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明宝钞,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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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哪里知道这些，假装安放茶碗，顺手在信封上轻轻地按了两下，心里已经有了八九分底。
他笑而不语，复又端起盖碗喝茶。
高希也笑而不语，悠然自得、优雅地摇着扇子，内心自诩为诸葛孔明，看着对方中了计。
他喝了几口茶，才悠悠说道：“我原本准备这两天就去拜见沈翰林，但还是要先忙完卖青布衫裤这件事。如此，这信就先押在柜上......”
高希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面露为难之色。
“这里面有家师的荐函，我得取出来自己保管。”说着，高希拿过荐函，开了信封口，将一撂纸向外拉了拉。
高希将最外面的一张信纸抽出来，当然是那张如假包换的荐函。
荐函被抽去，就露出里面的一叠纸来。
张掌柜偷偷地乜眼瞄去，是一沓“大明宝钞”，约有二十来张的样子。
虽然没有被高希整张抽出来，但露出来的最外面的那张再清楚不过了，足够张掌柜辨认了。
张掌柜暗道：原来是一撂每张面值一贯的大明宝钞，果然是要给翰林老爷送礼啊！
大明宝钞是是什么玩意儿？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发行的纸币，尺寸比一张A4纸还要大一些，是明朝的法定货币。
但这个法定货币极不严肃，明廷发行纸币居然没有对应的准备金。
也就是说大明宝钞和金银没有关系，它纯粹就是在纸上印数字，然后利用国家行政命令强制流通。
本质上，这和冥币没啥两样，都是在纸上印数字。差别是一个在阳间用，一个在阴间用，仅此而已。
更牛逼的是，明朝廷还毫无节制地发行大明宝钞，而且不回笼。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大明宝钞，严重贬值！
洪武六年（公元1375），明廷刚开始发行大明宝钞时，面值一贯的大明宝钞对应一千文铜钱或一两白银。
到了到了永乐初年，也就是高希现在生活的这个时代，面值一贯的宝钞只值大概一百文铜钱了。
到了永乐后期，一贯宝钞只值一文铜钱，贬值一千倍。这是后话了。
还好，现在高希的信封里看起来有二十来张一贯的宝钞，那就差不多两千文铜钱。
这一百套青布衫裤，算上布料、仓库保管、裁缝各种费用，也就是1800文的成本。
有高希这笔宝钞作保，还有何惧？
张掌柜心里有了底，便好整以暇地喝起茶来。
那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除了被抽走的荐函，其他的就是十几张他昨天晚上写的鬼画符，只不过最外面裹着一张一贯的大明宝钞。
果然，张掌柜上当，以为一整沓都是大明宝钞。
“不瞒您说，这荐函押在这里，要是被家师知道了，那我就没命了。”
高希继续他的表演，演技之高，唯有道临和道明能与之媲美，这还得高希发挥失常，道临和道明超水平发挥才行。
高希摆出一副哀求的可怜相，恳切地说道，“张掌柜，这事你得保密。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买一百套青布衫裤了，你亏不了。但你得保证，这荐函不能私拆，除非十五日的买卖亏了，你只管拿出，我自向家师请罪去。”
“好好好，我的高公子，都听你的。我亲自给你封上如何？”
他笑着让人拿来柜上的碎米饭糊糊。
高希哪里会让他有机会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一把抢过碎米饭糊糊，亲手将荐函封了个严严实实。
又装出担忧的表情，左看右看，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事情多。来人，取了我的私印来。”
一伙计连忙取了来，张掌柜认真地在封口和各接缝处盖上骑缝章：““这总归放心了吧！”
高希满意地点点头，张掌柜连忙叫账房先生恭敬地捧了去，锁进了账房间的暗格里。
高希当然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风险既然共担，收益就要共享。收益部分，五五开。
怎么个收益五五开？
卖青布衫裤是为了促销、去库存，全都卖出去也没啥利润。
高希要的是当天所有店内销售成交的部分，他都要分一半利润。
对啊，点子是高希出的，风险是高希担的，只要销售当天一半的利润，一点也不过分。
张掌柜痛快地答应，反正卖掉才分钱嘛！
钱的问题解决了，果然一切都好谈。
接下来头痛的是，如何在几天内赶制这一百套青布衫裤。
让尚裁缝一个人做？不吃不喝，全天候做，做死了，也赶不出一百套来。
张掌柜将尚裁缝叫来，问如何赶制这一百套衫裤。
果然，尚裁缝一听要在十五前赶出一百套衫裤，脸都绿了！
这怎么可能？现在离十五的集市，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
高希笑了，跑过去给尚裁缝打起了扇子，亲切地问道：“我说先生呀，你只负责裁片，一天能做多少套？”
尚裁缝看高公子亲自为自己打扇，自己的身体感觉极不自然，但要说裁片，他倒是信心十足。
“这倒是快，一天裁出四五十套没问题！”
“那将裁片缝在一起，一个熟练的女工，一天又能缝多少套呢？”
“那缝个十来套也没问题......”尚裁缝顺口答道...
突然，他明白了高希的意思。
“...公子你的意思是，将每道工序独立开，一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这样一来，每道工序本身就变得很简单，重复劳作而已，必然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就能快速提高。要想速度再快点，再加些人，晚上再点灯熬几个夜，也就有了。”
“正是这个意思。”
高希看他悟了，便重新坐回去悠然自得地喝茶。
“嗯，我估摸，这样的话，七八个人，忙上十来天，差不多能完成。”尚裁缝的语气很肯定。
张掌柜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一个问题，就这么三言两语解决了？
这高希，以前是真疯还是假疯？现在是人还是鬼？
张掌柜看着高希，内心还在瞎琢磨呢，却见两个军爷走进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