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隐居鸡嘴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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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广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清静。”
言谈之间,那樵夫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丁一广曾学过医术,故此对医治一些常见的疾病通晓一二,关心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得了风寒了?”
樵夫打着喷嚏,辛苦地说。“可能是早几日我上山打柴淋了雨,回到家中,当晚全身发烫。但这山区小道崎岖难行,要到圩市上去求医又太远。”
丁一广关心地:“大哥,你这病不能一拖再拖的。”
樵夫一脸无奈:“那有什么办法呢?”
丁一广自小跟随母亲学过用山草药治病,也懂得山中有无穷无尽可以医人的山草药,便说“这满山都是治病的山草药。”
樵夫大惑不解地:“治病的山草药?这里满山都是草,哪里有什么的药呢?”
“你认识它就是药,不认识它就是草。”丁一广指着路边的一些野草,“你采摘那些草药回家去煎服,再用厚重的棉被盖压着,出了一身汗,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事到如今,半信半疑的樵夫只好抱着尝试的心态,跟着丁一广采摘山草药回家去。
过了几天,那樵夫高兴地来告诉丁一广,他的风寒真的治愈了。
那樵夫名叫容子良,为了感谢丁一广,特意请他到自己家里。
丁一广盛情堆难却,只好点头答应了。来到容子良家,不一会,容子良妻子捧出热气腾腾的汤与菜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丁一广问:“大哥、大嫂,这是什么汤,什么菜呀?好香啊!”
容子良故作神秘地:“这是我们山里人招待贵客的名菜,叫‘龙虎凤'。”
丁一广听不出这是当地人的话语,打了一个怔,大惑不解:“大哥,何为‘龙虎凤'呢?”
容子良得意洋洋地解释道:“‘龙’是指毒蛇,‘虎’是指野猫,‘凤’是指山鸡。这顿汤与菜就是用这三种山物做的,十分补身好饮。”
想到本来是自由自在地在山里生存的山鸡变成了桌上的珍馐,丁一广不由得阵陈心疼。
这一顿,丁一广忍受着肉香的诱惑,没有喝汤,筷子也没有夹向山鸡肉,净夹肉边的青菜来吃。
容子良十分奇怪,问起缘由,丁一广皱着眉,说道:“我从来不杀鸡吃,也许山鸡与家鸡同类吧,一想到杀鸡那血淋淋的情景,我心里就不好受。”
容子良听了,觉得丁一广讲得颇为有理。
此后,容子良除了自己不吃山鸡和飞鸟外,还劝告其他的乡邻。
丁一广在鸡嘴岩石室里蛰居下来。
佳话传开,村民与山民们有病就上山来找这位“丁郎中”,而丁一广则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是有求必应,经常采药替人治病。
丁一广在这宁静致远的鸡嘴岩,开始了一段面岩思过的潜修生涯。
这天,山风飒爽,艳阳高照。
丁一广在山下帮村民干完农活返回鸡嘴岩,忽然,见山路边倒卧着一位中年和尚,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奄奄,便连忙上前,摘下了路边的金刚果,揉烂塞到他的嘴巴里,再替他按压“人中”,揉搓经络。
没有多久,那和尚悠悠醒来,睁开眼睛,见到丁一广慈善的面孔,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你是?”
丁一广行过礼后,道:“我姓丁,叫阿辉。请问大师,你是何方游僧?”
和尚的声音仍然柔弱,答道:“贫僧名唤一悟。”
丁一广问:“你跟哪一位师父学佛的?”
一悟回答:“我是如觉大师的徒弟。”
丁一广自小听他老爸诵读《金刚经》,听他老爸讲历代佛门师祖的轶事,如觉大师的名字也听讲过,于是便问:“是不是六祖惠能特许在他法脉下自立门户的如觉大师?”
“六祖惠能,在禅学思想史上是个承前启后的人物,其禅学思想内涵丰富,实践方法可行。其创立的应有的次弟和入手的方便,这顿修禅法对法海等后人的思想有直接影响。
而如觉的修行充满了顿悟思想,后人评价由六祖惠能口述,弟子法海执笔记录整理的《六祖坛经》,颇为融汇了佛禅机理和中华文化,是中国人写的、唯一被尊为“经”的佛教宗经。”
丁一广敬佩地说,“六祖惠能平生坎坷、命途多舛。其父卢行滔是范阳知府,遭奸臣陷害,被朝廷所贬,流放南蛮新州,贫病交加而终。自幼丧父的惠能与母相依为命,伐薪卖柴为生。24岁时,得高僧资助,北上远赴湖北黄梅东禅寺谒见禅宗五祖弘忍学佛,最终修成正果,成为禅宗六祖。惠能以其超人的智慧,将印度传入的佛教中国化、平民化、现世化,开创了极具中国特色的佛教禅宗,对传统佛教做出了重大改革和创新……”
这山野之人对佛门之事竟然了如指掌,一悟觉得奇怪:“啊,你是个俗人,对佛门的事怎么如此知晓?”
“这……”丁一广支吾了一会,道,“我笃信佛学禅宗,故此也略有知闻。”
一悟探询而问:“你信的是哪一派系的禅法?”
丁一广见他长相和蔼,直言而答:“顿悟。”
一悟大喜过望:“原来是同道中人。”
丁一广:“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三祖提出的‘不用求真,唯须息见’,这是最早建立的顿悟禅法,而四祖、五祖、六祖与此一脉相承……”一悟如数家珍般说。
一悟越讲下去,声音越弱,显得有气无力。
丁一广见一悟太饿了,便拿出自己的干粮给他吃,再问道:“你怎么会来到广怀岭这深山老林呢?”
一悟吃过干粮,顿显精神多了,在犹豫了片刻后,见丁一广慈眉善目,才直言而答:“我在皖浙交界的山中弘扬佛法时,被人计算。”
丁一广大惑不解:“弘扬佛法也会被被人计算?”
一悟叹了口气:“有恶人诬陷,说我非法集会,与当地邪教有勾结。我如今是百口莫辩,唯有急遁远走,躲避为上。”
“哦……原来也是避祸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了慎重起见,丁一广并没有向一悟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是问道,“你现打算到哪里去?”
一悟一脸的虔诚:“来到这里,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再去了。”
丁一广有些不解地:“为什么?”
一悟站了起来,指着山下:“你看!”
一悟这一动作,丁一广已经有所领悟,道:“你是指这里的山山水水不同寻常。”
“嗯。”一悟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也有同感?”
丁一广一本正经地指点着:“你看,广怀岭下的圆形坡地如高僧垫膝之蒲团,水塘基围上的圆形大小石头,排列有序,又像僧人手中的串串佛珠,那边的土岗形状扁中带圆,形似寺院中念经时所敲的木鱼。”
“你讲的话有如我佛门中人一样,还有一点,好像……”一悟脸露惊异之色。
丁一广未待一悟把话讲完,又接上了话头:“不远处的小岗状似八卦,也酷似一本半开半闭的经书;远处屹立有序的山峰叫做花石十三峰,你看它烟雾缭绕,时隐时现,恰似佛地洞天,自有一种独特的意境。”
一悟听着丁一广的指点解释,颇有同感地说:“四周云蒸霞蔚,空灵缥渺,使人如在‘般若三昧’、‘不染万境’之处。远山在云海里漂浮,一似万佛来朝。看来是天公造物,上天赐给这里的山山水水有如此浓重的佛气。”
丁一广颇有同感地点着头。
一悟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与贫僧是见解相同了?”
丁一广“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讲过,我们乃是同道中人吗?”
一悟与丁一广两人相视而笑。
丁一广手指着鸡嘴岩,诚挚地邀请道:“如不嫌弃,就到那里与我同住。”
一悟连忙点着头,说道:“能有幸与丁居士同住,贫僧正是求之不得。”
人生难得逢知已。丁一广与一悟在广怀岭的鸡嘴岩住了下来。
丁一广与一悟在患难之中相遇,颇为“同道”中人,平时一起下山,去帮村民干活,耕田耙地,无所不干。找到食物,一起分吃;找到泉水,共同品尝;遇到困难,商议解决,更多的是谈经论义,交流禅法。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悟所受牵连的冤案得以澄清,便决意重返北方,弘扬佛法。
丁一广虽然舍不得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佛门好友离开,但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