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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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人跟来了”宁去加快了速度,对着前头驾马疾驰的身影提醒道。
陆焉生回头,便瞧见了齐诵略带挑衅的笑,他皱了皱眉头渐没了耐心,若不是眼下时间紧张,他定要让这厮好好吃一吃苦头,省的时不时给他添堵。
他眸光闪了闪,瞧见前头的树林,扬鞭一声道“走,先进去”
因为冬季,近来又有暴雪,树林里鲜少有人经过,地上的马蹄印清晰可见,齐诵不慌不忙的驾马行径了树林里,寻着马蹄印慢悠悠的跟着,他挑了挑眉头好笑道“好似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好奇陆焉生这冰天雪地往郊外奔去的缘由,心中正的得意间,面前本清晰可寻的马蹄印忽凌乱起来,这是有意混淆他的视线,齐诵不禁轻啧了一声,眼底兴趣更浓,这便意味着今日陆焉生当真不可告人的事要办,心底涌起的是发现阴私秘密的兴奋。
他耐心辨认着地上的脚印,下一刻眼眸一挑,似是寻到了破绽,在往前看那位置好似是皇家别苑处,更觉得猜测无误,驾马便朝着西南奔去。
林子里静悄悄一片,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此刻才瞧见不远处两颗抱圆粗树后出现一马两人,正是早应该离去的陆焉生两人。
“公子,咱这要再去哪”宁去昂首看向马上的陆焉生问道。
陆焉生抿唇道“晚些时候你去福陵山寻我。”
说罢不再解释一句,便驾马离去,只留下宁去一人在原地发怔,看着陆焉生离去的背影不禁直叹气。
福陵山离皇家寺庙虽近,但地理位置上是隔湖相望,算得上是一南一北,陆焉生看了眼天色,不禁有些焦急,目光焦急的在四处寻觅,但这样的荒蛮之地,莫说人烟了,就是鸟兽都无。
即便身披大氅,冷风都直往衣裳里灌,方才受的伤已让他神志有些溃散,他不禁咬了咬舌尖,挽回几分清醒。
他若是没记错,应当就是在这地带才是,他忽眸光一亮,一眼瞧见了前头低洼处的停靠车马,他加速而去,待靠近了才瞧见了被冷风卷起的车帘,隐约瞧上面已空无一人。
他勒停了马,不禁低声啐一声“死齐诵”
若非他纠缠也不至于来晚一步,地上脚印凌乱,他此刻只盼着那人还没死,他正犹豫着不知该往哪边寻去,忽耳尖的听到西南侧好似有动静,他不等考虑,驾马便直奔而去。
白府
日渐西斜,冬日里最后一缕暖阳照射进明窗,映照着窗台前少女眉眼斑驳,瞧不清神色,桌前摆着的是两串红色珠串。
盛婳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不禁又是一声叹气,现下已经能完全肯定,陆焉生与她一般了,她看着那串珊瑚手串出神,抿了抿唇,只单单多瞧一眼便觉得心下膈应,可陆焉生狡猾便狡猾在这处,他托陆大哥送她,若是退回去,便是不给陆大哥颜面,可若是不退,她又实不愿意收,有那么一瞬,她想奔到陆焉生跟前,将这珠串扔在陆焉生脸上,与他说说清楚,让他莫再白费心思,只是若当真如此,她又实在拿不准陆焉生那疯子的心性,知道这些后会生出什么事来
她正踌躇两难间,屋里进了人。
杏枝掀帘而进道“姑娘,盛大人传话说是,说是”
盛婳回神看向杏枝“说什么”
杏枝道“姑娘,许氏母女昨儿被送到庄子里去了,盛大人说是府里现在清静,让您考虑考虑回府住去。”
盛婳眉眼都未颤动一寸,想都未想便拒道“去回话,在外祖父这处我已住习惯了,不大愿意搬动了。”
杏枝闻声眉眼便笑开应是,本还担心姑娘心软应了,但见着态度,倒是自己想多了。
说话间,盛婳又拿起那串菩提珠串,正要说话,忽觉得心口猛地一刺疼,冷不分这一下,让她倒吸了口凉气,一旁点珠被下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了她“姑娘”
盛婳深呼吸了一瞬,那刺痛渐渐缓了过来,皱眉伸手摸了摸,已然还无感觉,若不是防擦爱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盛婳几近以为是错觉,她摆了摆手道“无事,就是有些心悸,许是风寒还未恢复好。”
点珠不放心,忙上前将明窗罅隙关严实了,夕阳被挡在了屋外,屋内便暗了些。
见盛婳一直拿着那串珠串,不禁问道“姑娘有事吩咐”
盛婳思忖再,姜那珠串收好又放了锦囊,点了点头道“送去宁霁院。”
点珠接过那锦囊,看向盛婳问道“姑娘,这不是陆大公子送的就这样退回吗”
盛婳睫羽微微颤动道“便说着东西意义不同,与我无缘我收不得,你且代我谢过陆大哥。”
点珠捧着珠串,有些不明所以,一串菩提珠串能有什么意义虽诧异但见盛婳态度,便捧着那珠串出去了。
只是不过一刻钟人又回了。
盛婳彼时正托着下巴拨弄着香炉中的香薰,听见动静头都未抬便问道“送去了”
点珠摇了摇头,又将那锦囊捧到了盛婳眼前道“奴婢没寻到人。”
盛婳不解抬头看向点珠,这个时候陆大哥不再宁霁院会在哪
点珠道“奴婢去晚了一刻,陆府好像出了事,方才陆大公子便急急忙忙的奔回去,走前连门都未来及关上呢”
竟这样着急,盛婳摩挲着掌心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点珠摇了摇头道“可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盛婳看了眼那锦囊,皱了皱眉头道;不必了,这东西你先收着,待晚些时候陆大哥回来了,你再送去。
本以为陆衷便是回陆家,在子时前也应当回来了,去未想到,临近子时时派人进了白府,说是陆家那边出了事走不开,今夜便不回了,点珠知晓时,摸了摸怀中的锦囊不禁局促,看样子这东西今夜是还不回去了。
翌日一早
点珠方才听见街上的风言风语,她忙奔到暖阁,寻到了盛婳回话道“姑娘,奴婢知道陆家出了什么事了”
盛婳倚靠在床榻,眨了眨眼睛等着她继续说。
杏枝也凑上前绷着一张脸盯着她瞧。
“陆家,陆家二公子昨日,昨日午下涉陷险些死了”点珠断断续续道。
盛婳以为自己听错了,复问了一声道“你可听错了”
点珠摇头,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今日街上都传开了,昨日午下,太子在皇家别苑附近遭伏,险些命丧当场,陆二公子昨日恰逢路过,替太子挡了一箭,然后,然后齐家小公子昨日也在”
杏枝忙问道“那陆二公子要不要紧”
点珠哪里知道这些,答道“只说是昨夜御医都去了陆家,至于要不要紧,这哪里知道。”
盛婳不禁抿了抿唇,她回神一想便猜到是什么回事了,她前世里是隐约听说过太子遇袭这么回事,当时知道是九死一生,时间上似乎是年初事,至于是哪日她并未记着那样清晰,却没想到陆焉生竟都记得,记得便罢了,竟为谋一出路,对自己这样狠,以至于拿命去博。
这么回味一想,当年因自己的事束着他确实算是埋没了他好几年的,她忽嘴角掀起一抹释然笑意,许自己死后,他该庆幸过吧,庆幸自己死了并未在拖累他,至于后来为何会后悔,那便不可知了,只是这人事之间,纷纷扰扰的,总不能万事万物都绕着他一人转,不是他想要什么便能有什么,他想怎样便能怎样的
“那难怪陆大公子昨日那样着急了。”杏枝在一旁添话道。
盛婳闻声忽抬眸吩咐“以后那人的事莫在我跟前提了。”
杏枝后知后觉问道“姑娘说的可是陆家二公子”
盛婳未答,只是含笑看着杏枝,点珠会意忙道“是,奴婢知晓了,只是姑娘那菩提珠串这一两日怕是还不回去”
陆焉生受了重伤,陆衷应当要呆在陆家,近些日子应当是没法回来了,眼下陆家正乱作一团,倒也不大合适为这一小事麻烦,盛婳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先压在妆奁最下的抽匣子里吧,待下回见了陆大哥你再送去。”
点珠轻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近几日,京中的风声悄然渐转,本很遭人白眼门庭冷落的陆家忽热闹起来,不少人递了帖子要登门拜访,也不知是谁传的消息,说是陆家二公子救护太子有功,圣上有意功过相抵宽恕陆家过往罪责,尤其陆焉生若是活了下来,定当前途无量。
陆焉生这一昏迷便是四日,陆衷便日日守在近前照料,就连书房都搬到了照水院,喂药换药事事皆亲力亲为,御医来府上见了,都不免夸赞兄弟两人的情分,陆远这两日跑的也颇勤,每日都要跑照水院两趟。
陆衷见陆焉生神色苍白似纸,虽心疼但气愤也有,直到第四日晚,陆焉生才渐渐转醒。
彼时陆衷正在小书房前默字,忽听见床榻上的动静,他执笔的手猛然一顿,见纱帐微动忙撂下笔便奔去,一掀开帘子果见陆焉生正忽闪着眸子看着帐顶。
听见动静便转头看向陆衷,几日未说话,声音里似含着砂砾,只听他问道“大哥手串她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