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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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罕见地生病了。要知道，他一向以体能好著称，一年到头除了祓除咒灵受的伤，几乎从不生病。
家人是医生、自己也算是“另类”医生的硝子提着水果走在常规医院的走廊里，稍微有些恍惚，自己到底为什么来了这里？
空气里到处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只是给人莫名洁净的感觉，病毒被完全消灭了一样。她寻找着夏油杰住的单人病房，这是夜蛾正道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后向医护人员要求的，他怎么说也算是个无可挑剔的好老师。
据说夜蛾老师当时正在雕刻他的傀儡人偶，冷不丁接到了来自“窗”的电话。
高专在四处安排“窗“作为眼线观察咒灵是否出没，打来电话的“窗”是医院的工作者。他碰巧看见穿着高专校服的学生被送进医院，担心是祓除咒灵之后受伤的咒术师没得到医治。
夜蛾正道接到电话后匆忙赶去，起初还以为是一年级的小子们，没想到在病床上看见了得意门生夏油杰。
病因：淋太多雨导致感冒发烧。
得知病因后的夜蛾正道：……你们这群人小兔崽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送夏油杰进医院的是一位公园常见的那种热心老人，他在公园的避雨亭里看见了躺在长椅上睡觉的夏油杰，本来不打算放在心上，但很明显这孩子浑身都湿透了。等他走过去查看，才发现他烧得厉害，不知道在那儿躺了多久，吓得他赶紧打了医疗电话，全程陪同着进了医院。
“真是的，要是送的不及时，我们公园可要出名了。”等夜蛾正道赶来，老人忍不住对他嘀咕，“这种天气怎么让小孩乱跑？”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注意。”人高马大的夜蛾正道不停地对老人鞠躬，“真是麻烦您了，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在高专是雷厉风行的教师，但在人生经历丰富、嘴皮又琐碎的老人面前，即使是夜蛾正道也忍不住会犯怵。
他黑着脸瞪一眼昏睡中的夏油杰，照顾了他一整晚。
高专太忙，医院也是。高专是因为咒灵，医院则是因为换季。感冒的夏油杰没法时刻得到医生护士的照顾，夜蛾正道还要处理很多事。
好在第二天夏油杰就醒了，医生说只需要再休息几天。
得知夏油杰住院，高专的学生们都抽空来看他。大家时间安排不一，结伴不太现实，硝子就是一个人来的。
她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夏油杰的声音，“请进。”
硝子推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夏油杰那张仿佛刚得知自己身患癌症的衰脸，他浑身散发着怨气，在她走进来时甚至还加重了一层，就像他期待着走进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我说，你不是感冒了是得了癌症吗？”
硝子走到病床边，矮柜上摆着一些鲜花水果，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
被她诅咒的夏油杰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随意地坐上陪床椅，硝子开始上下打量夏油杰。他形容憔悴，不仅仅从外表上可以看出，就连眼睛里都毫无光芒。
“不知道。”夏油杰拒绝回答。
硝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这位朋友，不想说的事谁也套不出来。
病房的窗户打开了，从窗外飘进来一股春日特有的清新气息。硝子点燃了一只烟。
“这里是病房。”夏油杰虚空指了指地面，又指指自己。
“没事，我不介意。”硝子露出大方的笑容。
夏油杰：……
似乎不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吧！？不过他现在懒得争论，只是默默忍受了略微有些刺鼻的烟味。
夏油杰无聊地偏着头望着窗外，阳光很晴朗，一朵又一朵云从他眼前慢慢溜过。明明昨天还在下雨。
耳边传来硝子的询问声，“都有谁来过啊？”
“几个学长，灰原，七海，冥冥，歌姬，你。”
“观月还没来？她一大早就不在高专了啊。”硝子稍微惊讶了一下。
死水一潭的夏油杰终于有了点激烈的反应，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很快又回归沉郁。
“她不会来的。”他说。
……
为什么她不会来呢？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收到夏油杰意外的告白，望着他烟花一样燃烧的眼睛，观月说出了无情的拒绝。
烟花，砰地炸开，只能持续几秒钟，滋啦滋啦地消失掉了。
要是说，她对夏油杰的话毫不动心，那是谎话。她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夏油杰平平无奇，恰恰因为他是主人公。
虽然有时候她会忘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回去的。想要离开这个非比寻常的世界的方法有两种：平稳地读过30年，或者和男主角开启恋爱线，完成指定的攻略任务，得到来自主人公的真心之吻。她从一开始选择的是前者，并且从没有因此后悔过。以全新的身份，过全新的人生，认识全新的人，这本来是人们只能在梦里才做得到的事。
观月心知肚明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主角羁绊越来越深，看着他们喜欢自己，她很得意，没有人不会为此得意，那感觉就像世界是围着她转的。但这不代表她愿意中途改路，去选择攻略线。她并不想提前离开这里，这里有她用真心换真心交到的朋友，令人迷恋的超自然力量，朝夕相处的家人。
夏油杰太喜欢她了，有时他也很讨人喜欢。如果她答应他，总有要接吻的时候，就连观月也没办法说自己一定可以拒绝，感情无法永远被理智束缚。
除了青春期的少年爱意，回家的渴望也会被从前更强烈地找上她，毕竟“钥匙”和“捷径”就摆在她面前。
白天去商店买了一块面包，准备留到第二天早上吃掉。结果买回家后，脑海里一整天都在循环“冰箱里有块香甜的面包哦，不如吃掉吧”，午夜时分终于忍不住，拿出来三两口就吃掉。人就是如此。
所以她拒绝他。
观月合上书，从湿漉漉的、温柔的氛围中抽身，离开了避雨亭，继续留在那里很奇怪。
夏油杰既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离开，他只是站在原地。
不过，他总会离开那里的。这样想着，观月一次也没有回头。
因此，她不会来。
夏油杰不知道观月具体的想法，只知道她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