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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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最近常常做梦。
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没有把在天台上看到的事如实上报，甚至替观月圆满了谎言:消失的咒灵是由他收服的。
一切都相安无事——相对来说。
咒术师依然持续被有组织的咒灵袭击，盘星教依然和她们作对，咒灵怎么都祓除不完，夏油杰和五条悟吵吵闹闹，硝子已经完全恢复，五条悟还是喜欢黏着观月，夜蛾正道好几次说没想到她们关系能那么好，而他常常做梦，那些梦境总是和观月有关。
他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知道自己也许应该醒来，但他通常不会选择醒过来。与其说他做得是梦，不如说他只是在回忆，说不清好的还是坏的。
有快乐的时候，从和观月第一次见面开始，她说“很高兴认识你”，一起吃荞麦面，在银杏道上散步，去看电影，黑暗里她冰凉的手，下雨的时候一起跳舞，牵着手在人海里穿行，她的笑容，她送的耳钉。
也有难过的时候，她的目光望向另一个人，疏离的手腕，松手时毫不留恋，总是漫不经心的话语，对谁都温柔的态度。
不能同时发生的喜欢，就会使人感到痛苦。
当然也有捉摸不透的时候，他追逐着梦里那个女孩的背影，好不容易她停下来，画面却突然一转，他被一条白色的蛇紧紧缠住，无法呼吸。
夏油杰从迷梦的幻觉中惊醒，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他冲完澡，坐在床边发呆。
希子婆婆的消息就是在这时发来的，她请夏油杰去她的面馆吃荞麦面，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了。
噩梦刚刚结束，夏油杰也想出门散心，换换心情，客气地答应了好心的婆婆。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希子只邀请了他一个人，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也很受婆婆喜欢——这导致很久没有私底下和观月见、发消息的夏油杰在面馆门口碰到观月时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在希子眼里，两个年轻孩子完全是独立的大人了，她尤其郑重地分别发送了消息。
夏油杰对她的到来没有预料，观月却一点也不惊奇。
上次事件以后，夏油杰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她的秘密让人不安，夏油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观月对她的吸引力却更甚以往。
她是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还是喜欢的人？
“杰。”愣神之际，观月自然地叫他的名字。
夏油杰几乎已经丧失怎么和观月单独相处的反应机制，他想不出话说。
“啊……我……”
说点什么。他催促自己，但无能为力。
好在希子婆婆从店里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都站在店外面干什么，快进来，我开始煮面了。”
她们一起进店，夏油杰有点紧张，从他同手同脚地前进就能看得出来。走路不用心的人，是没办法不摔跤的，因此他不出意外地被椅子绊了一下。
观月拉住了他的手腕，像从前每一次一样——每一次，她都及时拉住他。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想回握过去，但是最后他没有那样做。
观月温和地说，“心不在焉会跌倒的，夏油同学。”
她们松开了手。
夏油杰说，“谢谢。”
谁也没提起这段时间以来的怪事，她们还是找位置面对面坐下。
夏油杰比从前还要明显地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对视过，所以只好把目光放到她的手腕上。
白色的小蛇似乎时刻都不离开主人，它缠绕在观月手腕上，从暖和的长长的袖子探出一个头，好奇地张望。
夏油杰一直觉得这条蛇很奇怪，它的外表很像真正的蛇类，但从观月拿它储存咒具来看，它其实是观月的“咒具”。
它的名字叫卡因，似乎没有什么蛇的习性。现在还是冬天，但它不冬眠，除了日行蛇以外，大部分蛇类的视力很弱，但夏油杰百分百确定它正在观察他，呃，还朝他吐了吐蛇信。
“你小子看什么看呢，没见过帅蛇探头吗？”凶巴巴的卡因恶狠狠地说，真可惜夏油杰听不懂。
夏油杰:……感觉似乎在被骂，不确定，再看看。
“要不要和卡因玩一下？”观月突然说。
“什么？”夏油杰的注意力都放在卡因身上，听到她说话惊了一下，她表现得很友善，让人不好拒绝，“可以吗？”
观月笑着伸出被卡因缠绕的那只手，“把你的手交给我吧。”
鬼使神差地，夏油杰没有犹豫就把手递给她。
从前他就知道，观月不会直接牵他的手，经常只是拉着他的手腕。帮他治疗伤势，也一直隔着一点距离，手掌相对的时候，她们之间总是隔阂清晰，亲密里带着陌生的礼貌。
他会经常想要消除掉那段距离，但也只是想想，从来都止步不前。
但是卡因总不能从观月手上跳到夏油杰手上。
观月用食指指尖轻轻地抵住夏油杰的，他不太适应地微微蜷缩，但是没有收回。
就像一股电流，卡因从她们搭起的“桥”上经过，夏油杰感到指尖有点酥酥的麻。
因为卡因的身体很冰冷，观月的手指温度也很低，他有点混淆，分不大清。
没有等他好好反应，卡因就一口咬在他的指头上。
它尖尖小小的牙齿威力无穷，很轻易就扎破了他的皮肤，他多少感觉到了痛意。
如果不是记得观月说过它没毒，他已经跳起来疯狂甩动手臂，把这家伙扔到地上去。
“喂喂，我说你，我没惹你吧？”夏油杰有点无奈地吊起被卡因咬住不放的手指，卡因的身体没办法绕紧支撑物，只好悬在空中，它死咬着夏油杰，就是不松口。
“咬你就咬你，你管那么多？”它气呼呼地说。
它真是一条喜怒无常的小蛇。观月忍不住想笑。
她用手指弹了弹它的脑袋，伸出手掌接住卡因悬起来的身体，“干什么呢？”
卡因乖乖松口，落到她温度偏低的掌心，恋爱精灵恨铁不成钢，一改往日对夏油杰的看好，“我在教训这个臭小子，他都摆了多久脸色了？而且他还差点发现了你们家的事，让我把他咬失忆算了。”
观月对此一笑置之，她们都知道卡因并没有咬谁谁就失忆的能力。但被卡因这么一闹，观月和夏油杰待在一起的氛围不再僵硬，处于生疏和淡淡的暧昧之间。
希子把荞麦面给她们端上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我开动喽。”观月拿起餐具，一本正经地说。
“之前就说过会和夏油同学一起再来一次，这次应该算数吧？”
五条悟、硝子跟来那次不算，只算她们俩一起来的次数。夏油杰想，观月还真是注重诺言，她从来没有失过约。
她那张若无其事的动人脸庞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就好像上一次用村正斩落他发丝时的冰冷从未存在过。
秘密、危险、温柔、迷人，在她身上混合，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要怎么办才好？夏油杰已经懒得再思考了。
又是那个问题。她是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还是喜欢的人？
“夏油，好好吃饭吧。”面前的观月突然说。
她耸了耸肩，又说了一句稍微越界的暧昧话语，“不要总是看着我了。”
夏油杰回过神来。
对他来说，也许不管怎样，她都是他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