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是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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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搏一席话语,让在场之人无不侧目。
古月衣算是六国联军将领当中最为纯质之人,不像其余人都怀着浑水摸鱼或者坐观成败之心,就连联军统帅,皇室支脉的白毅都被人怀疑是要借着勤王的机会把持朝政做个权臣,以此延续白家的皇朝。
唯独古月衣是真的一心一意要拦下嬴无翳的离国军队,保扶皇室,建立功勋。
文搏却说若是杀了古月衣就是资敌,这言论让自诩智谋过人的谢玄无法接受,立刻出言诘问。
“文先生,此言谬矣,古月衣手下五千出云骑军,为他马首是瞻,放任其回营往后必是劲敌,岂能如此?”
嬴无翳虽然并不在乎五千出云骑射,可文搏的话颇有几分夸大之嫌,所以等待着解释。
“古月衣不论是降是死,对于离国而言都无足轻重,五千雷骑三万赤旅难道能分出一部归他率领吗?一人之力再强,在离国军中都无甚作用。”文搏一言道破了为何嬴无翳对于古月衣不甚看重。
别看离国处于南边荒凉之地,数百年来基本没出过什么冒尖的人才。可是风云聚会之际,这些年还真是有不少能独当一面的杰出之辈,如谢玄、张博、苏元朗三名将军号称离国三铁驹,席卷东陆扬名立万,还真没什么能跟他们抗衡之人。
又有左相柳闻止、右相李桐,皆是政务娴熟能出谋划策的肱股之臣。
这样的情况下假使古月衣真的投降了,对于离国而言也是声势上的好处大于实际的好处。嬴无翳并没有多余的兵力分派给古月衣指挥,就算有,一时半会磨合起来也是问题。
以文搏的领军才能都不能迅速掌控五百人的雷胆营,古月衣再是天纵奇才,面对即将到来的殇阳关之战也起不到决定作用。
反而是放回古月衣就有说法了,文搏一边为古月衣解开束缚一边解释,“他不带领晋北骑军,白毅作为联军统帅就可以名正言顺收拢出云骑射,白毅本就带领上万楚卫山阵足以抗衡威武王雷骑,若是给他加上五千出云骑射以作侧翼掩护,那就难以制衡了。”
“古月衣回去了难道就不会听从白毅调遣吗?”谢玄反问道。
“会,但是古月衣亲自带领的出云骑射能和白毅指挥的相提并论吗?就算古月衣再是忠君,也首先要为晋侯负责,不可能轻掷五千精锐。以白毅统军之能,手下百死无悔,一旦掌握五千出云骑射配合自家五千甲胃轻骑,不顾死伤牵制雷骑,山阵一到立刻就是土崩瓦解的局面。”文搏早在脑海中分析过如今局势,经他一说,谢玄顿时难以辩驳,真觉得如果情况属实,五千雷骑只怕尽墨。
“六国联军就是有着六个脑袋的蛇,再是庞大也不堪一击,可少了一个统帅,白毅就多一分力量。所以,联军方面统帅越多越好,古月衣活着放了才最符合威武王利益。”文搏说完,彻底让谢玄无话可说。
嬴无翳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感叹神色,他本想说还是你们读书人阴险,可是一看文搏这模样就是个赳赳武夫,跟读书人好像不大搭界,于是说道:“谢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学着点。”
“是,王爷。是我小觑文先生才智,本以为先生武力过人,不想于局势上同样见识非凡。”谢玄不是斤斤计较之人,看着文搏把古月衣解开,然后把缰绳塞到对方手里要送其离去。
直到这时,古月衣方才回过神一般,被文搏放开之后雷骑也为他让出道路,古月衣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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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公高义,在下佩服。临阵被俘是我技不如人,可今日这位先生何许人也,官拜何职,还望赐教,让我知道败在何人手中。”
嬴无翳听见这话,倒是来了兴致,直接给文搏封个官,“文先生是我在山野间找到的遗贤,与我一见如故,正要上书皇帝拜为雷骑都指挥使。”
雷骑自然没有都指挥使一职,也不用跟皇帝汇报,平日里雷骑都是嬴无翳亲领,其余时候由离国三铁驹的张博带领。所以古月衣听见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张博改姓了,可是形象好像和传说中的也不符合啊。
张博的确是个悍勇非常的勐将,华族和越人混血,浑身遍布刺青,上战场的时候常常袒露上身画着鬼神图腾,还喜欢以靛蓝涂面血色勾唇。见过张博的士卒说这名悍将会把斩下的人头用头发系在战马周围,浑身沐浴着鲜血呼喝狂战,恐怖异常令人胆寒。
而且张博用刀,文搏用枪,除了名字和职位相似,其余方面一个不像,所以古月衣有点弄不清文搏到底是什么身份。
文搏轻咳一声站了出来,介绍一下自己,“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旅人,途径离国公军中恰好投契,便顺路同行,若说我是什么职务,实不相瞒,参赞军事。”
谢玄一脸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参赞军事这职务倒是好理解,各家军中多有设立,就是给统帅出谋划策处理文事的参谋。谢玄大部分时候就是担任这个职责,不过没有明确任命,他明面上的官职是雷胆营统领——嬴无翳的军队就是如此不拘一格,手无缚鸡之力的谢玄当卫队首领,饱读诗书的左相柳闻止统领赤旅主力北拒华烨。
可是文搏这般身手说自己参谋出身,你还不如说嬴无翳其实是世家公子琴棋书画皆通还能填词作曲……
好像嬴无翳还真是啊。
嬴无翳没管谢玄的胡思乱想,他听完文搏的自我介绍,觉得非常合适,别看文搏能跟他打个平分秋色,武力超群。可是对嬴无翳而言武将重要性远远不及一名谋臣,文搏在战略上表现出的敏锐正是嬴无翳所急缺的。
谁叫他最重要的谋臣,以往为他监国确保后顾无忧的右相李桐逝世,左相柳闻止则带兵挡住淳国华烨,而且就算柳闻止在,他也不是以战略闻名。
所以文搏表现出在大局上的出色水准就让嬴无翳很是期待,什么天驱不天驱的,嬴无翳不在乎,他只管能不能为他所用,于是大手一挥就决定了,“没错,刚刚是我说顺嘴,其实我是要封文先生为参赞军事,统领谋臣。”
古月衣良久无言,最后抱拳上马,扬长而去。
“喂,这小子啥意思?怎的不讲礼节。”嬴无翳等古月衣走了,才低声问旁边的谢玄。
谢玄一翻白眼,他们君臣之间太过熟悉,私下里不讲究尊卑,所以直言道:“王爷这是把古月衣当傻子吗?人家还能看不出你跟文先生压根不熟,随便找个理由湖弄他?再说了,古月衣与王爷本就敌对,如今放了他也不会感恩戴德,明日战场上厮杀依旧,何须多言。”
“也是……”嬴无翳笑了笑,就要挥军重返殇阳关,今夜收获颇丰,擒获古月衣又放了回去定然让诸侯胆寒,而且在风虎营地里劫夺了近千套甲胃,数千马匹,虽然不是成套的具装,也不全是战马,可是修修补补总能凑个几百套具装,至少够雷胆营使用了。
一想到能凑一营具装骑兵,嬴无翳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殇阳关备战,可临行前听见文搏感慨道:“古月衣本来就挺傻的,联军当中两个傻子,除了他就是白毅,大厦将倾,岂是一人之力能够左右?”
嬴无翳仰天大笑,“乱世将至,还想逆势而动者,确实是傻瓜啊。不过我这样敢冒天下大不韪,掀起乱世之人,难道就不是傻瓜吗?所谓天下大局,本就是几个傻瓜执掌风云罢了。”
嬴无翳哪怕知道以后没能问鼎天下,也丝毫不因此颓丧,反而更是生出了抗争之心,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不服天命的。
谢玄听完此言内心激荡,为之拜服。
文搏并未言语,心中却赞同嬴无翳的说法,这帮人的心思在庸碌之辈看来哪个不是傻瓜呢?就说文搏自己,孑然一身却为了心中意气,做过多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事情了,或许在别人看来,也是个傻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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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浩瀚的接天之城伫立在两山之间,镇守关隘扼控南北,大军从中州往宛越二州必须途径此地,这就是天下第一雄关,殇阳关。
以前殇阳关叫做阳关,在贲末胤初,开国皇帝白胤强攻阳关,伏尸十万破关,为了纪念死去的手下,添了一个殇字,自此称殇阳关。
经过多年建设,殇阳关城墙高九丈六尺,宽一丈四尺,里外双层,两层城墙之间的瓮城备有机关绞杀来敌。城门共有十座,北四南六,东西两面接着大山。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愧于“帝都锁钥”的称号。
殇阳关外,一袭白衣的男人独驻高楼长风满袖,远远看去,像是一只展翅白鹰。
“青青建河水,皎皎故人心。”他的身后传来长吟,一个墨甲长剑的将军骑马而来,吞吐着烟雾好不惬意,只是他说的话就让人难以接受,“一别七年,白毅你还是风流倜傥,难怪听说帝都贵妇都私藏了你的画像以慰寂寥。”
白衣男人就是东陆四大名将之首,有“军王”之誉的白毅。
“老了,倒是你一如往昔。”
白毅回过头来,当年漆黑如墨的发丝如今已经白了一小半,脸上还留有年轻时候的俊秀之气,但是眼角间的皱纹却是明明白白的有如刀刻。
“啧。”墨甲长剑的正是下唐国三军统帅息衍,他与文搏分别后于第二天到达殇阳关前,正好前来拜会老友白毅。
只见息衍轻叹一声,下了马用烟杆敲敲栏杆抖落烟灰,默默地站到白毅身边眺望着远处的高城。
对面城墙顶的箭楼上,绣着雷烈之花的赤色旗帜迎风招展,有如一团火焰。
毫无疑问,嬴无翳先他们一步回到殇阳关,一路无人能挡。
“听说你遇着嬴无翳,还跟他交手了?”白毅不谈风月不诉旧情,开门见山说到军情。
息衍无奈,只得回到:“交个屁的手,挡了他雷骑的路差点被冲死,还好碰到天驱老朋友仗义,逼退了威武王。”
白毅剑眉一挑,这是他不曾探听的消息,也不在乎息衍口中僭越的称呼,问到:“可是天武者亲临?”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咱天驱人才辈出,怎么还得靠着翼老爷子亲自出马?你也别问,你要是天驱的绝光宗主我肯定告诉你是谁,现在我就只能透露一下,是执掌虎牙的那位。”
当年白毅和息衍都是天驱武士,可后来白毅放弃了继承天驱指环,据不知名的下唐国息某传出的小道消息,白毅是为情所困,跟一个身份不方便公之于众的楚卫女国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如今白毅并非天驱宗主,息衍理所当然的耍了个花招。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也摸不清文搏来路和目的,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本就耸人听闻,要是让白毅知道对方身份,只怕立刻下令追杀。所以息衍隐去了此事,故意误导白毅——毕竟息衍的屁股是坐在天驱这边,跟白毅这种皇室支脉的立场截然相反。
白毅听罢也有些无奈,于是将话题重新转回战事,望向前方巍峨的殇阳关说道:“刚刚出云骑军传来消息,古月衣被俘。”
“咳咳!”勐抽烟斗的息衍差点儿没被呛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白毅,难怪这家伙愁眉不展,不过现在忧愁也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息衍脸上,“完蛋了,出云骑军也撞上威武王?不对,难道是雷骑回程踏的是晋北营地,古月衣名声在外,竟被生擒,真是……”
“不是,嬴无翳还是从淳国军营回去,古月衣前去救援失陷了,出云骑军损失不大,也就不到一千。”白毅澹然开口,丝毫不见之前忧愁。
话说到一半,息衍喜上眉梢,出云骑军全军尽墨和只是少了个将领相比截然不同,“我说呢,那你这位三军统帅不是名正言顺吞并出云骑军?这下嬴无翳该吃瘪了。”
白毅瞥了一眼息衍的惫懒模样,这位平日里以儒雅旷达面目示人的老友也只有在他面前才原形毕露,白毅同样如此,微笑着调侃,“我是那样的人吗?”
“如果你是我这样直率纯真的老山贼那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你这读书人……还真会。”息衍点点头,全然忘记了他跟白毅可是一起在天启读的书,后来拜的同一个师门,他用烟杆比划着形势。
“六国联军近十万人,光是殇阳关下就有八万,其余的在北面的华烨手里。这么多人调令不明真打起来能发挥一半实力就算是名帅,可如果让你得了几千出云骑射,我再全力配合,这三家就有四五万恪守命令的好男儿,足以跟嬴无翳的雷骑赤旅掰掰腕子了。”
“没那么好掰,野战能打,可现在是攻城,殇阳关之险峻十倍兵力都不敢说稳胜。”白毅说起军事重新回到严肃神情。
“必然野战,嬴无翳一定会突围,因为他的老巢离国生变了。”息衍道出两人心中默契,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