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假私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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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村土地庙偏殿，村塾。
“这是......你...你写的字？”
胡老先生捧着高希抄写的那几篇《八佾》，问话的声音在颤抖，双手也在颤抖。
这哪里是《八佾》，这哪里是汉字，这明明就是鬼画符！
他看看字，又看看高希，无奈、失望、痛心、恨自己有眼无珠......
他都不知道应该先表达哪种感情了。
拐杖呢？我的拐杖呢？
此时不扔，更待何时？早扔了！
这回可以肯定，老秀才不是激动，是气的！
他气的是，高希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千里马”，居然写出这么一手烂字。
那不是很烂，那是相当烂啊！
他的问话，与其说是气，还不如说更多地透着绝望。
好端端的一个未来的进士，怎么就败在了一笔烂字上了呢！
我，我，我，唉......我这“未来进士的恩师”，是当不成了啊！
他一屁股跌坐回那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上，一只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一只手还攥着那几张高希的鬼画符。
“明年春天的县试，哪能摆（怎么办），哪能摆？”他操着浓重的松江府口音，喃喃自语。
八尺男儿高希，就这么尴尬地杵在学堂中，煞是突兀。
这样的好戏，难得啊！
小金鸿、子龙、贵升他们三个一起学论语的，凑过来看到看那几页纸，想笑又不好意思当面笑，瞥了高希两眼，捂着嘴跑开了。
子龙努力呡着嘴，假装正经，不让自己笑出声，以免高希难堪。
贵升则干脆伏在案上，将头埋在了两条胳膊里，双肩一抽一抽的，在笑呢！
小金鸿调皮地向高希挤眉弄眼，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高希冲着小金鸿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小金鸿，落井下石啊！
其他学童更不用说了，窃窃私语有之，公然大笑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前世的高希是学历史的，当然知道在明朝，一个读书人的字写得好还是坏，于功名前程的影响有多大。
虽然他理解老师此时的心情，但这写字的事，可不是背书，开几个夜车就能搞定的。
字写得好与坏，和练字的时间成正比。
苍天在上，我高希是穿越人，我没练过啊，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过，他这回没有拿出他那把破扇子来摇，而是用极尽温婉、轻声细语地对正在绝望的胡老秀才说道：“老师，我想请个假。”
老天爷啊，都什么时候了，高希还惦记着锦绣布行卖衣服那桩事呢！
啪，老秀才狠狠地将那沓鬼画符甩在桌面上。
“请假？请只赤佬（鬼）！字写成迭个样子（这个样子），还敢请假！哼！”胡老秀才怒了。
高希发觉胡老秀才的嘴好像也有些歪，气歪了？
“我...我想去镇上...有事...”
这时候还要“厚颜无耻”地请假，高希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有事，有个屁事......嗯？去镇上，有事？”
胡老先生前半句还在暴怒状态，后半句突然改了语气，若有所思起来。
然后，他猛然一拍大腿，脸色从阴沉突变为阳光灿烂，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嗯，对，你是要去镇上！”
“嗯？啥？”高希反倒被老秀才突然360度大转弯搞得莫名其妙。
老秀才也不理他，摇头晃脑思索了一番，立即龙飞凤舞写了一封短信。
再将短信与高希的那几篇鬼画符一起折起来，塞进了信封，鼓鼓囊囊的。
“来，你带上这个，”他将信封交给高希，“你就去找上次碰到的那位沈度沈翰林，他是书法大家，自有办法教你写字。”
胡老秀才此时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让高希赶快去拯救一下自己的那一笔烂字，好过在这里耗着。
县试，近在咫尺啊！
高希领了师命前往小官镇，原本他应该先去见沈度，但他却“假私济公”，先奔了锦绣布行。
锦绣布行，热闹非凡。
上门来索要优惠券的，看热闹的，打探消息的，川流不息。
张掌柜虽然对十五赶集那天卖衫裤的事心里很没底，但这几天也有“额外的惊喜”。
自打推出优惠券，近来每天来店里的客流量猛增，强劲带动了平时一蹶不振的销售。
你想啊！原来一天只来十个客人，能有一个客人买布就不错了。
10%的成交率？怎么可能！偶然性太大了。
但如果一天进店100个客人，有3个客人买布。
3%的成交率，则很正常，也很稳定，总销售额也一定向上走。
所以后世在各大电商平台上开网店的卖家，都拼了命要提升流量，有流量才能谈提升成交额的事，否则只能提升寂寞了。
锦绣布行最近的客流量怎么样？
从原来每天门可罗雀，陡然猛增到每天一两百人，这几天已经上升到三四百人了。
虽然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索要优惠券的。但马太效应来了，哪里人多，哪里的人就越多。
路过的行人一看，这家店怎么了，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的？走，进去看看！
好，人来了，生意就来了。
又要接待买布的客人，又要发优惠券，又要催着伙计赶快抄写好拿出去张贴，还要关心门店的销售额、成交量。
张掌柜一个上午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喝过。
看到高希和平安主仆二人进门，他就像见到了大救星。
“啊呀呀，高公子，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亲自赶着马车去丁家村找你了。你看看，你看看，我已经忙得七荤八素了！”
“恭喜张掌柜，生意如此兴旺，喜事、喜事！”高希笑着在胸前摇着折扇，都没有向张掌柜拱手施礼。
张掌柜现在根本不在意高希的礼数是否周全，他急啊！
“没想到这几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只是这离十五的集已经没几天了，后面怎么弄？”张掌柜说道。
有客人来是好事，可是还有一百套青布衫裤等着做呢，工作量巨大，怎么办？
“我的青布衫裤做好了吗？”高希只当没听到，只问自己的事。
“...哦，好了、好了，我这就让尚裁缝取来，你试试。” 张掌柜没办法，只能先忍住，等高希先办“私事”。
尚裁缝，还真是个宝藏男！
高希一穿上，恍然间有了后世的“时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