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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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里对父亲的记忆很少。
他是一个海员,很少有时间回家,我和母亲有时候会去港口看他,在船上短暂地停留一夜,这是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的时刻。
印象里他对我总是温柔又严厉——这样说也许很矛盾,但是事实如此,他在我面前总是板着脸,一副话不多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比母亲更快捕捉到我的情绪,咲子总说我更像我的父亲。
关于他的回忆在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他去世的那天夜里我在亲人的安慰下小声啜泣,朦胧中我看见他被疾病折磨的骨瘦嶙峋的手腕,那里有一块伤口,那是为了取掉腱鞘瘤留下的。
而现在,我摸着自己手腕间鼓起的小包,我不可避免的和他相似。也许不止是外表,甚至连性格——过分敏感又多情都几乎一样,我讨厌他,也讨厌自己。
我到达体育馆的时间还早,旁边已经有狂热的球迷在排队等待,光来给我的票可以走特殊通道,我就晃悠着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饮料和薯片,结账时身边擦肩而过两个学生,她们的裙子撩起好看的弧度,嘴里讨论的正是一会儿的比赛。
我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
当初鸥台在东京打比赛,学校在周末还组织同学一同前往加油助威,我记得那个时间刚好有场考试。本来我想缩缩脑袋当做没有这件事,后脚就发现咲子给我和她一起报了名,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说比赛一定很激烈。
激不激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考试估计有点悬。我叹了一口气收拾书包,大家都赶着去部活,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我和咲子了,我们俩最后在阶梯口各奔东西,我提醒她别忘了国文背诵。
那次的比赛很精彩,我无数次在看台上为星海光来捏了一把冷汗,我怕鸥台输也怕他输,当对面橘色头发的男孩摔倒的时候,我卑鄙地感叹一切都尘埃落定,可一边又为那个男孩可惜。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体育竞技的魅力,我一边想一边检票进入,座位在前面,是他抬头就可以看到我的位置。
比赛前最后几分钟他给我发消息,问我来了没有,我没回他。最后他和队伍匆匆忙忙从选手通道里走出来,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这边,我朝他挥了挥手,用力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比赛赢得很顺利,星海光来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球员,他的天赋无可置疑,同时又肯付出比旁人更多几倍的努力。
我看完球随着人流往外走,外面天色渐晚,一个人回去多少有些害怕,我只想着趁天还没全黑赶紧回酒店。转头就看见熟悉的车停在路边,刚刚在球场上大放异彩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低头刷手机,看到我之后叫我上车。
我坐上去,一边说话一边扣上安全带:“你们不用复盘吗,就来找我啦?”
“这不是赢了嘛。”他说。
我摸了摸他搭在操作杆上的手,那里贴了一个创口贴,那是他前几次比赛里接球时不小心撞翻了指甲,这种伤不大不小却最痛,我都没敢看他那场比赛,只记得他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又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疼吗?”我问他,我不太会哄人,“等会儿买个泡芙吃吗?”
他有点无语地看我,大约是知道我又把他当小孩子哄,不过他也没发作,反而顺着往下说:“好啊,我想吃中心大道的那家。”
我俩上次一起去那家店买甜品,他还被在店里的小姑娘认了出来,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抬起头来讲话的样子表情认真,她的妈妈在旁边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光来却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转头就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还给她签了名。
他大概是很喜欢小孩的。
我不禁开始幻想如果有一个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大约会遗传他的性格吗,外貌又会跟谁比较相似呢……
“在想什么?”
“在想小孩……”我无意识地回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欲盖弥彰地想要说点什么弥补自己的走神,最终支支吾吾没说出来。
我们忽然安静了。
车里播放着悠扬的歌谣,我们却默契地不再说话,我想是因为我们都在逃避迈向婚姻的最重要的几步,而这几步需要我们走出舒适圈,冒着可能会失去现有一切的风险达到最后的目的。
成年人学会衡量利弊。我们已经失去了年少时候斩钉截铁说爱恨的能力,行动和内心似乎总在摇摆,控制嘴和心的似乎是两套思维。
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不满足于简单的肌肤相触,总会有一个人先踏出那一步,我确定会不会是我,当然也不确定会不会是他。就像我不确定这样更进一步的关系会是因为爱还是形势所迫。
我们买了快餐在车上吃,这是难得的放肆时刻。我把汉堡塞进了他手里,又在薯条的包装盒上挤了一包番茄酱;我怕泡芙被挤扁了,包装精致的盒子被安置在车后座。
“等你回去了我们吃烤鱼吧?”
我们的车停在海边的堤岸上,下面有人正在烧烤,孩子跑过去的时候发出肆意的笑声,他关掉了音响,于是海浪席卷而来,淹没了小小的空间。
“好。”他眨了眨眼,换了一个话题,“我能买个新游戏机吗?”
他把手机伸过来给我看,对我来说两只手才能拿稳的汉堡他单手就捏的牢牢的,我只好看了一眼屏幕,是新发行的游戏机,人气很高。
“好呀。”我当然没有异议,毕竟运动员的赚钱能力和我这种公司职员当然不能一概而论,他也很少要买一些价格昂贵的东西,“要买哪个配置的?我帮你网购了送回家里吧?”
工资卡是填婚姻届的时候给我的,连带的还有公寓钥匙和车钥匙,我开始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直到某天我去取自己的工资的时候随手一刷才看到里面惊人的余额。
我给他打电话希望他把卡拿回去,电话那头的人倒是半点没有身怀巨款的自觉,他只是跟我说有喜欢的东西可以直接买,但是他自己需要什么时候却常常给我发消息报备。
他真的是很会给予别人安全感的一个人。
特别是对我这种敏感到糟糕的人来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