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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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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轻声笑着以作附和,她话语突带玩味地说:「那如此,我倒是知道其中一灵的下落。」

黑羽双眼一亮,随即看向女子缓声问:「在哪?」

藏在纱巾后的桃花眸微微眯起,嘴角也微微勾勒起了笑意。她很了解男人,更了解一个耐心十足的男人无论表现的多么耐心,只要谈到他最想要的事物,他的眼神就透着躁动。

「我在崇都探出一则消息。」女子好似摆谱不说全,语调缓慢地勾动人心,「听闻万剑门百年一次的盛举正在筹办,不知十殿王可听说过铸灵大会?」

黑羽眉头微挑,他望着女子的眼神像是方才端详剑的目光。

他平淡地回答:「自然。」

「此次前往万剑门参加的名匠数不胜数,四大派掌门也必然到场。」女子的嗓音里多了几分魅惑,「但其中也不乏看热闹的闲散修真者。万剑门大门敞开来者不拒,十殿王,何不去万剑门亲自看看?」

黑羽的眸子凝起,他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他抚摸着剑柄,幽幽地说:「万剑门自诩名门正道,我一个杀孽深重的魔道,恐怕走不进去吧?」

阎罗岛分支众多,黑羽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多情阁的阁主,她诱因自己去万剑门,其中便是动了借刀杀人的念头。

但阎罗岛的人从来如此,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要禁得起激。能力是一回事,心性也是。

「此事事关圣灵,小女子也是心系岛中大事,还望十殿王见谅。」女子幽幽一叹,「若不是崇都隐藏的正道修真者众多,手下的人也不至于打探的这么不清不楚。」

黑羽冷笑着问:「你肯定圣灵在万剑门?」

女子轻轻点头,说:「决计不会错。」

噌。

黑羽拔起长剑,他高举着翻动反复端详剑身。而此时楼梯口透进来的昏光也令剑身反射出森寒的锋芒。

那锋芒返照在女子的纱巾上,逐步地逼近过来。

黑羽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口中问:「如果不在如何?」

女子背上渗出的冷汗濡湿了轻薄的衣纱,她抿唇微笑着说:「定然在的。」

嗡!

锋芒在陡然间贴在白皙的脖颈上,黑羽松懈力道,剑就平躺在女子的肩头。

「若是不在,就拿你的命来尝。可好?」

剑压在女子的肩头微微震鸣,浓郁的杀意像是慢慢散播在周遭。抽走了空气,也令她的呼吸只进不出。

「若有欺瞒。」女子保持着濒临恐惧而颤栗的嗓音,「我愿以死赔罪。」

黑羽像是逗弄地移动手腕,剑锋贴着吹弹可破的肌肤,那股冰冷令女子的脖颈起了一阵凉意。

黑羽故意来回微微挪动剑柄,旋即一把骤然握紧!

「一言为定,且等我回来。」

黑羽收回剑转身,女子在刹那倒吸了一大口气,她平静着语气问:「但十殿王要如何入万剑门?」

黑羽随手舞弄,长剑被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那长指在剑身上一弹。

铮!

清脆的剑鸣声悠长,黑羽望着长剑好奇地问。

「凭它如何?」

一道乌光从大漠右庭的天空掠过,千里在疾驰里陡然停下脚步。

他一手一个夹着海噬和洞天倾倒在沙丘上,随即喘着粗气,双眼窥视着上方。

「是黑羽。」千里警惕地望着被划向两侧的白云,「看来主子的计划成功了。」

洞天摸着被勒红的脖子,旋即拍了拍海噬。

海噬心领神会的掏出水囊递过去,然后拍了拍混圆的肚子,

问:「还有多远?」

千里目光平视着前方说:「我们已经到了,大阵就在前方。」

洞天喝水的手一顿,他讪讪地放下,随即看向海噬。

这幅沉默的表情海噬看了好久,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半天嘣不出一个字的男人很惹人厌烦。

无趣、冷漠,连笑都不会笑。可从他认识洞天到现在为止到底有多少年,他自己也说不清。

而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适合说狠话。

「事先声明啊,我以前就不怎么喜欢你。」海噬莫名的话令千里回过头,「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跟块石头似的。」

洞天神情愣了愣,随即说:「其实你话挺多的,跟我呆一块是自讨苦吃。」

「你以为我乐意啊。」海噬起身拍了拍屁股,抖下沙粒,「要不是主子的命令,跟谁搭伙也不跟你搭。」

千里纳闷地看着海噬,扯着嘴角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性子?」

海噬朝沙丘上爬了些距离,望着远处大漠右庭的方向,在飘荡无处落的清风里,看到了那屈服在大阵一角的朱雀。

火红的羽翼盖着周身,朱雀已经不再啼鸣,那漆黑密布诡异气息的锁链捆绑着它,而它的双眸则绝望的紧闭着。

「他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海噬眼里流露出不舍,「总得让我把憋了几百年的话给一次说个干净吧?」

千里挪了几步凑到洞天跟前,他犹豫地挠着耳鬓,说:「白衣夺回肉身那日我还在塞外,没机会跟他碰最后一面。现下你还在,我能说的也就是你这一去别怕寂寞,兄弟们随后就到。」

洞天淡漠的注视着千里,随后他沉默地点了下头。

海噬注视了很久才转回来,他突然说:「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去就有可能永远被困在大阵里,计划归计划,总有失误的时候。」

千里转过去神情不悦地说:「不是当初都商量好了吗?主子安排的计划从没出过错。」Z.br>

「是没出错,可就怕万一呀。」海噬走下沙丘,「这是拿我们四个人的命去赌那一次机会,千里。」他激动地竖起食指,「可就一次呀!」

千里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哪那么多话,当初拍板子时你也在,这时候反悔,早干嘛去了?」

海噬不乐意地双手叉腰,他底气十足地说:「娶了媳妇还能写休书反悔呢,你当一夜夫妻还真就百日恩了?」

千里登时瞪眼,他嗓门大了几分说:「当初你自个也说元吉能成,所以才让他去挑战。之前你不是还手把手一把屎一把尿地帮着抚养他吗?哦,现在箭到弦上,你不发了?」

海噬昂起脖子,倔声倔气地说:「不发了!那小子要出个叉子我们四个得在这阵里困一辈子!况且你以为祂是那么好挑战的吗?青龙丹,朱雀羽,白虎爪,玄武甲。这四样是咱们的宝贝,纵然交到元吉手上,他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

千里厌恶地瞪着海噬,他沉声说:「不做也得做,我收到消息元吉那小子现在被废了修为,正需要朱雀羽救命。」

海噬咕哝着说:「那小子是凡人,凡人不过百年寿命,修真的也才几百年。能活千年的都是顶天的人物,跟咱们怎么比?这一票不做,我们四个还能一直逍遥人间,何苦为难自个操那老娘们的心?」

「你!」

千里怒火中烧地瞪着海噬,他不想在与海噬胡搅蛮缠,随即压着嗓门骂了声「棒槌」,就转过身去。

两人怄气地背对背不看对方,洞天左右环视两人,突然说。

「可我不想在活了。」

听到这话的两人都齐刷刷地转过来。

天坐在沙地里捏着水囊,他说:「活了多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以前祂成仙的时候我们四个都跟着祂在俗世转悠。五湖四海,人间烟火,该看的都看过,该尝的都尝过。祂一声不吭的离开留下我们四人,难道你们就不曾想问问祂为什么吗?」

千里抱着双臂沉默,海噬呐呐地张了张嘴。

两人都没有接话。

洞天惆怅地遥望天空,眯着眼睛说:「我猜想,也许祂也活累了,不想活了。也许祂正等着一个愿意永远活下去的人来挑战祂、打败祂,成为牠。而这个人。」他笃定地说,「就是元吉。」

千里也跟着望向无边无际的天,他嗓音低迷地说:「成仙得道是修真者的梦想,元吉自小无父无母,是我们四个帮着把他抚养长大。他这一辈子都苦苦活在算计里,有时候主子的每一步走的那么完美,我都觉得可怖,也打从心底替元吉鸣不平。」

海噬惘然地叹息,说:「若是一个人生来就被人安排了一辈子的命运,活的如同一枚棋子。可他却是打心底把主子当成父亲,每一句都当做重过性命的命令,唯命是从。如此实在太过可悲,直至今时今日我都觉得我太过不是人,简直是助纣为虐。」

洞天和千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海噬。

千里咧嘴讪笑着说:「这句话还有点自知之明,我以前总以为你是头千年王八,没想到活的久了,还能从你这脑满肠肥里看到颗良心。」

海噬偏头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地看着千里。

洞天站起来,他独自一人朝着沙丘下方走,那风吹荡着青色的薄衫,他在行走间说。

「别送了,路到头就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独自走。」

千里与海噬止住刚想迈出的步伐,望着洞天孤寂的背影,走向前方的大漠。

他一直都是沉默无言的人,活了足足千年之久,可不曾遗忘寻找祂的足迹。

在其余三人看来,洞天对祂是最忠心耿耿的,也许是这一份太过执拗的忠心,也令他在失去主人的那一刻起,一直不安的在寻找。只为了寻到祂的那一天,问上一句无足轻重的为什么。

可是。

为什么?

祂只是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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