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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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一准没那么容易,渡鸦心道,蛇的女儿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心里骂归骂,嘴上仍旧保持了绅士风度,“自然乐意效劳,只是不知道在下的能力是否允许呢?”渡鸦耸了耸肩,解释道,“你看,这里毕竟是谎言之墓,你的故乡,你都做不到的事,我一个外来的客人岂不是更束手无策?”
“那可未必,我看你能找到这里就不容易。”蛇的女儿放开了渡鸦的脖颈,“即使是谎言之墓的居民也很难摸清楚这里的道路,由于七蟠的影响,这里几乎没有规则。”蛇的女儿指了指门外瞬息万变的道路,“即使是我们出行,也不会去记什么路线,不过都是凭空开一条路罢了,但你,无论是运气还是什么,居然真的摸着那些乱麻走到了这里。”
“谢谢夸奖?”渡鸦摸了摸鸟嘴,实际上他只是被蛇的女儿残留的记忆牵引至此,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估计甚至连运气都说不上,但这件事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口,便故弄玄虚的接受了夸奖,“那么,女祭司阁下委托我这个窃贼,你知道我接的生意无非窃取宝物打探情报之类,多余的事情,还请不要为难我。”比如战斗什么的,渡鸦敬谢不敏。
真是狡猾的小贼,不过到时候你看到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也就由不得你了,蛇的女儿露出了得逞的微笑,一口应下,道,“那这便是你的老本行了。”说着她的手指抚摸上了耳坠,“你应该听说过我的父亲拉摩克,谎言之墓的大长老,他最近在瞒着我谋划事情。”蛇的女儿为此事感到没来由的不安,同时好奇也在啃噬着她的心,“帮我搞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
发掘秘密的事渡鸦一向是无法拒绝的,不等蛇的女儿解释为什么自己没办法找到地方便答应下来,只是明知故问她是否有什么线索,否则即使是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蛇的女儿本想说些因为拉摩克在躲着自己,因而自己无论在地下走了多久都到不了他的房间的事,但见渡鸦如此主动,也不客气,道,“线索?我只知道是与双角斧大人有关。”
看来她是误解了自己话,当做了推理的线索,渡鸦摇了摇头,“不,我只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最好是贴身些,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跟着上面遗留的信息,我或许能够找到他。”那还真是像猎狗一样啊,蛇的女儿心道,在房间中看了看,虽然都是拉摩克所赠,但要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却是一个没有,苦恼的抚上了耳坠,终于灵光一现。
“用这个试试。”蛇的女儿摘下了耳坠,渡鸦接过来仔细看着,果真近距离观察更觉得这宝石像是蛇的眼睛,在自己眨眼时似乎甚至转动了几下,可惜没让自己捉到,至于其上确实沾染着极为浓烈的颜色,最上层尚未干透,想必是属于蛇的女儿,下一层也算新鲜,应该就是属于拉摩克了,但渡鸦在底层发现了饱经风霜但仍旧鲜亮的色彩,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抽丝剥茧,渡鸦闭眼将自己投向了底色,虽然这或许有些假公济私的味道,但谁让蛇的女儿敢于信任一个窃贼呢?再睁开眼时,他眼前便是一个与蛇的女儿极为相像,甚至连那身祭司服都一模一样的少女,而一双明显是属于介壳种的手,渡鸦看到了它们表皮覆盖的鳞片,正在为她戴上这副耳坠,那时那双蛇眼更为灵动,一刻不歇的打量着四周。
“真美。”男人嘶嘶的感叹道,他肩上的双蛇凑近了想要舔了舔那双蛇眼,却被他一把揪回去,“那些人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扮你。”渡鸦逐渐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惊的差点摔出了记忆,前几日刚见过的人他怎么也无法忘记,他不是七蟠又是谁?“伊斯塔尔,不要管那些人类,来做我的具名者,不,来做我的新娘吧!”
七蟠的求婚让那个被称为伊斯塔尔的女祭司始料未及,但她并未手足无措,反而得寸进尺道,“就只拿一副耳坠就想要哄我?怎么也得再加一束花来。”七蟠闻言哈哈大笑,他的准备比谁都充足,因而立刻自背后拿出了一束花,是七株紫色的小花被捆绑在一起,在阳光下旋转起来仿佛七把钥匙。
之后他们彼此相拥,咬着对方的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渡鸦觉得有些可惜但毕竟是在窥探他人的记忆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但根据他们俩接下来的动作看得出来,伊斯塔尔显然不准备拒绝七蟠,而七蟠也在大喜之余想要就地得偿所愿,但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伊斯塔尔好奇的歪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七蟠却看向了渡鸦的位置,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不,我只是在窥探他的记忆,他发现不了我的,渡鸦心想,屏着呼吸看着七蟠步步紧逼但仍旧一动不动,可惜他失算了。“小老鼠,你躲在那里看什么呢?”七蟠忽然一拳打来,他便被强行踢出了记忆之中。渡鸦撇了撇嘴,窃贼的工作历程让他学会了见好就收,何况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或许没有那么安全。
记忆被窥视的感觉也同样让远在林地的七蟠感到坐立不安,直到渡鸦被驱逐才平静下来,惹得燧石侧目道,“你不打算帮忙能不能安静一点,至少不要捣乱?”七蟠拽着自己肩头的双蛇勉强坐定,口中嘟哝道,“我看就是你们俩多此一举,它既然自己不要命,不如满足它的愿望,叫它自生自灭也不碍着什么事。”
这话七蟠今日已经说了太多遍,燧石并不理会他,大地之子倒是还想解释,却被燧石强按照脑袋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转轮。与在醒时世界不同,于林地现身的转轮是介壳种的模样,浑身覆盖着细小的绒毛,连复眼上也是一样,只是由于太过剔透,眼中的光芒只是经过几重折射便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头顶卷曲的触角由于担忧而轻轻晃动。
转轮的双翼覆盖着厚厚的鳞粉,每次轻轻扇动都会掉下来不少,但落到地上的鳞粉无不变成了种子,一个个儿都向着地下钻,一会儿便长出了幼芽。他关节分明的手指覆盖着一个小介壳种的额发,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打开那孩子不断想要拥抱自己的肢体,说出了自己的诊断,“渴光症,应该已经晚期了。”他叹了口气,晚期渴光症非飞升不可救。
“意思是,他想要飞到辉光里去吗?”大地之子实在是有些害怕转轮,在这位父亲面前总是噤若寒蝉,但这个介壳种偏偏是他认识的,在昕旦找来那天的梦境中,他为这个孩子揭示了什么是辉光,那是它在林地中本不该知道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它的症状发作的如此之快,自责之下,他忍不住插了嘴,“如果满足他的愿望的话,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他习惯于黑暗的躯壳在辉光的照射下只会化为灰烬!”转轮没好气的说,七蟠所说的自生自灭便是这个意思,他撩起了那孩子额前的绒毛,露出的唯有一片空空荡荡,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他们早就失去了眼睛,真是不知道他从哪里窥探到了辉光的颜色,等自己发现时他竟然已病入膏肓,却始终拒绝透露自己所得的光明从何而来。
大地之子自然知道是自己的错误,几乎要落下泪来,但想起当初就是因为自己的眼泪才害自己多年的朋友落到如此境地,忙拿手背抹去了。转轮不知道其中的联系,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态度吓哭了,虽然他近段时间的叛逆让自己极为不悦,但在看到他眼泪的那一刻怒气便全然自消了,反而安慰起来,“你哭什么?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听到这话,大地之子的眼眶又红了,转轮自觉没趣,也不再搭理他,转而对着轻轻拍着他背安抚着的燧石道,“你也别太溺爱他,来想想该怎么救他的兄弟。”燧石拨弄着指尖的火星想了想,欲言又止道,“方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难为你一些,况且还不能一劳永逸。”总而言之就是七蟠的那句话,不够经济。
“这是为何?为什么不能一劳永逸。”看着大地之子又期盼又担忧的神情,转轮不自觉的忽略了需要难为他这一条,只是问为何不能根绝。燧石也知道转轮的脾气,看似粗暴却最是温柔,也就和盘托出,“当年,我们为了让林地诸子逐渐习惯于辉光的照耀而迁居此处,但现在已经证明,他们的身体早已无法接纳辉光,若是我们仍然居于此,这不会是唯一一次。”
那便是要自己带着辉光离开林地了,转轮有些不甘心此事草草收尾,但林地诸子也是自己的孩子,他看到那孩子被辉光弄到疯狂的样子也心有余悸。至于所谓委屈自己的办法,转轮自然也明白,便是将这孩子融入自己体内,改变它的身体状况到窥探到辉光之前,虽然这会使自己虚弱一段时间,但又有谁会来挑战自己呢?转轮满口答应,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