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家老二,你不是疯病又发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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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希乖乖地跪了下来，却是一脸满不在乎，还笑呢！
“还笑？你...你...昨天看地，你就将满桢叔的衣裳弄了一身烂泥，今天你倒好，一早去人家门口闹，还将人家给打了。”
“啊？打架了，希儿伤了没有？”高刘氏急着上前看查看高希有没有受伤。
高却却趁机自己站了起来，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拿起大茶壶就直接喝了一大口。
“啊呀，渴死我了...爸，是他们先动的手，有几个乡亲看不惯，拔刀相助罢了。”
“拔刀相助？”高罕听到高希说出这个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高希，他觉得疯病好了之后的阿弟有点不一样了。
高希十八年来一直疯着，可从来没读过书，哪里会晓得”拔刀相助”这样的词？
高宝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见高希居然大摇大摆地起身、大摇大摆地喝茶，气得上前就要扇他，高刘氏立马护住了。
“你...你...气死我了！”高宝手指高希。
“老爷，他打了人，到底要赔多少银子，我们家赔就是了，你不要动手打他呀！”高刘氏恳求道。
“还好，银子不用赔。这些...”高宝指了指那一摞布：“你这个讨债鬼，你去卖吧，你不是说你要帮家里卖布吧，现在好了，你去吧！”
“爸，真的让我去镇上卖布？”高希兴奋起来，笑着问道。
“这怎么可以，希儿不能去卖布，他身子还弱呢！”高刘氏舍不得，还准备像以前那样阻止小儿子去卖布。
高宝生气归生气，但仔细想想，他也能理解小儿子的心思，不想吃闲饭嘛，这是好事儿。
现在高希的身体也比过去健旺了许多，出去走走，没什么问题。
现在处事这么冲动、毛糙，将来难免要吃亏，不如放他去做些事，倒也能历练一下。
得罪丁满桢这件事，由高希起的头，也由他来了结，也是对的。
想到这里，高宝平息了怒气，说道：“他也十八岁了，我看他这些日子身体也好多了，出去走走也好。帮家里卖布，也不是什么大事，累不了他。”
高宝如此说了，高刘氏也不再反对。
做母亲的，到底不放心，又补充道：“去可以，那就跟着邻居丁嫂去，平安也要陪着去。”
“好啊，哈哈，好啊！”高希手舞足蹈、喜笑颜开，一宿无话。
不想，这丁嫂是个大麻烦！
第二天一早，丁嫂来了。
丁嫂一家是高希所在丁家村的本族住户，男人叫丁水。
丁嫂，浑身滚圆、水桶腰，说话大声，正是那种俗不可耐、爱聒噪的乡间妇人。
虽处江南水乡，丁嫂却与别家妇人不同，一不爱务农，二不会织布，却专爱去镇上、县城闲逛，与人打交道，算是有点见识、见过些世面的村妇。
她三不五时就喜欢往小官镇跑，村里人要买个针头线脑的，大多会托她采办。
不过这都是顺便的事儿，她真正喜欢做的，是“代人卖布”的活儿。有油水，油水还大得很哩！
高刘氏织出的布匹，同样也一直由她带上，卖给镇上的布行，然后再将卖布的钱捎回来。
高希主仆收拾停当，准备上路。
临出门前母亲高刘氏还塞了一串铜钱给儿子，让他看到喜欢的小东西别不舍得买。
丁嫂临出门前，顺手揣上了一大块高刘氏做的粢饭糕。
三个便一起出了门。
吃了油腻腻的粢饭糕，她也不嫌口渴，一路唠唠叨叨没个完。
“胡老秀才给你吃了什么好药啊？”
“你是怎么好的？”
“你犯糊涂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
用今天的话说，她这些问题全是犯忌讳的话，公然刺探别人的隐私，高希都懒得搭理她。
平安见自家少爷不愿理她，更与她无话。
主仆二人不由分说，心领神会地同时加快了脚程，累得胖乎乎的丁嫂上气不接下气，当然也没办法瞎聊天打探别人的隐私了：“你们...你们...倒是走得慢一点啊...”
说也快，不到半晌功夫，小官镇就到了，三人由西边的迎仙门进了城。
丁嫂轻车熟路，带着高希主仆二人，就向一家布行走去。
店门外，正好有一个挑担的货郎在摇着拨浪鼓，大声吆喝。
高希只在历史剧中见到过古代的货郎，现在见了真人了，觉得很好奇，便上前饶有兴致地问七问八。
那货郎见高希还带着一个仆人，虽说高希穿着一身旧布衣，但估计应该可以买点啥。
他便一通吹捧，什么风流倜傥，什么貌比潘安，什么才高八斗，高希差点让他吹上天。
高希听了哈哈大笑，看他吹得辛苦，便花了十来文钱，买下了两把折扇，学着后世影视剧里纨绔公子的样子，斜插在后衣领上，样子甚是滑稽。
另一把则收了起来，回家准备送给兄长。
平安捂着嘴不敢笑，高希笑骂道：“想笑就笑，装什么装！你家少爷这样子不帅吗？”
“呵呵呵...帅...帅...”少爷让笑，平安便笑了起来，心里估摸着少爷的疯病还没有断根。
“走，进去看一看！”高希一指布行的店招，上书四个大字“李记布庄”。
店内客人不少，买卖两旺。
店小二显然与丁嫂相熟，立即打招呼：“哟，丁阿嫂来了！”然后又扯着嗓子冲柜台那边吼了一声：“掌柜，收货啰！”
一个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走了过来，胖乎乎的圆脸上堆着伪善的笑，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圆滑、老于世故的掌柜：“丁嫂，今天又来卖货了？”
丁嫂略一欠身，道了安：“来，将布匹与李掌柜看看。”
高希先是解开了包着自家布匹的包袱，格外小心翼翼。
那些布匹都是母亲和静香十几日的辛苦、起早贪黑织出来的。
丁满桢交给他们的布，因为是代人办事，高希也不敢马虎，也小心地打开了。
李掌柜就不同了，他粗鲁地翻开了几匹布，随意地拿出几匹布，“呼”地扯出一段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然后敷衍道：“嗯，次等。来人，量一下再结账。”
“等等...”高希有些不解，笑嘻嘻地问道：“李掌柜，我家的布也是次等？你就这么随意一看，就是次等？”
“嗯？”李掌柜用傲慢的眼神看着高希：“那还要怎么看？
你去外面问问看，这小官镇上的布行里，我李天越验过的布，有错的吗？
我说这布是次等，这小官镇上就没有一家敢说是优等。”
“哈哈哈...”高希没有生气，取下后颈上的折扇，哗地一下打开，就在胸前夸张地摇了起来。
“高家老二，你...你不是又疯病发了吧？”丁嫂慌了神。
“唉，老掌柜看不上我家的布啊...平安，少爷我只好辛苦你，包上，再去别家看看吧！”高希脸上是笑着的，却叹着气，演技相当不错，看起来是有点傻的。
他乐呵呵地和平安一起动手重新包上了布匹，然后摇着纸扇向外走。
“诶，希哥儿，希哥儿，你这是做什么？这李记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丁家村的布都是卖给他家的，李记可是镇上最大的布行...”
丁嫂才不管布是优等还是次等，她只在乎布匹是不是卖给了李记，因为李记才是她真正的“老主顾”。
布匹经她介绍卖到李记，她才能暗中捞一笔回佣，否则她才不会白忙活呢！
李掌柜见高希的样子滑稽可笑，摇了摇头，叹高希可怜与无知。
土包子，啥也不懂，就敢跟我叫板！
他冲着高希背影叫道：“卖不掉还是来李记，我不嫌弃。”
“希哥儿，希哥儿...”丁嫂想叫住高希，却也没有跟出店来。
她笃定，高希一个愣头青，第一次出来卖布，懂个啥，一会儿定然会回来。
果然，如李掌柜所说。
高希主仆二人连着跑了两三家布行，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看了货，立即就说是“次等”。
起初，高希也开始怀疑起来。
丁满桢给的布好坏另说，自己母亲和静香织的布，那是绝对没得说的上好棉布。
其中难道有名堂？
高希边走边想，也没想出其中的破绽。
不过，他倒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