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两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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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教堂向内部走去，宁原仔细回想着事情的经过。
他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慎重思考了。
迈出教堂，听到人声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依附在他的身体上，只要迈出去，自己就会变成其他的存在。
会是谁，相比也不言而喻。
谁会从耶稣的陵墓中复活？
除了千年前的那个圣人，还能有谁？
联想到之前在膏抹石上，在陵墓上看到的尸体，他心里不寒而栗。
这不可能。
地球的历史是假的，宗教也是假的，现在复活出来的，也肯定不是他，是一个侵染着古神力量的恐怖存在。
他心中的警觉心里已经升到了最高，脑海中忍不住闪烁过一些奇怪的东西。
男人~要肾好，就要喝肾宝~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平长生不老~哦~耶！
想到这些奇怪的东西，他就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喝个屁肾宝，回头就把肾脏换成钢的……
不是，刚才自己在想什么来着？
想着想着，他突然感觉到耳边又传来了声音，在隐隐约约的圣经声中，夹杂着几声惊叹！
“……天啊！他复活了！”
“天神显灵了！他就是弥赛亚！一定是的……”
“要赶快去通报……”
听到这几声断断续续的回音，宁原感觉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一道道苍白色的纹路从他的心脏崩出，沿着血管向着四肢百骸迈进。
仿佛一团火焰在体内燃烧，他死死的咬紧牙关，扭头看向队员的状态。
他发现，队员的身体上也在发生着剧变，只不过变化幅度没有他这么大，他们仅仅是部分躯体微微发白。
只有他，整个身体都在被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影子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了一点点的异常。
在血管和心脏中，有着一滴不属于他身体的血液，说一滴都有点多了，准确的来说，是几个红血细胞。
他连忙用影子想要剥离这几滴血液，然而这时，他无往不利的异能失效了。
那几滴血液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消散无形，然而异变仍然在持续着。
“快跑……”
宁原拼尽全力说出这两句话，然而话一开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快跑怎么说成了‘肾宝’？
去你妈的肾宝！
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宁原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上。
那只手无视了身前那厚重的相位防护涂层，直接摸到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惊呼。
“真的活了，弥赛亚，真的……”
弥赛亚你大爷！
感受着仍在剧变的身体，宁原蹭一下无名火起，他一把抓过那只手，将其扯了出来，随后用影子分尸。
四溅的血液略过每一个队员的眼睛，让每一个队员惊慌了一瞬，却又立马消散。
“哇，好大的尿量。”老卡惊叹道：“队长这肾……”
没等他说完，宁原一脚将其踹到，怒吼着说道：“肾你大爷，尿量你大爷！好好的看看，这是什么！”
老卡眼睛恍惚了一瞬，看向地面，心里忍不住惊惧起来。
那是一只仍然在尖叫的异变体，异变体一半是诡异扭动的银白色液体，另一部分是人类的干尸，身披残破的布料，看起来不像是现代人。
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干尸就快速风化，变成了一堆骸骨。
“这是……”
宁原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警惕的看向四方。
他破解了敌人的招数。
敌人释放的是一个敌意消解的技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原理他搞通了。
还是语义替换。
敌意并非是在情绪生成的时候完成的。
而是在表意识产生了与敌意相关的词汇时，进行了语义替换。
将‘敌人’，‘目标’，‘攻击’等等词汇换成‘肾宝’，‘尿不净’等词汇，因为词汇形成时的脑活动不一样，情绪不一样，所以敌意被消解了。
至始至终，敌人的能力就只有一个，语义替换。
搞明白原理后，破解方法就简单了。
在主控系统中挂载一个小程序，强制释放神经递质，这样一来，无论什么语境，警惕和愤怒的情绪都会存在。
有了这些情绪，敌人的手段也就不攻自破了。
因为人的思维是受环境影响的，只要周围诡异的环境存在，即便进行语义替换，思维中的纠错机制都会把人的思维扭转回和环境相关的事情。
除非打造一个完全的虚拟世界，那样才有可能屏蔽。
但目前来看，敌人做不到。
警惕了一会后，敌人也没有出现，看来敌意替换破解后，他撤退了。
宁原略微放松下来，观察起面前的异变体。
他看着异变体中那明显带着罗马风格的装束，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明悟。
“小琳，你能进行放射性探测吗？”他问道。
“放射性探测？”耿琳沉默片刻，问道：“你是要我对他进行碳十四检测吗？”
“对，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布料，应该来自两千年前。”宁原说道：“你先检测一下吧。”
“嗯。”耿琳问道：“你能撕下一块布料给我吗？”
“好。”
宁原用影子割碎一块布料，然后利用影子空间递给了耿琳，随后耿琳便开始了检测。
碳十四测定，是考古人员检测文物的常用办法，通过测量文物内放射性元素，碳十四的存量，就可以知道文物所在的年份。
误差大概在二三十年左右，对于历史长河来说，不算大了。
虽然说地球真正的历史不足百年，但是构成地球的方式却涉及到非常复杂的时空演变，因此，在元素放射的谱系中，地球是真的具有四十五亿年历史的。
宁原眯起眼睛，静静等待着结果。
“以现在所处的地球年来标记的话，这些布料的构成的确来自于两千年前。”
“艹！”
他轻轻骂了一声，心里掀起了惊涛海浪。
“事情大条了。”
这个人，他不知道刚刚是如何扯进来这个空间的，但很明显，这里叠加着两个时空。
一个时空，是现在的耶路撒冷圣墓大教堂。
另一个，是两千年，耶稣刚刚复活的时候。
他听到的这些声音，就是来自两千年前。
此刻，他和自己这些队员，应该同时存在于两重空间中，一部分，在现在，另一部分，在两千年前，被人认成了刚从陵墓中复活的圣人。
只要有两千年前的人，认为他是弥赛亚，那么他就会无法控制的走向异变，异变成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真是艹了！”
宁原心里怒骂了一句，眼前的情况已经极为不利。
两千年前，可没有这圣墓教堂！
圣墓教堂起建于四世纪初，是罗马君士坦丁大帝的母亲希拉娜建的，现在看到的圣墓大教堂是十二世纪十字军所建。
因此，他根本无法通过现在的教堂环境，推测出两千年前，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会有什么样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可能遇到人，随时可能会异变！
宁原眯起眼睛，思索片刻。
他根本思索不出来敌人为什么要叠加时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信息不足，无法推敲，但是他知道，不能再碰到人了。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人在哪……
他突然想起，刚才有两个声音，一个被他拉过来弄死了，另一个说是去通报……
通报？
那不就意味着会来很多人！
宁原瞪大了眼睛，此地不能呆了！
而且不能从正门出去，那里有一票人等着呢。
绕开人群，从其他门走！
不，从哪个门走，几乎都会碰到人，那不如从天上走。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圣墓大教堂和罗马的万神殿一样呈环形，只能通过圣墓上方的圆顶采光，只要飞过圆顶，就可以前往天空。
接下来，宁原像队员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后，便利用影子，操控队员向着上方飞行。
可飞行到一半，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巨大的圆形穹顶上，乳白色的光芒，突然一阵翻涌，随后一只浩瀚狰狞的巨眼从光芒中冒出，狰狞的看着宁原。
随后，这只巨眼的瞳孔中冒出了浩瀚的光芒，光芒中携带者千钧之力，将宁原和队员重重的压回了地面上。
这是……光阱！
被压回地面后，宁原感觉到光阱威力减弱不少，他站起身，观看着教堂中的其他出口，发现每一个窗户上都生出了银白色的血肉脓疮，疮疤里瞪着一只狰狞的巨眼。
这些都是光阱巨眼。
留给宁原等人的仿佛只剩下了一条路，从正门大厅走出去。
从那里走出去，接受千年前人们的惊叹，变成不知名存在，前往古神实验室。
宁原咬了咬牙。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之前预料的没错。
古神实验室是被全面封锁了的！
最开始的时候，污染泄露，置换之路被军方封闭，所以古神实验室被困死在了置换空间中，谁也无法介入。
唯一能进去的只有他们，临危受命调查实验室的小队。
只有他们拥有置换之路的启动密码。
敌人是想让他们把一件东西带出去，联想到古神的存在，这很明显，敌人是想利用古神，做出什么。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渊墟都会受到重创。
他的心脏开始猛烈抽搐起来。
下达调查实验室的，是他的父亲，渊墟军队太空军总司令，宁天海。
“父亲……是你？”
他突然有些无法接受。
尽管他的父亲一直冷漠不近人情，对待他如同对待机器一般，但是他不应该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不应该……
宁原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的父亲，要牺牲他的儿子，去成就他的事业……
尽管他心里有着千百道声音高呼，不是这样的，可理智却告诉他，这件事成立。
因为他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干的，牺牲自己的儿子，成就他的事业。
他从小就被如同机器一般，灌输了大量经验，知识，随后像条狗一般被扔进了军队中……他几乎没有童年，所有的欲望和梦想，都被他父亲粗暴的抹除，只剩下一个机器。
他的哥哥也有这样的遭遇。
为了父亲的事业，他和他的哥哥一个在军队，秘密清除异己，另一个在国土安全局，借助职权打压对手，完全没有自由。
所以他无比讨厌将人当成机器一样看待，所以他希望耿琳不要像他一样，变成非人的存在。
可即便这样，他的父亲，是忠诚的爱国者。
他从列兵开始，一路做到了元帅，打过的古神战争不计其数，渊墟一大半封印的古神，都有他的名字。
他应该根本不会做有害渊墟的事情。
宁原一时间心乱如麻。
“该死的老东西，你……”
一股极致的愤怒从他的心中涌出，在如此强烈的愤怒下，他反到冷静了下来。
他突然回忆起。
终止任务的命令，也是他父亲发出的。
让他们自杀的命令，也是他父亲发出的。
如果他父亲真的想让他走置换之路，带着某种东西进入实验室，那完全没必要发出这样的命令。
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瞬间注意到了盲点。
苍穹号，爆炸，命令终止，卡宁之环的启动……
有人利用了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派遣小队调查古神实验室，但是自己的父亲及时反应了过来，炸毁了苍穹号，并启动了卡宁之环。
这就说的通了。
因为苍穹号炸毁之后，渊墟最正常的举动是派遣更多的军队镇压。
封印不易，耗费钱财甚广。
如果利用卡宁之环湮灭宇宙，那么重建封印所要耗费的金钱绝对大于军队出动，怎么算这笔帐都划不来。
而且虽然地球被全面渗透，但太阳系还好好的，把地球炸了之后换一个，也比重建宇宙要划算。
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父亲，发现了这里存在着必须湮灭整个宇宙，才能解决的问题。
而自己，则是被父亲为了渊墟给抛了。
“……”
这个结果虽然比之前的好一点，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宁原走到了这里。
能走到这里，就意味着他背叛了父亲，背叛了渊墟，他要利用古神的力量脱困。
他闭上眼睛，想到如果父亲在自己这个位置上，会毫不犹豫的自杀吧。
可他不敢。
因为他的队员还活着。
他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活着出去。
看了一眼身旁的耿琳，他更加坚定了信念。
活着走出去，然后找出这背后存在的阴谋，弥补过错。
如果不能弥补，也无所谓。
他可不忍心看着耿琳死在这里。
所以他观察起了教堂，看看有没有能够出去的道路。
所有的路都被这种巨眼封死了，只要靠近，就会被光阱击打。
看起来出去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人声鼎沸的正门大厅。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这座教堂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