,没错的!
“能便宜一点吗?”王二姐问道,讨价还价很正常。
“这...”那伙计做出为难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说道:“看你也是远道而来,这样吧,每张票便宜你两文钱吧,这登记费一文,也便宜了你吧!”
原来这是伙计将自己手中被张掌柜硬性摊派的众筹票,连蒙带骗地卖给了文盲王二姐。
王二姐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颠了颠钱袋,甚是满意。
她买了十张,一共花了八十文铜钱。
那伙计给她现场做好登记,每张又盖了骑缝印。
王二姐像第一次收到青布衫裤的优惠券一样,小心冀冀地折好,用帕子包起来,贴身藏好。
等她回到家,却哭了。
她一进家门就喜滋滋地将此事告诉自家男人,她男人却说她被骗了,哪里有几张白纸卖八十文铜钱的。
八十文铜钱啊,四套青布衫裤,还要倒找四文钱,全家人好几天的菜钱呢!
王二姐觉得自家男人说得对,怪自己当时一心想着占便宜,就昏了头,此时忐忑不安。
再看那些票上,横竖写着好些字,她也看不懂,赶紧跑去村塾里找先生看看。
当先生读到“凭票三年内至少可分红一次,不少于三文钱”,她傻了眼:“那伙计明明说每年分红一次,每次不少于十文钱的啊!”
王二姐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花了八十文钱呢!
按她的理解,现在只能得到三十文的利钱,再加上本钱,一共才得一百一十文钱。
她的四百文的发财小梦,只一天不到的功夫就破碎了。
看她哭得伤心,先生安慰道:“你别哭,你也不吃亏。这票面是每张十文,现在卖给你的人是按八文卖给你的,你每张还省了二文钱呢!只要这布行真的分红,三年满了,你再去兑出钱来,也不亏。”
王二姐哪里听得进去。小老百姓,这几十文钱,也是要紧的。
她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又赶回城里,跑到锦绣布行。
只看到一堆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一打听,全和她一样,是从伙计手里买了众筹票,都被骗说每年分红一次,每次不少于十文钱。
王二姐想要找那个卖给他票子的伙计理论,却连门都进不去,哪里找得到人。
后来,里面出来一个主事的,说这是伙计私下的行为,“不代表本店立场”,和锦绣布行无关。如果想解决,要么自己找到卖给你票的伙计,要么去衙门提告。
说这样的话,是有多混账!
王二姐自然是找不到那个伙计了。她倒是看到有买家找到了当事伙计,伙计矢口否认,当街吵得不可开交。
还有人说去衙署提告,立即有人说算了吧,衙署只有每月初二、十六两天放告。
放告,就是县官接受老百姓来告诉的日子。
一个月才二天,可不是像现在的法院,每周五个工作日,只要上班时间你都可以去提交案件申请。当然,杀人放火这样人命关天的案子,是没有放告日限制的。
这还不是农忙时节,否则,连着几个月都不放告。等可以放告了,你再去告状,啊呀,我要告什么事来着?
还有呢,你不能空手去告状吧,得请人写状纸,还得花钱。请人写状纸的钱,要比这几十文钱贵多了。
众人闹了半天,只能作罢,慢慢大家散去。
有人在离去前,恨恨地当场将手中的众筹票撕个粉碎。
王二姐也想撕,可以一泄心中的怒气。但她又舍不得,毕竟这是自己的八十文血汗钱换来的!
她又气又无奈,想到自己对锦绣布行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一场欺骗,还没地方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坐在路牙子上,委屈地哭了。
呜呜呜......这个可怜的村妇,就这样一路哭着回了家。
马克思有一句广为人知的名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王二姐的遭遇或许是为这句话加上了一个不起眼的注脚。
然而掌握资本的人,却正因为金钱的到来,而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