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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没人能吓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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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搏一行人表明是独孤阀来客,商秀珣的警惕虽降下不少,但面临四大寇的袭扰也不敢轻易放任几人进入城堡,免得对方里应外合到时候飞马牧场陷落。

“前辈息怒,我的属下绝非有意冒犯,今日四大寇进犯以至于他有些口不择言。”商秀珣也知道陶叔盛不占理,先行道歉接着话锋一转,“前辈拿出阴癸派的令牌想必出自魔门重要人物之手,不知是哪个贼子伏诛?”

“商场主愿意讲道理,老夫自然奉陪,此物正是击杀‘魔隐’边不负所得。”文搏说完之后独孤凤立刻会意,从行李中翻出边不负的兵刃证明此言非虚。

商秀珣顿时信了大半,独孤凤又拿出一些隐秘的消息取信于商秀珣。

她虽不管家中俗物,对于飞马牧场的事情还是有些印象,毕竟中原几家势力置办战马大多都是从飞马牧场获取。

于是独孤凤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说了近年几次采购数目,还提到自己有匹名驹正是从飞马牧场购买。

这下商秀珣觉得十拿九稳了,因为飞马牧场出售给各家战马的数量和次数只有参与交易的双方才能知道,不是真的独孤阀中重要人物肯定不清楚具体数据。

再想到三执事当面辱及本人,商秀珣汗一下子出来了,赶忙替属下道歉。

文搏却道:“独孤阀岂是任人欺辱的?不过老夫看在那位老朋友面子上,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凤儿,给他个教训。”

独孤凤本就有气,此时听到文搏话语不需强迫,莲步轻移如穿花蝴蝶般忽然出现在陶叔盛面前,一巴掌以对方根本反应不及的速度狠狠甩在陶叔盛脸上。

“噗!”随着鲜血一口喷出,陶叔盛半边脸顿时肿得跟猪头一样大,独孤凤却早已回到原处,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飞马牧场甚至无人能反应过来。

“你!”商秀珣手下一时激愤,却被她挥手拦住,目光幽邃的看向文搏,“前辈教训得是,不过三执事乃是我的属下,教训他不需代劳。”

实际上商秀珣心中也是无奈,终于确信无误文搏身份,这种熟悉的霸道和嚣张,除了四大阀门谁还能有谁?味道太对了。

可她先理亏,商秀珣见着对方出手也有分寸,又是一个年纪与她相彷的少女动手,只是落了她面子而没有伤筋动骨,便不愿将事情闹大。

再一想到对方之前说的是拜访家中长辈,而不是商谈买马的生意,商秀珣更是苦恼,不知道如何拒绝此事又不至于引起独孤阀的不满。

当年鲁妙子被祝玉妍追杀,不得已藏身飞马牧场之中,并在此处故布疑阵装作出海避难,这才躲过祝玉妍的耳目。

因此鲁妙子的下落除了商秀珣和她的母亲知晓,对外绝对保密,就连家中仆人都只知道“安乐窝”中那位是商秀珣的生父,并不知道具体的身份。

文搏虽然并未点名要见鲁妙子,但是所说拜访“家中长辈”定然不是指的商青雅,毕竟这位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此商秀珣颇为警惕,并不想深谈此事,一方面她目前首要任务还是如何击退四大寇的进犯,另一方面也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认“独孤阀”到底有什么意图。

于是商秀珣决定先邀请文搏一行人去往飞马牧场的那座城堡,安顿下来之后再说其他。

文搏自无不可,本想着激怒陶叔盛趁机让他没法自由行动勾结四大寇,可独孤凤好像没领会意思只是轻轻出手惩戒,商秀珣又服了软,文搏只好暂且搁置此事,先见到鲁妙子再说。

于是独孤凤驾驭马车,在商秀珣的护送下前往城堡。

一行人来到城堡前,更是为这座恢弘的山城叹为观止。

城墙依山势而建,磊岩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露,山石陡峭,飞鸟难渡。

队伍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神态亲切热烈,气氛融洽,予人以大家庭和睦相处的感觉。见到商秀珣更是由衷的透露出尊敬与爱戴,这位场主显然极得人心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小道把它们连结往坡上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建筑物风格粗犷质朴,型制恢宏,朴实无华中自显建造者胸中非凡气魄。

内城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到了内城里面则是一副别样景象,道上人车往来,俨然是一座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嬉闹玩耍,让来到此世见多了人间残酷景象的文搏眼界大开,啧啧称奇。

不是因为城池的雄伟壮观,而是一派安居乐业的和平景象,在这隋末乱世简直是人间仙境。

“好厉害的城池,建造者该是何等能工巧匠才能设计出如此坚城又不失优雅。”独孤凤小声地自言自语,落入商秀珣耳中却有些别样意味,想到城堡的建造者,商秀珣浮现出复杂神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已经从之前的些许不满中调整心态,笑着为众人介绍。

“前面就是我的住处飞鸟园,今日贵客临门,还请不要嫌弃家中疏漏,让秀珣为前辈接风洗尘。”

文搏婉拒道:“接风宴倒是不急,明人不说暗话,老夫此来是为了两件事,都与令尊有关,还望通报一声,想来他必然相见。”

商秀珣本不想说这事,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她正要拒绝,却听见文搏又说道:“天魔真气盘桓三十载造成的伤害商场主肯定清楚,再这样下去令尊支撑不了几年,拙荆对于医治这种内伤可谓是手到病除。商场主若是不信,就说京都跃马桥,令尊定然应允。”

文搏话语中的底气太足,商秀珣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这“京都跃马桥”指的是什么,但是对方先表现出对鲁妙子的情况熟悉无比,意味着对方只怕真是当年故人,又斩钉截铁保证能治疗鲁妙子的内伤,顿时让商秀珣心动了。

她虽然痛恨鲁妙子早年不顾妻子导致她的母亲商青雅郁郁而终,可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父亲,所谓血浓于水,商秀珣本质是个善良热情之人,不想让鲁妙子继续遭受内伤折磨以致离世。犹豫之下商秀珣最终点了点头,也不承认鲁妙子就在此地,派人去筹备接风宴的同时,决定把消息通禀过去,让鲁妙子自己来决定想不想见。

接下来商秀珣满腹心思,却也不忘带着文博一行人前往她的住所,正如介绍的那样,飞鸟园位于内堡正中,由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上前迎客的仆役替独孤凤接过车驾送往马厩,又有侍从领着独孤凤去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文搏与婠婠则是跟随商秀珣进入飞鸟园,经过依屋舍而建的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让人流连忘返,愈加钦佩建造者的奇思妙想与鬼斧神工。

最别致的是由于庄园居于高处,不时可看到飞马城下的牧场美景,在晚霞之中分外安详宁静。

文搏与婠婠抵达飞鸟园后,在其中暂且休憩片刻,商秀珣亲自作陪。他们回到飞马山城时日头偏斜已到傍晚,就在商秀珣以为鲁妙子会一如既往的装死不见,准备先行宴客时,她的婢女匆匆赶来,耳语一番后商秀珣面带惊色。

原来鲁妙子一听“京都跃马桥”五个字大惊失色,不顾身上沉疴难愈,头一次答应会见宾客。

这让商秀珣惊讶的同时对婠婠能治好鲁妙子内伤的事情多了几分期待。于是不等独孤凤回来,就亲自领路,带着文博与婠婠去往鲁妙子的住处。

从飞鸟园出来往右走穿过院落,后方有个花园,其中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左方还有个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一条碎石路与小亭连接,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商秀珣心中有事走得焦急,文搏和婠婠对视一眼无言跟上。

三人一路走去,左转右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

正门牌匾上刻着铁画银钩的“安乐窝”三个大字,虽未署名亦可见留字之人功力不弱而且于书画一道造诣极深。

文搏知道,这就是鲁妙子隐居之地了。

这时候二楼尚透出灯火,显然此地主人得知文搏报出的消息后无法入睡,正在上头等候。

商秀珣意识到已经到达目的地,她自从娘亲去世后再不愿亲临此地,一时间进退为难不知道如何出声,却有一把苍老的男声由楼上传下来道:“贵客既临,何妨一见?请进吧。”

言语中除了惊讶之外还带着一份期待,也不知道是因为商秀珣还是“独孤阀”。

不等商秀珣怎么抉择,文搏慨然回应,“多年老友,也不倒履相迎吗?”

声音尚未落下,人已经迈步而出,在商秀珣都来不及阻拦的时候,文搏穿过廊柱拾级而上,背负双手来到了二楼。

只见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桌上放着酒壶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

一个老人峨冠博带背对着文搏坐在桌前,看看桌上的美酒,叹息一声说道:“醉酒当歌,人生几何!不知道哪位老朋友居然知道如此隐秘之事,找到我这地方来了……”

文搏知道,这人定然就是鲁妙子了,虽看不见对方容貌,但是气度恢弘潇洒,有种令人景仰之感。

说话间,鲁妙子握住酒杯转过身来,就要奉上酒水待客,哪知道看见文搏形貌,手中酒杯猝然落地化作无数碎瓷,惊讶的表情从他古拙的脸上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让鲁妙子浓黑的长眉倒竖而起,深郁的双眼中接连闪过惊惧、释然。

最后鲁妙子嘴角和眼下忧郁的皱纹忽然生动起来,变成了一丝笑意。

“哪位高人开这等恶劣的玩笑,易容之术倒有我几分真意。”鲁妙子长长舒了口气,为自己刚刚的失措解释,“虽然从脸上看不出丝毫问题,但是体格和气质上的差距还是有一点,岳山的霸道是目空一切,你的霸道更接近孟子所言的以力服人,用权势和武力折服对手。这一点别人看不出,却瞒不过我。”

“而且还有一点,岳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能吓到我?”鲁妙子微微一笑,重新斟满酒杯想慰藉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之前的推断其实都是事后诸葛亮之言,真正让他确信对方不是岳山的关键还是他从一位忘年交那儿得知岳山的死讯。

文搏一时无言,他本来就没想吓鲁妙子,毕竟这面具是根据上官龙的口述制造的,应该很难瞒过熟悉岳山的人,哪知道鲁妙子一惊一乍吓着自己罢了。

商秀珣这时候恰好赶来,她在楼下本来还踟蹰着不知进来还是离开,听见上头酒杯碎裂之声心下一急,再顾不得其他赶了过来,看到两人好像并未发生冲突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商秀珣意识到重新面对鲁妙子后又一阵无所适从,本想着离开,看到鲁妙子鬓边白发的时候却多了几分辛酸,正要开口之际,婠婠恰好优哉游哉的走了上来,如同空谷幽兰,柔声说道:“相公,今日终于见到鲁妙子了。”

“哗”一声脆响,鲁妙子的酒杯再次跌碎,他这下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任由空握的手颤抖着说道:“秀珣,我与这两位老友有要事相商,你且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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