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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避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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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芙蓉听着这番疯话,怔了不少时候,但却没恼,反而直直瞧着裴钰,笑了起来。

裴钰看不懂她这反应,脸色逐渐发冷,沉声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眼瞎。”武芙蓉盯着他说,“七年时间,七年时间都没有让我看透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在这期间我以为你仅仅是脾气差了些,人品还是过得去的,毕竟你的优点也有那么多,可现在看来,优点再多也盖不住你的脾气,而且你不是脾气差,你就是纯粹的品格,低劣。”

最后两个字咬字颇重,听入裴钰耳朵里,像挨了两记闷雷。

他的手背青筋毕露,好似又回到了在璇玑府地牢处决犯人的时候,但抬起来,碰在武芙蓉脸颊上,宛若触碰一块易碎的琉璃。

“无妨。”他噙笑,“想骂便骂,除了床笫之间,其余时候,我都让着你。”

武芙蓉避开了那只手,闭眼面露嫌恶。

裴钰低头,在她耳边悄声呢喃“恶心我是么,可是怎么办小蓉儿,再恶心我也没办法,我裴钰这辈子吃定你了,从今以后你就算恶心到想吐,也要硬着头皮和我上床,和我欢好,否则我要烧的可就不止这片桃花林了。”

武芙蓉睁大了眼,瞪向他道“你无耻”

“比得不到你强。”他笑说。

当晚抵达太原城中,裴钰带着武芙蓉回了过去的太守府府邸宿了一夜,美其名曰要和她回到老地方叙叙旧,实际做了什么自不多说,几乎把他们二人所有拥有相处痕迹的地方都历了一遍,初遇的花园,一起待过的楼阁,下过棋的亭子,甚至私塾,跑马场一整夜没消停。

第二日清晨还要启程前往都城。

武芙蓉一路未下马车,到了盛京腿软到走不成路,回了城里别的没干,先去药铺抓了避子汤的药方。

这药方子她过往便知道,一直没用是因为清楚对身体危害大,可到了眼下,也顾不得了。

她出走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实情,而她素日交好的也就那几个,回到璇玑府见到陈知危,武芙蓉率先拉他到无人处,紧张道“三哥,他有为难过你们吗

陈知危摇头,再次见到武芙蓉的心情俨然五味杂陈,先回答她的问题;“怀疑是肯定能怀疑到的,也确实问了两嘴,但为难远称不上,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去了何方,二郎想必也清楚你的性格,断不会将这种害人害己的线索留下,所以未将周围人放在眼里,只是一昧寻你。”

话完眉头皱紧,问她∶“阿武,且莫关心我们,你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既下定了决心离开,自是不会让人轻易寻到,怎么这才未过多久,便又回到了这来。”

武芙蓉脑海中闪过王婉那张可称一声人畜无害的脸,一言难尽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必与三哥详说。我这一路总听裴钰提起太子之名,还牵扯到中郎令朱朗户部尚书蔡林诸人,但其中具体细节未听他与我细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这段时日,朝中都发生什么了”

陈知危长叹口气“这亦是一言难尽了,走吧,阿武随我去厅中泡壶茶,边喝边说。”

夜晚,万籁俱寂。

院子里的木芙蓉枝繁叶茂,依稀可见数月后花开似锦,满院馥郁的美景。

绿意特地去膳厅取了些女郎爱吃的茯苓糕,又亲自下了碗阳春小面,上面点缀几颗翠绿的葱花,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可武芙蓉毫无食欲,只顾在窗边几案写写画画,头也未抬对绿意道“我还不怎么饿,先放在那吧,饿了再热。”

绿意虽然想武芙蓉想得厉害,也就刚重逢那一两个时辰哭啼啼了些,半天相处下来恢复如常,便又如过去那样,操心起女郎的吃喝来,闻言虽听话将碗放到一边,却忍不住苦口婆心道∶“面凉了就坨了呀,再热便跟疙瘩汤似的糊嘴,味道一点不好,女郎就先吃上几筷子吧,感觉从您回来以后,连口水都没喝呢。”

武芙蓉一笑,朝人望去道“我喝水的时候,你见了”

绿意一本正经∶“奴婢没见,但是奴婢感受到了,奴婢和女郎心意相通,自然知晓。”

武芙蓉忍俊不禁∶“你这都是和谁学的俏皮话,到三哥家待了几天,怎么还满嘴花言巧语的,也没见三哥三嫂他们这样过啊。”

她笑起时眉眼弯弯,中和了气韵中的清冷气,加上穿着的寝衣是栀子暖色,便更显得温柔可亲细腻娇润。

窗外微风起,吹乱了她肩上长发,亦让灯影晃了几分,面上浮光流转。

裴钰进门,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武芙蓉。

他怔了怔,眼中似有火烧,大步上前,扯起人低头欲要索吻。

武芙蓉都懵了,上一刻还好好写着东西,紧接着便迎来这一出,下意识别脸躲他道∶“你干什么你当别人都是死的吗”

同样懵了的还有绿意,回过神便赶紧跑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裴钰一吻落了空,当即便恼,抱起武芙蓉往案上一放,照着锁骨便狠狠咬了口,沉声道∶“好了,这下没人了。”

武芙蓉吃痛一声,倒吸着凉气斥责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能有点别的吗”

裴钰不悦瞥她“需要有什么我二十出头血气方刚,晚上不干这个干什么”

武芙蓉反驳的话尚未出口,唇便被死死堵住,头脑想往后仰,后脑勺又被只大手扣住,唇齿被撬,逼着她去回应,逃无可逃。

窗口很大,与几案持平,若此时有人在外,便能一眼望到烛光笼罩中,乌发薄衫的美人如何被强按入怀,在她后腰游走的手掌如何对那纤腰摩掌捻揉,又如何不顾她挣扎,伸入宽大的袖子,不知探向了何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武芙蓉终于被松开,只感觉头昏脑涨,双臂支在案上气喘吁吁,舌尖疼痛,胸口也疼痛,像是刚被上过一场刑。

听到身前传来革带解开的声音,她心中一惊,知道他要来真的了,连忙道∶“等等,我有要事同你讲。”

裴钰将解下的革带在手上绕了圈,与绕鞭子同个手势,顺手丢在了一边,目光在重欲之下有些深到吓人,盯着武芙蓉肿胀的唇,喉结滚动了下,道“说。”

武芙蓉将手旁苦绘半夜的图纸拿了起来,极力给他解释∶"这上面是朝中所有文武大臣的关系,以及他们和太子的牵扯。我发现朱朗与蔡林表面上虽然只是简单的栽赃嫁祸,但其实涉及到太子党的内斗,他们之间有过恩怨,朱朗可能也不是想杀你,他就是想用那个刺客的命,将祸水引到蔡林身上,之前他们两个啊"

腰被狠掐了一下,险些将泪花给她疼出,武芙蓉又气又急,推着那堵胸膛道∶“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裴钰抓住她亵衣,用力一扯,把人强行拖到跟前,握住膝盖道“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武芙蓉气到浑身发抖,克制着声音中的哽咽,反问他∶"那我该关心什么你以为我现在不恨你吗,你以为我就不想你被太子打倒再无翻身之时吗,可是你被他打趴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可以自己去死,但你休想拖累我为你送命"

几案朝墙猛地一撞,武芙蓉痛到失语,心上宛若裂开一道大口,往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她惨白着张脸,像尾濒临死亡的鱼,呼吸都在发疼,嘴唇一颤一颤,胸口起起伏伏,缓慢胀口道“裴钰,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你不能这么作践我,他们知道也会难过。”

裴钰吻着她下颏,呼吸粗沉灼热,动作放轻许多,柔声道“蓉儿,我没有作践你,我在疼你。"

武芙蓉吞着喉咙,一句话说不出,由着泪从眼角滑入鬓中,冰冷彻骨。

裴钰不愿与她有一丝一毫的间隙,双臂紧缠她的躯体,声音沙哑道∶“今日回来,要处理的琐事太多了,宫里宫外一堆麻烦,我很烦,只有看见你才能好受些。”

“蓉儿,亲我。”

"蓉儿,我需要你。"

从窗前到地毯再到床榻,武芙蓉麻木到连眼都不想眨,裴钰见她如此,干脆不再留有余地,毕竟痛的反应也算反应。

武芙蓉到底不是铜筋铁骨做的,哪怕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点动静,强撑到最后也终于崩溃,喘息着求他“你别,我不想喝避子汤,有毒。”

裴钰的双肩随着喘息大起大落,显然隐忍到了极限,迟疑一瞬,到底没能了她。

“蓉儿,”他紧紧抱紧她,吻着她的耳珠,极致之后声音沙哑软磨至极,郑重其事道,“给我生个孩子吧。”

武芙蓉全身哆嗦不止,听到这话胃中一阵翻涌,突然转头狠狠咬上他的肩膀,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

裴钰先是皱眉难捱,但随机舒缓眉头,甚至带了笑意搂紧她,好让她咬的再深些。

过了良久,直等到武芙蓉牙齿酸到再使不上劲,方松开他,转面吐出一口血,恶狠狠道∶“你做梦。”

裴钰笑了声,扯她入怀,俯首吻上她唇。

这一夜,武芙蓉梦里梦外,全是血的滋味。

拂晓时分,正值一天中最为黑暗之时,武芙蓉半梦半醒,感觉身旁人下了榻,没出声叫人,亲自动手整顿起着装。

待穿戴整齐,却不急着走,而是先坐到床沿给她掖了掖被子,忙完又坐了会儿,对她低声道∶"以后这幕府大小事务皆无需你来过问,我看你就是操心操太多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甚至胆敢离开我。从今往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个院子里,等着我来。”

武芙蓉醒后以为是梦,但现实告诉她并不是。从那日起,她再在幕府活动,便无人敢与她讨论朝政大事,连陈知危也是明面上不敢与她相说,背地里才与她稍说一二,远不比从前。

他晋王办事,够狠,够绝。

她之前那么想留在璇玑府,可到现在,留在这所得到的,除了冷眼,便是隔三差五一碗苦入肺腑的避子汤。

绿意不懂她,想不通她为什么宁肯冒着损伤身子的风险,也不愿有晋王的孩子。

小丫头年纪到底小,以为她的女郎回来了,愿意跟晋王恢复旧情,便是和好如初了。

甚至偶尔看不下去武芙蓉强咽那些苦药汁子,还会以自己的想法试着劝她∶“女郎,其实奴婢觉得,给殿下生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啊,殿下如今又没有子嗣,若长子长女从您的肚子出来,这该是一张多大的护身符,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您都是皇嗣的生母,莫说是殿下,即便走在外面,再厉害的人也得看您三分眼色不是。"

武芙蓉知道跟这小丫头解释太多也没有用,喝完药只是擦了擦嘴,冷静道“生孩子,很麻烦。”

绿意诧异”麻烦什么”

武芙蓉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她没办法说她首先担心古代这个医疗条件,其次没办法解释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她和裴钰这一生就算彻底捆绑上了。

她不想那样。

四月一过,天气更加暖和。

裴钰这几次来总觉得她又瘦了不少,一问才知她一直未断避子汤,刚开始叫停了几天,但后来武芙蓉和他大吵了一架,该喝还是喝,裴钰也由此动了场大怒,接连几天未踏她的院门。

武芙蓉彻底安静下去了,绿意成了整个璇玑府唯一能与她说话的人。

但主仆俩之间所能谈论的事情极少,除却一天吃喝选项,基本所剩无几。

武芙蓉开始时只顾读书习字,一天到晚泡在房中不出来,脸上连点起码的波动都没有,好像哪怕下一刻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她有日清晨洗脸,看到鱼洗里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她才感觉到,自己不对劲。

她还这么年轻,有大把时光,大可以去做些让自己感到轻松愉悦的事,干嘛要守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院子里,靠着啃书本来麻痹自己,不见阳光。

书上所言是用来明智的,不是用来逃避的。

武芙蓉好似茅塞顿开,一下子通了许多,洗完脸便走到妆镜面前坐下,喊绿意∶“给我上妆,我要出去玩。”

绿意对她的转变感到又惊又喜,但又忍不住迟疑道∶“昨日里有人通传,说殿下今日白天可能会来,您不在这等他么"

”我为什么要等他。”武芙蓉梳着头发道,“他是皇帝吗,我是他的妃嫔吗,既然他不是我也不是,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等。”

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绿意一扬下巴∶"算了,妆我自己上,你去给我挑衣裳,我要鲜艳的,好看的。”

绿意连忙点头,笑道“好,奴婢这就去,挑最艳最好看的。”

的确是最艳的,衣箱里总共就一件茶花红的织金锦缎广袖袍,不知道何时做了的,一直嫌俗没穿,这会儿翻了十八层箱底硬是被绿意给扒了上来。

武芙蓉近来瘦了一圈,五官愈发清晰,本就属于明艳的长相,在涂抹脂粉后更加光彩照人,身上清雅的气韵还中和了衣裙过于的艳,美得不可方物。

用绿意的话说,就是“换了个人”。

一番打扮完毕,武芙蓉去门口的路上,仰头沐浴着热腾腾的太阳光,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那么一点。

她没往前去,直接带着绿意从后门走了,只跟门房小厮说了一声,谁也没打招呼。

既然谁都不理她,那也别指望她能理一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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