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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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银萍又怀上了，日头好，有点热，她就坐在院子里面的阴凉里，狗蛋三岁了，拿着根树枝子，在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假装在打老鼠，黄花花掂着个竹筐笑着进来了，说：“看看咱家狗蛋，长的多排场，长大肯定是个好小伙子。”
“大娘，这又是给拿的啥？”王银萍赶紧站了起来，给黄花花拿了一个板凳，黄花花坐下，笑着说：“邪门了，快入秋了，有只老母鸡落窝了，给孵出来十几个小鸡崽子，上回见俺老妹妹，说家里鸡子被老鼠咬死了俩，正好，捡着好的，给送过来了五只，养着吧，到了冬天，小鸡就壮实了，一开春，正好下蛋。”
“奶奶！我看看！”狗蛋一听是小鸡，赶紧跑过来，黄花花打开竹筐，让狗蛋看了看，狗蛋说：“放出来跑跑呗！”
“别，可别，一放出来，这小子一会就给打死了，这不，满院子找老鼠，要打老鼠哩。”王银萍连忙说，黄花花笑着说：“那可不是，俺们狗蛋最懂事儿，肯定不能打小鸡。”
黄花花说着，就放了出来，狗蛋就跟在小鸡后面玩。
“大娘，他们家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王银萍用眼朝李立春的院子斜了斜，压低点声音，说。
“咋了？”黄花花问，王银萍说：“咦，这么大的事儿，俺桂芬嫂子，没有给你说？”
“没有说啥，咋了？”黄花花问，王银萍说：“你可不知道，就是收了这季麦子，分地的时候，好家伙，李立春就躺在地上给村长闹，闹了好几天，最后又闹到公安局，差点又把她俩小子给拷走，哎呀，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周边村里没有人不知道了，张家村人不知道？离的这么近。”王银萍说。
“俺就听乡亲们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说闹了，不知道闹的这么厉害，唉，大家都知道俺们跟老马家的事，可能不愿意在俺们面前说，唉，反正现在挺好，彻底分清了，我看俺们桂芬儿现在脸色儿也好看多了，俺们也放心多了，他们家的人，愿意咋折腾咋折腾，跟咱们没有关系。”黄花花说。
“是哩，大军大了，二军也能到处跑了，又都壮实，日子可不越来越好了，大娘，你放心吧，大家都帮衬着俺嫂子哩。”王银萍说，黄花花用力点点头，说：“那还不是全靠乡亲们，要不就逼死了。”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挺好？大娘，放宽心吧！”王银萍说，两个人又唠了会闲话，黄花花才拿着竹筐走了。
黄花花还没有到村部，马大军老远就看见她了，大声喊：“姥姥，姥姥！”
马大军边喊边跑，马二军在后面跟着跑，黄花花看见俩孩子，打心眼里高兴，一笑，也漏出俩大板牙，说：“呀呀呀，看看我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俊俏。”
马大军听了，也露出俩大板牙，说：“姥姥，你给俺们送啥好吃的了？”
“我给你们兰花奶奶送小鸡崽子来了，再看看我俩好孩子。”黄花花把竹筐背到背上，一手拉一个孩子，笑着说。
“看俺们，都没有给带吃哩？”马大军眨着小眼睛，问。
“下回，下回给你们带扭扭糖。”黄花花说着，就到村部门口了，张桂芬正坐在树凉里纳鞋底，看见她娘过来了，赶紧去屋里拿了一条板凳，让她娘坐下，马大军一看也没有吃的就又跑了，马二军一看姐姐跑了，马上去追，边追边喊姐姐，马大军头都不回，越跑越快。
“咱家老母鸡这时候落窝了，孵出来一窝小鸡崽子，
给银萍家送了几个，看了看狗蛋，这孩子，长的挺好。”黄花花笑着说，张桂芬脸上也笑盈盈的，说：“是，银萍奶好，你看把狗蛋跟二军养的，都是白胖，二军到现在，都壮的不行，轻易不生病。”
“都是好人，咱可得记得人家的好。”黄花花说，张桂芬说：“娘，你放心，这都是大恩情，咋能忘哩。”
“呀，这不是桂芬她娘哩，来了？”马铁树喊了一会喇叭，喊累了，就从村部出来，看见了黄花花，也从屋里掂了一条板凳，拿着自己的烟斗子，就出来了。
“村长，一进村就听见村长喊喇叭了，哎呀，喊半天，有孩子去上学不？”黄花花笑着说，马铁树坐下，边往烟斗里塞烟丝，边说：“没人愿意送，都说上学没用。”
“叫我说，也是没用，俺们一个种地的，识字不识字的，有啥用哩，孩子大了，不如去地里拔二亩地的草，看俺们大军，马上就能干活了。”黄花花笑着说。
“呀呀呀，桂芬娘，识字咋不顶事，远的不说，你看看咱们村里的肖老师冯老师，那还不是因为识字，都当老师了，不用去地里干活，铁饭碗，谁不眼气？”马铁树说，黄花花说：“村长，怪会说笑哩，那识字那么难，谁都能学会哩？俺们是啥人，祖上几辈人，一个识字的都没有，那大军二军能学会呗？”
“不学谁知道，试试呗，万一能学会哩？”马铁树说，黄花花想了想，看看张桂芬，说：“桂芬，要不让大军去吧，村长都说了，咱就试试呗。”
“试试，学会写名字，也不赖。”张桂芬笑着说，村长都说话了，那必须得试试。
“上学掏钱不？”黄花花问，马铁树说：“一年两块钱，书本费，大军的学费，俺们出。”
“不用，村长，俺们有钱，两块钱，有，有！”张桂芬连忙说，马铁树点点头，说：“最近，我琢磨了点事，说说，正好你娘来了，一起说说。”
“好好！”黄花花一听，觉得是大事，连忙说，张桂芬也连忙放下了鞋底子，认真地等着听，马铁树把旱烟在自己鞋底子上磕了磕，说：“桂芬她们娘三，在村部住快三年了，我估摸着，桂芬也该攒了几块钱，咱们合计合计，能不能盖出一间砖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