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最后的善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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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没告诉你吗？”
陆晴夏看着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面对他，面对一个将死之人。
“说了，没说我是什么病。”陆德远有些虚弱。
“肺癌晚期。”
出乎意料，陆凡竟然如此直白地将最终的诊断告诉了陆德远，陆晴夏有些惊诧。
“你说什么？”陆德远撑着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一点，他瞪着那双精明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甚至以为他是听错了。
陆凡没有再重复，他相信陆德远听见了。
他就那样撑着身体，大概保持了有一分钟，然后他狞笑着瞪向了陆凡，厉声骂道：“逆子，我还以为你良心现，开始孝顺老子了，没想到竟然敢诅咒我，你想咒我死，然后独占我的家产，是不是！”
“家产？你以为，一个来向我乞讨的人，还会有什么家产，到现在你还在白日做梦！”陆凡冷冷嗤了一声，已没有想要留下来看他的心情，转身走出了病房。
陆晴夏看了眼瘫在床上，眼神空洞的陆德远，“你安心养着吧，哥哥会负担你最好的治疗。”说完，她也跟随着哥哥出去了，对病床上的那个人，失望到了极点。
他果然还是让人失望了！
他们从病房出去，站在走廊上，依稀可以听见病房里愤怒叫嚣的人，以及医生护士安慰的声音，陆凡眉心紧锁，只对下属说了一声，“待会去买点吃的给里面的医生护士，就说是我感谢他们的。”
“还有，那一笔钱出来给夏默轩，告诉他月底给照顾陆德远的医生护士算作特别奖金，面对陆德远那样的人，也是辛苦他们了。”他不愿意面对的人，要全权交给医生护士们，他们不容易。
下属一一记下，给陆凡按了电梯门，“凡爷，您慢走，这边我会照顾好，有事我随时向你汇报。”
“嗯。”陆凡点点头，带着陆晴夏离开了医院，一个不可理喻的陆德远，还面对着他做什么？
听说，陆德远闹了一天，坚持是医院弄错了，他不可能是肺癌，更不可能晚期才被现，他坚持说家庭医生每个月都会定期给他做身体检查，据陆凡了解，那个所谓的家庭医生，似乎也跟刘萍一起，人间蒸了。
他又咯血了，这次没有晕厥，听医生说，咯血之后，他呆呆地躺在病床上，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一夜过去再醒来，他要求见陆凡兄妹俩，医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夏默轩，夏默轩想了想，决定先见一见陆德远，免得他再伤害到陆凡兄妹俩。
陆德远一见他来，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坐起来，伸出几天就干枯了许多的手想去拉他，夏默轩有些厌恶地避开了，只是礼貌性的喊他一声，“陆叔叔，好些了吗？”
“我还能好吗？你是医生，你最清楚了！”陆德远讪讪地收回了手，他知道夏默轩跟陆凡要好，记恨着他呢！
“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你的，你尽管放心，我听说你想见陆凡和陆晴夏？”夏默轩不想跟陆德远有太多的废话，直接说了重点。
陆德远点点头，“对，把他们叫来，我想问问，把我送到医院，就不管我了，是什么意思？”
“陆叔叔，你搞错了吧？他们若是不管你了，你会享受这么好的医疗服务吗？他们来看过你，是你把他们骂走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来，他们做到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要要求太多了。”夏默轩冷静地提醒他道。
陆德远眼睛瞪了瞪，“你一个毛头小子你知道什么？我是他们的老子，他们照顾我，天经地义，把他们叫来！”
“他们照顾你就是天经地义，那你呢？好了，我不想多说，我会通知到他们，希望他们来的时候，你想一想，你还有多久的时间在人世，还能见他们几面，好好珍惜吧！”夏默轩说完之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将陆德远要见他们的消息告诉了陆凡，他听见陆凡沉默了一会，说他跟晴夏商量下，是否过去看看他，等他开完会，打电话给晴夏之后，又给他打来了电话，陆德远情况很不好，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开车接上陆晴夏赶到医院，“不是说他还好吗？怎么突然又……”
“又咯血了，量越来越大，现在人刚醒，进去看看吧！”对于一个癌症晚期还生了癌转移的人，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心里有多少遗憾！
陆晴夏与哥哥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一种无奈的沉重，他们缓缓走到病房门口，竟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他们不知道面对他们的是陆德远奄奄一息的咒骂，还是又一次咯血抢救，这种时候，他们宁可是一场咒骂，也胜过一次鲜血淋淋的咯血。
最终，陆凡推开了房门，率先迈了进去，陆晴夏紧跟在他身后，病床上听到响动的陆德远，朝这边转过了头，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圈，在各种营养药液的滋养下，依旧挽留不住那逐渐失去的健康体魄，他看见他们，那往日精明如今却憔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说了一声，“你们来了。”
语气里似乎还有一点期盼和欣慰在，这是好久没有从他嘴里听到的一句，最最简单寒暄的话了，陆晴夏眼眶有些热，她移开了目光。
“你们坐吧。”陆德远用输液的手指了指床旁的两张椅子，大概是他让护士放置的吧。
请他们坐，多么简单的话，就算是普通朋友，甚至是陌生人，都可以相互交流的话，到了他们的亲子关系中，却显得那么生疏又难得，已经多久不曾这样平静地对过话？太久了！久到他们全都已经忘记！
她看见哥哥的眼神也有些闪动，因为陆德远默默凝视向他的那迟疑又有些羞涩的目光，陆德远看着陆凡，又转眸看向陆晴夏，眼神缓慢迟疑，带着点羞涩，似乎是太久没有认真看这对儿女一眼，这样的动作陌生得让他都有些不适应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
“你都这样了，我们怎么会不来？”
若他还好好的，他们大概也不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