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家园遭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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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走到家门前,正想敲门,却见大门上布着蜘蛛网。
他十分纳闷,大门上檐怎么会有蜘蛛网呢?怎么啦?大伯一家不在屋里住了?
他使劲将大门一推,只听见“哐当”两声,门上的铁锁和两个铁环相撞发出了碰撞声。
龙飞拿出锁匙开了锁,推门而入。屋里的家具蒙上了一层灰尘,一片冷清破落的景象。
他想到发小梁文达家住一晚再说。
将近梁文达的住屋,龙飞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他环视一周后大吃一惊:梁文达家的住屋不翼而飞!
他站在宅基上,自言自语起来:“阿达搬家了,搬去那里了?去问爷爷再说。”
来到他爷爷屋前,龙飞见四周静悄悄的,行到屋侧边的窗口往里看,没有一点灯光。
龙飞心想:现在更深夜静,爷爷多已进入了梦乡,还是先回家将就着睡觉,明天再去问清楚……
龙飞想到这里,一阵疲劳袭来,打了几个哈欠,转身回家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龙飞提着两袋手信来到他爷爷家院子门前,向着屋里说:“爷爷、婆婆,我回来了。”
龙飞进入厅里,见村长石金长也在,恭敬地说:“石村长好!”
龙飞的爷爷龙鹤年,生有二男(老大兆福、老二兆天)一女(兆凤),年逾六旬,在村中威望极高,乡亲都尊称他“龙太爷”。
石金长一见龙飞,吃惊地说:“阿飞,你不好好在城里读书,跑回来干什么?村里后生的人都出外谋生去了,只剩下些老人留守在家,你,真无鬼出息。”
龙鹤年把龙头拐杖重重地往地上敲打了一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长娃,你乍说话了?”
石金长见龙鹤年发火了,马上转口道:“龙太爷,我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石金长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龙鹤年一眼,“阿飞呀!你考上了大学,是我们凤山开村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啊!按理你应该在校读书呀?”
“毕业了。”龙飞把他的初心梦想,和盘托出。
“唉,都怪我那天和你爸喝了点小酒,讲了村里的情况……”石金长一副自责的样子。
龙飞连忙说:“村长,哪能怪您呢!”
“咳咳!”龙鹤年咳了两声,“我孙子有志气,做得对。”
“现在村里都成这样了,你回来还能有什么作为呢?唉……”石金长望着龙飞,“去年,阿达家的鸡场破产了,全家外出谋生去了,债主进村搬物、拆屋,连村地堂那株千年古荔也挖走,说欠债还钱,无钱以物相抵,天经地义。”
“那些债主怎么可以这样,连那株镇村之树也不放过,叫乡亲们怎留乡愁?真无人性!”龙飞脑子里响起法国作家夏多布里昂的名句“我才刚刚离开我的摇篮,世界就已经面目全非”,生发出那种“望不见童年”的伤感。
是啊,只有当你失去了自己儿时故土美丽风景时,才可能有的刻骨铭心体会。在他的伤感里,不仅有失去故土美丽风景的惆怅,更有失去故土生态的羞耻,而且是在故乡遭受困难的时候被那些无良债主连根盘走,其内心不可不谓翻江倒海、肝肠寸断。
显然,牵动龙飞的故乡之物,村庄地堂上的那株古树。它高大挺拔,不仅给人昂扬的斗志,也是一种温情,是游子望乡的归所,没有树,再肥沃的土地也没有灵魂。这株古树之于故乡的价值也无可比拟。
“村长,当时你们为什么不制止!”龙飞气呼呼地质问。
“阿飞,当时我们也制止过,最后那个无人性的巫天装债主,说抵消300元饲料款将树挖走。”
“村长,你是被巫天装变卖了灵魂!”在龙飞看来,树有自己的记忆,有生命,这些是任何钱财都无法抵偿的。
夜深人静,龙飞徘徊在地堂上,眼望那个诺大的树穴,触景生情,不禁使他想起了和几个童年小伙伴在一起时的情景。
有一次,他和梁文达、梁文英、肥仔冬、二狗几个好伙伴偷偷溜到这里,偷摘这株老荔枝树的果实,被抓到村部才知道这株老荔枝树的果实,是整条村里的“救灾粮”。果实还未成熟,就被他们摘得七零八落,眼看一笔“救灾粮”就要落空,负责管树的老爷爷气得胡子翘上了天。但毕竟人老心慈,他终于说服了村长把他们放了,还把那几束荔枝也让他们带走了……
此刻,龙飞又一次想起了梁文达的妹妹梁文英,他的手心仿佛还留有她的体温,一阵心血来潮,把他带回到了那个月色晈洁的夜晚:
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来到了地堂上,树阴挡住了晈洁的月光。突然,他发觉她拉着他的手握紧了,她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在黒暗中变成两颗亮点在闪动着,柔声地问:“阿飞哥,你喜欢我吗?说真的。”
他明知会有这个结果,却依然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
这话,本应是他来问她才合乎情理的,该怎样回答她呢……
老实说,他不但喜欢她的外貌,而且为她惊人的记忆力和高贵的气质所倾倒,甚至做梦都想着她。
但临了,他却感到惶惑,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直白。他知道他们年纪还小,不宜过早恋爱,况且他才刚刚考入龙门一中,而感情,少男少女之间纯真的爱所产生的力量,却又是那样巨大而难以抗拒。
他决定不说话,听任命运去裁决,听任她来裁决。
他等待着,过了很久,他所害怕而又期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发觉她的手松了,他发觉他自己是多么的胆小……
爱之愈笃,思之愈切。他敢肯定,那晚他一定伤了她的心……
这地堂,虽然那株虬枝老叶的荔枝树已不复存在,但却引起他无尽的遐思……
记忆的帷幕徐徐地拉开,把龙飞带回到他在村里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
龙飞的家乡,地处十万大山包围,多见树木少见人,交通、信息闭塞。村里的人,自古以耕种单一的水稻为业,尽管洒尽辛勤的汗水,一年来也挣不到几个钱。
早上听鸡叫,日间听鸟叫,夜晚听狗叫,贫穷的生活、无望的前途,村里那些大龄青年,一个个都了结婚年龄,就是因为山,因为穷,始终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前来相睇,结婚就更不用说了。精神无所寄托,便自然而然地成立了“光棍团”,有时发疯一样干活,有时长卧不起,自称“卧龙”,这是多么“悲凉”的情景!
……
眼望残月流云,耳听鸡鸣狗吠,看着贫困落后的家园,看着参差不齐的泥砖茅屋,看着苍凉的群山环绕着这条小山村,他的心灵在震颤着,一种悲壮、苍凉的使命感在他心中缓缓升腾:一定要改变村里的贫穷落后面貌,建设好家园。
他开始向贫穷落后抗争,寻求建设好家园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