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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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浮现,她后背密密麻麻的起了凉意。
“抱歉。”她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在外面发生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进了西侧殿,就算你开着门,但凡有事根本不好说。
宫中的孕妇是高危群体,她们不会主动往人前凑,彼此间都很有默契,要离得远远的。
免得出点什么事,有嘴都说不清。
但芳贵人突然就姐姐长姐姐短,甜的跟蜜一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叫人心生不适。
芳贵人见她说的坚决,神色中的焦急一闪而过,她拿着帕子在眼角沾了沾,勉强笑道“姐姐,嫔妾知道唐突了,只心中敬爱姐姐想要亲近一二,若姐姐不愿,嫔妾也无妨。”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出来,众人对芳贵人怜惜大起,毕竟永和宫平日里也鲜少拌嘴,大家都挺和气,彼此间关系维护的挺好。
好好一小姑娘站在这,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一道聊聊天,宠妃却不给面子,直接撅回去了。
知道她受宠,倒也不必这么大的架子。
看着芳贵人尴尬的小脸苍白,眼泪都要掉下来,一旁的戴佳庶妃忍不住上前劝道“淑嫔正要去忙呢,好歹等她忙完。”
顾访嫣翘着嘴角笑了笑,温声道“戴佳姐姐温柔可亲,善解人意,那本宫就先上课去了。”
她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蹙了蹙细细的眉头,遗憾道“都要迟到了呢。”
说着客气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她比较毒,芳贵人立在她前面路中间,她就挨着墙走。反正态度很明确,孕妇莫挨老子,不吃你那套。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都嘴皮子抽了抽。
对孕妇是有潜规则要离远一点,但她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是让人觉得疑惑。
淑嫔向来懂规矩知情趣,也没什么宠妃架子,见谁都笑眯眯的。这种离的远远的还是头一次。
戴佳庶妃想到这一层,不禁心里一跳。
她原在握着芳贵人的手,还没察觉,但回过神来,就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湿哒哒的冰块一样。
恐怖。
她条件反射的撒开手,问“你手这么湿凉,怎么了”
全是黏腻的冷汗,挺恶心的。
芳贵人勉强笑了笑,抠了抠手心,一脸落寞的回自己房间了。
戴佳庶妃见她步履蹒跚,心中疑惑更深,她现在才四五个月,远远不到显怀影响走路的月份。
她琢磨着淑嫔的态度,心里一跳,莫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看来她也得离远点。
然而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见芳贵人提着点心瓜果来了,一脸孱弱苍白的小表情,软声道“戴佳姐姐。”
戴佳庶妃有点防备,但看她这软乎乎的样子,也有些心软,就温声把她往屋里让。
“怎么了”她问。
芳贵人眉眼楚楚,白着唇,可怜巴巴道“淑嫔娘娘也说了,您是最温和可亲的,我这心里难受,就想来找您说说话。”
“您和淑嫔娘娘的关系也好,实在是太厉害了,像我就不行,不知道该如何和娘娘相处。”
“都是一个宫里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好悬要和和美美的才是,故而想着,您要是能做中人,带着我去跟淑嫔娘娘赔罪,那倒是极好的。”
芳贵人言辞恳切,放下点心食盒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往她跟前推了推。
戴佳庶妃有些疑惑,拿过荷包捏了捏,全是小物件。
就听芳贵人抿着嘴笑的温柔“新得的金银锞子,都是小老虎小貔貅形状的,想来适合七阿哥玩,便给您送来了。”
“使不得,使不得。”戴佳庶妃又推回去,却被芳贵人又塞入手心握着。
“晚间我再来寻你。”
两人说定了,这才分开。
顾访嫣一到景阳宫,就见小十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一脸幽怨。
“怎么了”她好奇的问,用手中团扇轻轻戳了戳。
小十蔫巴巴的用手挡住她团扇,红着脸不说话。
身旁的小九嗤笑“能怎么被贵母妃打了。”
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就连稳重的胤禩都忍不住道“小十折了贵母妃最心爱的花木,被好一通打。”
顾访嫣坐在座位上翻开书,这才笑着问“没事折这个做什么”
他不挨打谁挨打。
就听见小十脸上的幽怨之色更加浓厚“就是,您那个弹弓还记得吗”
。
挨打不亏。
折了名贵花木,还是贵妃心爱之物,这的亏是亲儿子,换个人估计屁股得打烂。
见她这反应,小十往桌子上一趴,颇为生无可恋“终究,还是错付了。”
顾访嫣忍不住笑了,温柔道“今天作业给你抄。”
小十顿时满血复活。
小九看着两人互动,不禁眸色闪了闪。
而身后的小十一懵懵的看着几人,一副游离在状态之外的样子。
顾访嫣轻笑,干干净净少年郎。
以前总觉得孩子熊,整天不懂规矩又搞破坏,但现在才知道,一片纯稚才最难得。
等回去后,她愈加明白这个道理。
刚用过晚膳的功夫,就听见外面有传报声,说是戴佳庶妃和芳贵人一道来了。
顾访嫣眸色深了深,芳贵人太着急了,虽然铺垫过,但还是着急的要命,冲着闹着想办法都要进她的房间。
越是这样,越不让进。
她起身出去,反手关上门,立在廊下和来人打招呼。
西侧殿向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见此永和宫的视线都凝聚过来。
顾访嫣笑眯眯道“不知两位踏着夜色来访,所为何事”
话说的再好听,这不让人进门的态度是表达的态度是一清二楚。
戴佳庶妃拧起眉头,她每次过来,淑嫔娘娘的态度都特别好,何曾有这样把人堵在门口不让进的道理。
她心里生出淡淡的不快,毕竟先前对淑嫔也全是掏心掏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诧异,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淑嫔的性子也有些了解。
她不愿意,其中定然有缘由在。
她也不是哪里的傻子,闻言若有所思。
芳贵人见被人带着也没用,她面色微变,低声道“不请嫔妾进去坐坐吗”
她单刀直入。
顾访嫣眸色幽深的看着她,脸上那一直以来都温软娇怯的笑意消失,就这样静静的一句话的都不说。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像极了这呼号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看向面色难堪的芳贵人,她寸步不让。
说到底,一个嫔位,一个贵人,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又是宠妃,真拒绝芳贵人不肯叫她进门,也没人从旁的地方挑出错。
顶多说她性子执拗,不够温和。
顾访嫣看着她夜色中发青的面色,视线淡淡的流转到她肚子上,急促的笑了一下,用一种了然的语调道“您二位请回,有空再招待。”
她直白的话语让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戴佳庶妃见她一点面子都不给,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道“你去嫔妾那去。”
芳贵人黑着脸,她那里稀罕去。但淑嫔不让她进门,这也太丢脸了,还是得个台阶下。
两人又踏着夜色走了。
等回内室后,小景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见”
顾访嫣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如果芳贵人对她一见如故,那么在刚入后宫的时候,两人就是一个宫的妃嫔,有天然的优势。
但对方没反应。
如果对方是个势利眼,那她得宠不是一日两日,对方也没什么反应。
得什么样的反射弧,才能长到现在才觉得喜欢她想结交。
姐姐固然甜,但她自己会喊。
换句话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她把门一关美滋滋的开始吃锅子,这寒冷的冬夜有锅子吃可太舒服了。
这样想着,她不禁愉悦的勾起唇角。
但下一瞬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声,简直要冲破云霄。
顾访嫣当时正在吃牛肚,吃掉后,才冲小景使眼色示意她出去看看。
小景一脸疑惑的出去,一脸惊恐的进来。
“血,好多血。”
她脸都白了。
顾访嫣皱眉,低声问“怎么了”
说着就听见永和宫纷踏的脚步声,显然是人太多了,故而闹了些。
“快去请太医”戴佳庶妃满手鲜血,立在门口无助的呼喊。
她身边的奴才急着给她擦拭,但永和宫无人动弹。她脸上带着大祸临头的绝望。
“去,请太医。”她无力的挥挥手,对身边的大宫女说。
看到这一幕,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视线在淑嫔和芳贵人之间来回摇摆,不得不说淑嫔是个厉害的,她能这么坚定的拒绝,想必是看出不对。
顾访嫣也在琢磨,芳贵人无缘无故的,胎都四个月完全坐稳了,为什么突然着急找替死鬼。
并且直接找上她了,试图栽赃嫁祸。
但她没有宫中的社交礼仪,就算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笑脸热情的对待,她说拒绝就拒绝。
很快不光太医来了,皇贵妃也坐着轿辇过来,她面色苍白,披着厚厚的狐裘,怀里抱着大大的暖炉。
居高临下的看着忙乱的众人,她就算病着也极有威势,很快就探明白到底发生什么而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几日芳贵人和淑嫔走的近”
“也不算,应当是芳贵人喜欢淑嫔娘娘,想跟她亲近些,但淑嫔娘娘说她怀有身孕,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很快调查明白,不由得皱眉,这很明显是针对淑嫔设的局,非常好用。
但别人没想到,淑嫔完全没上套。
一句话执行,不把孕妇往家里领。
感谢前世的反诈语录,不好奇直接拒绝。
皇贵妃带着太医往戴佳庶妃屋里赶,狭小的空间立了很多人立马逼仄起来。
太医先是止血,仔细的看诊后,才遗憾道“接触活血的秘药太多,已经落胎回天乏术了。”
并且芳贵人有点惨,小产的时候大出血,直接伤了身子,一直养着也崩漏不止,身子彻底败了,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顾访嫣听完皱眉,这愿不愿意生孩子是自己的事,但被迫不能生就太惨了。
她在心里猜,芳贵人这一遭是早就知道自己胎儿保不住,还是拿胎儿搏前程陷害她。
感觉很没有必要,有了孩子做什么不行。
她不是芳贵人的核心竞争者,她这本钱下的有点大。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不得宠,那也轮不到芳贵人,换句话说,那是真的挨不住。
皇贵妃处理过,就觉得身子疲惫,正要走,就对上德妃的眼神,她挑眉看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德妃是她的宫女。
如今心大了,有自己的心思。
倒不受这旧主掌控了。
她不介意,宫里能为她所用的人实在太多了。
有没有德妃不大重要。
只因为老四才多关注了些,也是顾忌老四,才没有真正的对她出手,毕竟这打老鼠伤玉瓶,她身边还有老四。
她眸光闪了闪“把芳贵人带走。”
德妃站起来拦“她现在正不舒服,还是待在原地,由戴佳庶妃照看的好。”
皇贵妃嗤笑一声,根本没回话,直接扬长而去。
气的德妃直跳脚。
等人带走,奴才开始清洗地上、椅子上的血,众人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流这么的血。
戴佳庶妃还有些神情紧张,她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瑟瑟发抖。
她僵硬的立在原地,脸上那温柔的笑容终于褪去,而是苍白起来。
她想起来素来娇娇怯怯说话细声细气的淑嫔,见此都知道赶紧跑路,只有她,傻乎乎的冲上去。
现在沾染手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怪罪,如果把这事推到她身上,她倒还好,七阿哥怎么办。
他生而有疾,日子原就艰难。
如果再碰上一个有罪的母妃,那更是要被踩到泥地里。
顾访嫣一扫而过,记住众人的反应,这才慢吞吞的回去了。和芳贵人无冤无仇,她又有身孕,根本没必要争宠。
所以背后定然有人。
她比较倾向于是德妃,毕竟她对她的恶意特别大,还给她下了绝育药。
德妃见她得宠,想要除掉她,就对芳贵人下手,然后告诉她你胎都没了,不如替本宫做事,拿这个死掉的胎儿去陷害淑嫔当做投名状。
这么一想,所有的都顺理成章起来。
顾访嫣摸了摸下颌,觉得这发展好像有点意思。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芳贵人胎儿不好,去找德妃求救,结果被当成刀,来刺她了。
总不可能是芳贵人自己胎养的好好的,心甘情愿的弄掉孩子,用来陷害她。
那也太丧心病狂。
出了这些的事,她晚上睡觉都不安生,梦里铺天盖地的都是血,还有婴儿凄厉的啼哭声。
等早上睡醒,累的跟什么一样。
她心里不好受,就想着放松放松,去景阳宫上课的时候,往教室里一坐,听着那朗朗读书声,心里的抑郁瞬间好很多。
芳贵人,也才十八。
算起来也是个正在读高中或者大一的小女孩,可现在,后宫里面,她被宣布坏了身子不能生了,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她也还小呢,放在现代还在读高中。
肯定会情窦初开喜欢自己的同桌,可能会觉得校霸比较酷,也有肯定崇拜学神,唯独不会搅在宫斗的漩涡中心。
“啪。”一团纸扔在她桌子上。
顾访嫣打开一看,狗爬的字写着你是不是不开心。
她侧着身子看,就见小十冲她挤眉弄眼的逗她开心,那滑稽的小表情让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有一点点。”她也写了个小纸团,扔到小十的桌子上。
两人来来回回的传纸条,渐渐的越说越兴奋,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想不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有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是教授的手。
顾访嫣条件反射的挺直身子,乖巧的看着讲台,目不斜视。
教授冷笑“背一遍吧。”
在小十一脸担忧的表情中,顾访嫣起身,流畅的背了出来。
不就是出师表,当初看见默写并背诵全文的时候,谁不盼着自己眼瞎看不见呢。
教授皱眉,示意她坐下。
又看向一旁的十阿哥“您来背。”
小十你杀了我吧。
他呆呆道“明明一起玩,您是怎么背会的”
说好一起垫底,她却偷偷背书。
小八看他一眼,捧着自己的书立起来,让他方便照着读。
“去门口罚站。”教授直接开口。
又看向顾访嫣“淑嫔娘娘下次若还如此,微臣说不得要去请示万岁爷破例的意义何在”
顾访嫣
算你狠。
上课不摸鱼,上课就失去了意义。但对教授来说,摸鱼的学生,不是该罚站就是该打手心。
等中午回去后,她这才知道,皇贵妃让太医会诊,查出来芳贵人体内有残余的堕胎秘药。
顾访嫣简直不敢想,她要是让芳贵人进屋,那到时候她该怎么为没有发生的事辩解。
现在戴佳庶妃已经禁足了,皇帝大发雷霆,他现在虽然子嗣多,但也没多到能随意扔的地步。
戕害皇嗣是掉脑袋的大罪。
顾访嫣为自己逃过一劫而高兴。也为后宫的波涛云涌而感到恐怖。
怎么都这么厉害,四个月都稳稳当当了,说掉就掉。
这么大的胎儿,应该有小手小脚发育出雏形可,她这么一想,心里又不舒服。
大人们怎么打都行,这幼崽何其无辜。
她不高兴,蔫哒哒的,西侧殿伺候的奴才也都安静如鸡,就连小栗子都不活泼了。
整个永和宫都气氛低迷,这一次出事,众人都看在眼里,一是这宫里有条毒蛇在盯着,再就是这一次的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摘除自己的嫌疑。
德妃地位崇高,又有十四阿哥,倒也无妨。
而淑嫔更是最受宠的妃嫔,其他人已经被她挤兑的月余不曾侍寝了,就这份情意在,万岁爷根本不会拿她怎么样。
毕竟她聪明,沾都不沾芳贵人。
其他人就不一定,慎刑司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众人头顶。
而六宫也都在关注永和宫,子嗣的事是大事,特别这次还牵扯到新晋宠妃淑嫔。更是让这件事看点十足。
“我赌淑嫔短时间内要失宠。”
“以万岁爷的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再搭理她。”
“那问题来了,赌一赌下一个得宠的会是谁”
“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一个萝卜,自然要填上。”
“宜妃吧,她之前最得宠,年岁也合适。”
“新进的两个小妃嫔还没侍寝吧,会不会是她们其中一个”
“有可能,毕竟还是没吃过的新鲜。”
“德妃娘娘也不可能吧,毕竟在她宫里。”
众人猜测纷纷,吃瓜的心得到很大满足。
但康熙一连好几日都没入后宫,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好了好了不用猜了,淑嫔上报小日子,肯定没她的事了。”
“那万岁爷已经矿了这些时日,说不得要好好的松快几日,可惜她来小日子,少了个竞争对手。”
“那就是宜妃或者新进妃嫔了。”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然而皇帝还是没有入后宫。
他在听皇贵妃禀报这一次的永和宫事件,发生这样的事,是他没想到的,毕竟最近这些年,宫中不说一直太平,就算私底下闹的再凶,拿到面上那也是后宫和睦。
可不曾想,在他松懈的时候,当头一击。
皇贵妃仍旧是那苍白样子,只在唇上点了些胭脂,看着气色好些,她怕冷,裹着厚实的雪白狐裘,手里还要再拿着暖炉。
康熙看着她,随口问了一句“现在身体怎么样”
她就说自己身子还好,让他别担忧。
“这一次芳贵人吃大亏了,先前她痛到昏厥,根本没办法好好的描述,这两日见她精神好很多,便来询问。”
“据她所言,她是身子不舒服,去跟德妃请安的时候,见有太医在请平安脉,便想着也让看看。”
“太医跟她说保不住了,必掉。”
“她心里彷徨,又见淑嫔爱笑会说话,就想着多亲近亲近,但对方很是防备她。”
“然后前两天突然就掉了。”
她一一说着,就见康熙神色自若,闻言挑眉问“太医说的”
皇贵妃点头“臣妾让太医会诊,最后诊断出来,她接触过活血类的堕胎药,下的剂量比较小,但次数比较多。”
“至于她说的心里彷徨去找淑嫔,臣妾不信。”
毕竟之前没什么交集,她这又是堕胎的大事,不找主位妃嫔,不找太医,去找一个新晋的淑嫔。
对方是个小闺娘,没有生育过,得宠也就是她这月余的功夫。
根本不是能倾诉孕期危机的好对象,因为不可能真的共情。
“当然,这一切还是得万岁爷您决断。”
皇贵妃说了一句,便慢慢的退下了。
康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焦灼期盼阿哥的少年帝王了,可听见说有阿哥没了,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二福晋处呢派御医去请平安脉。”
他又想到二福晋,这姑娘有些偏执,不够温婉大气,但到底怀着嫡长孙,到时候她要是生的好,为了给嫡长孙面子,怎么也得册封太子妃。
这样安排一遭,他才处理政务去了。
而梁九功带着御医、奴才一道往撷芳殿去,到的时候就见二福晋正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便是喝口水,也让奴才喂。
把梁九功吓了一跳“二福晋这是”
他有些话不敢说,只得问。
就听一旁的小宫女解释,也是上次跌了一跤,一直怕对胎儿不好,所以卧床休息。
梁九功松了口气,介绍身后的御医,笑着道“这是千金妇科的圣手,万岁爷的意思是,来给您请个平安脉。”
这么说着,御医就上前一步要诊脉。
二福晋乖巧的伸出手,御医诊完左手诊右手,一脸凝重。
“您这两日,是不是隐隐有出血”
他一问,二福晋连忙点头,确实是这样,一点点的血,能把人给吓死了。
别让她抓到是谁,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御医面色微变,躬身行礼后,这才和梁九功一道走了。
“劳烦梁大总管禀报一声,本官求见万岁爷。”
听见这话,梁九功神情一顿,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有事。
听见他的话,康熙也有些意外,面色凝重道“怎么了”
御医犹豫片刻,跪在地上。
他老迈的脸上满是绝望。
如果现在说出来,现在就要吃挂落。
可若是不说,秋后算账更加恐怖。
“说。”康熙淡淡的低沉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怒意,他多敏感的人,就这么几句话,已经猜到什么。
“二福晋,没怀孕。”
几个字,老御医说的很艰难。
他趴伏在地上,不敢去看万岁爷恐怖的面色。
嫡长孙随着这句话,化成梦。
康熙捏了捏手,片刻就明白过来,二福晋敢让他的御医诊断,那就是笃定肯定有孕。
亦或者是先前有,现在没有。
“脉象呢”
就听御医低声道“脉象倒是隐隐有滑脉之像,但这是假的。”
“世上有女子太过盼望有喜,故而会有假脉的出现。而二福晋的就是如此。”
甚至强烈到改变身体,让身体不再有月事,从而坐实有孕的事。
康熙揉了揉眉心,已经大肆宣扬开了,结果说她只是自己执念太深,连自己的身体都骗,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
这算什么。
“你去调二福晋的脉案,将诊断过的人员聚集起来挨个询问,明儿再带两个御医一道会诊,免得冤枉了。”
康熙在想怎么善后。
却不曾想,二福晋想着御医的神色,越想越恐惧,怀疑自己胎儿不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被太子护着,又知道其他人都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而林侧福晋现在很捧着她。
也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林侧福晋养回来那白嫩的小脸,突然就想起来淑嫔前世那娇艳的模样。
她伸出手,在林侧福晋不防备的时候,狠狠的掐了上去。
长指甲,护甲,将她保护的很好。
但林侧福晋的脸直接划了几道血印子,豆大的血珠顺着脸颊流下。
脸至关重要。
林侧福晋纵然心死,但她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可若是脸毁了,这一切都没有了。
才是真正的失去希望,她没想到为什么二福晋敢对她的脸下手,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福晋只觉得扭曲的快意,她假惺惺道“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装到我手上来了,快让我看看伤到了没。”
她打完醒过神来又有些后悔,温言软语哄过后,又赶紧叫奴才给她擦洗上药,伺候的温柔妥帖。
“你没事吧”二福晋神色温柔。
林侧福晋捂着脸,脸上再也勾不起笑意,变得惨白阴沉起来。
她对着二福晋虚伪的嘴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孩子没了,太子没了,脸也没了。
她活着好像真没什么意思,
林侧福晋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下去收拾,像是认下了一样,乖巧的处置。
晚上也照样好好的伺候,特别温柔妥帖,就算被薄待也没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她脸上的印子已经结痂了,有人问了,她就说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挠的。
反正一点没给二福晋添麻烦。
二福晋见此,满意些许,乐呵呵道“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的。”
“嗯。”
撷芳殿不信林侧福晋说的话,只觉得她被踩的久了,反而生了奴性站不起来了。任由二福晋搓扁揉圆。
说起来太子妃有绝对的辖制权,但二福晋没有,二福晋和侧福晋只差一颗东珠的差别。
也照样上玉碟,也照样能出来待客,算是侧室,不算是妾。被欺辱成这样都没反应,看来平日也是个狐假虎威的。
后宫没有秘密。
太子很快就知道了,他面色一冷,福晋如此行事,怪不得先前的太子妃直接成了二福晋。
这其中可是天壤之别。
连一个刚刚小产的侧福晋都容不下,直接毁了别人的脸,他不愿意宠幸是他的事,容不得二福晋来帮他做决定。
今天敢伤林侧福晋,明天就敢伤别人。
最重要的是,他得去请罪。
他知道,皇阿玛肯定也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也是皇阿玛信奉的道理。
太子想着,看向撷芳殿的方向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前世的撷芳殿,虽然小有摩擦,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处着特别舒服,而不是像现在,做什么都有种不舒服的凝塞感。
毓庆宫到乾清宫的距离不远,他带着凌普往前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想,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皇阿玛。
前世那些事,他根本忘不掉。
甚至记忆犹新。
那些斥责,那些冷漠,在耳边萦绕。
被圈禁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他缩在毓庆宫养了这么久,尽量让自己的表现符合少年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反而有些近乡情怯。
这个时候的皇阿玛满心满眼都是为他好,对他好极了。
他很感动,却也忘不掉后期被废的感觉。
被圈禁的绝望,无人能够排解。
就算后期他因为太子妃生下有异象的嫡子而复立,他心里也有一个填不满的大洞侵蚀着他。
现在的皇阿玛,对他满是温情,他担心一抬头,就露出自己充满恨意的眼睛。
又想到二福晋,她肚子里是那个聪慧伶俐,生而有异象的嫡子吧,现在还加了个长。
想到这里,他心里紧张起来,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会不会二福晋也跟他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他们夫妻俩都有,倒也是好事一桩。
很快就到了乾清宫,摆设有一种熟悉的温柔感,他打小常来的地方,甚至住过,但到了后期,这里的摆设都变了。
乾清宫就有了陌生感,陌生的环境,陌生会对他不耐烦的皇阿玛。
他脚步顿了顿,突然增添了些不确定感。
刚到门口,就见有眼生的小太监候在门口,他不以为意,踏步走了进去。
他在正殿前停下脚步,看着白玉栏杆上有他儿时刻的印记,忍不住勾唇一笑。
“劳烦通报。”他客气点头。
作为家属犯错的储君,他的表现很好,无可厚非。
小太监进去通报说太子爷求见,康熙挑眉,拍了拍身旁人的手,感受到她的紧张,就笑着道“你俩见面不相识,朕知道的,不会拿这个罚你,放心就是。”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缓缓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