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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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打响，顾风一头扎进项目里，因为人手暂时短缺，他也要负责一部分具体工作。既要写程序，又要管理整个项目组，还要随时与客户那边联系，忙得无暇他顾。每天回到家，向晴通常已经睡了。顾风只是在洗完澡之后，钻进被子里，轻轻抱住她，吻她几下，脑子里还不受控制地想着自己的项目，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偶尔两个人能同时起床，也只是匆匆吃完早饭之后，各自上班。向晴的工作也是和平时一样忙碌，但是过去一直像女超人一样努力工作的她，最近却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不够，平时晚上如果不加班的话，做完家务洗完澡，她会找一些感兴趣的纪录片来看。但是最近，看不了几分钟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有好几次都是顾风下班后把她抱回卧室的。即使睡的比平时多，白天还是会觉得没精神，工作效率也有所下降，这让她有些不开心。想跟顾风说说这件事，但是最近两人的时间总是碰不到一起，每天起床时看他睡的那么沉，肯定很累的，向晴便默默收起了这个心思，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去烦他。饮食上也有变化，越来越喜欢吃酸的。向晴算了算日子，心里默默有了猜想。找出医保卡带在包包里，准备等工作不忙的时候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向晴的公司租的房子是公寓式的，有一个厨房，所以公司就请了一个家政阿姨专门负责采购、做午饭和清洁打扫工作，大家都叫她芳姨。芳姨在公司做了很多年，大家都很喜欢吃她做的饭。向晴的老板也很大方，经常嘱咐芳姨给大家炖肉吃，改善伙食。向晴也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跟芳姨的关系很好，芳姨也很照顾她。这一天，芳姨做了梅干菜扣肉，这是南方菜，在北方不太常见，立刻被大家一抢而空。细心的芳姨发现向晴没有吃肉，只是就着垫底的梅干菜吃了半碗饭，吃了些素菜，喝了碗汤。再结合向晴最近的表现，芳姨心里有了底数。趁向晴进来洗碗的空档，芳姨关上门，小声地问：“小晴啊，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啊？”向晴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白天总想睡觉，芳姨您都看见了啊。可能是夏天到了吧，总是犯困，而且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油腻的东西。”芳姨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上一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啊？”这提示太明显了，向晴懵了，洗碗的手停在半空中。芳姨笑着帮她关掉了水龙头，拿过纸巾帮她擦手，温柔地说：“你们啊，总是说忙，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尽快去医院查查吧，说不准啊，（指指向晴的肚子）这里面已经有小种子要发芽喽！”向晴呆了半天，嗫嚅着：“芳，芳姨，您说我……”芳姨拍拍她的手：“有什么想吃的吗？明天芳姨给你做。”说到这个，向晴更加不好意思了：“还真有，想吃鸡蛋羹，只放酱油，不放香油，想了好几天了。”“这个简单，明天给你做。”
又一个周五，向晴一起床就觉得不舒服，在卫生间干呕了一阵，也没呕出什么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芳姨的话，双手轻抚小腹，心里默念：“小小风，真的是你来了吗？”昨天顾风在公司通宵，说是赶一赶进度，这个周末争取不加班，在家里陪她。想到这一点，向晴的心里舒服了一些。不想坐地铁了，最近越来越受不了地铁里面的空气，在手机上叫了个顺风车上班。一到公司，得到了第二个好消息，老板说今天忙完了手上这批书稿，后面的书稿不着急，除周末外，下周可以安排每人再休假一天，不过要轮休，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公司里一片欢呼声，大家立即开始工作，心里都筹划着自己的休假。向晴也很开心，觉得精神振奋了很多，忙完这一批稿子，她真的要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了。临近午饭时间，向晴做完了手里的工作，整理好书稿放进文件袋，刚站起来要送去排版部那边，忽然眼前一黑，文件袋落在桌上，发出响声。芳姨正在她工位旁拖地，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赶快丢了拖把一把抱住她。“芳姨……”向晴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便昏了过去。向晴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轻微的摇晃，应该是在车上。歪头一看，雪娇在她旁边，拿着一包纸巾，正不断帮她擦汗。“雪娇，什么情况？”“你醒啦！可吓死我们了，你在公司晕倒了，还好芳姨及时抱住了你。你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们……我们现在在哪里？”“在老板车上，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来，先喝点水。”“怎么是甜的？”“我记得你有低血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放了点糖进去。”喝了半瓶水，向晴感觉舒服了一些。雪娇看她脸色有所缓和，怕她睡觉，就跟她说：“你快把手机解锁，我打个电话给顾风。”“不要，他在项目上，很忙，不要烦他。他昨天没回家，说赶一赶进度，周末在家陪我。”“你！”雪娇真是生气，这什么逻辑啊！
正说着，医院到了，老板停好车，拿了向晴的医保卡先去挂号，雪娇扶着向晴慢慢走过去。老板还有工作，安顿好她俩之后就回公司了。医生听了向晴叙述的病情，大笔一挥，开了很多检查项目。向晴有些不想去，雪娇强行拉着她做完了所有的检查。拿着结果又来找医生，医生仔细看过，确认向晴只是低血糖再加上脑供血不足才会昏倒的。听了医生的话，俩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你现在是孕早期，我不建议你输葡萄糖，最好还是通过食补加强营养。”向晴和雪娇同时瞪大了眼睛。“医生，请您再说一遍！”向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医生的胳膊。和蔼的女医生拍了拍她的手：“恭喜你啊，要做妈妈了。不过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去妇科仔细检查一下，他们会给你更专业的意见。”俩人出了诊室，坐在候诊区的长椅上休息。雪娇细心地帮向晴收好所有检查结果和单据。与她的一脸兴奋相比，向晴则是平静得有些不同寻常。“晴晴，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想不想吃点什么？”向晴摇摇头：“刚才的糖水还有吗？”“有，给你。”向晴把剩下的半瓶水摇了摇，一饮而尽。“雪娇，送我回家吧。”
回到家，向晴去卫生间洗手洗脸，回卧室换了身家居服，雪娇在厨房烧了壶热水，给向晴一杯，而她自己则泡了杯茶。俩人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闲聊。向晴后知后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雪娇被她气乐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说你这个反射弧是从鲸鱼身上移植过来的吧，从医院回来这么半天了，您老人家才有点反应。”“医生也说我脑供血不足嘛，反应慢。”“哦，对了，刚才趁你进去检查的时候，我给小郑打了电话，他们应该很快会赶回来。”向晴点点头：“嗯，谢谢。”“我在厨房泡了些米，你一天没吃东西，晚上喝点粥吧，还想吃什么让顾风给你做。”雪娇伸手调皮地摸了摸向晴的肚子：“好神奇啊，居然有小宝宝了，我要当干妈。”“那小郑就是干爹喽！”“去去去，他还没到那个级别呢。”“那我要告诉小郑多多努力呀，尽早升级成干爹，嘻嘻。”“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还有那闲工夫管他，你也不嫌累……”
另一边，小郑收到雪娇的电话，就着急地去敲顾风办公室的门。门从里面锁上了，小郑从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看，顾风正拿着手机通视频，还不时地照一下电脑屏幕或者桌上的文件，应该是正在跟客户沟通。小郑无奈，只好跟雪娇发微信通报情况。不顾同事奇怪的眼神，小郑就等在顾风办公室的门口，时不时地向里面看一下。终于看到顾风关掉了视频，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小郑又开始心疼这个大哥，但是重任在肩，他也无奈，重重地敲了三下门。顾风开了门，小郑一头闯了进去。“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小郑伸手把顾风按坐在椅子上。“你小子要干什么呀？”顾风笑骂。“风哥，你听了别着急。刚才雪娇来电话，说晴姐在公司里晕倒了。”“什么？在哪家医院？”顾风一下子跳起来。“雪娇说，问题不严重，让我们直接回你家。”“走！马上回家!”
两个男人火急火燎地撞进家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两个小女人有说有笑的温馨场面。向晴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也许是因为好心情和与闺蜜的说笑，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不过看到自家男人之后，笑容渐渐消失了。雪娇听到动静，再看到向晴的反应，知道是男主人回来了，自己该告辞了。放下杯子，问向晴：“你说还是我说？”向晴微微一笑：“我说吧。今天辛苦你了，午饭也没吃。小郑！”“啊！在呢！晴姐，你还好吧？”突然被pick，小郑有点猝不及防，被动地应了一声。向晴摇摇头：“我没事。抱歉，”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又抱歉地看向小郑，“今天不能留你们吃饭了，你替我陪雪娇吃顿好的，（指了指顾风）餐费算在他账上。”小郑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刚好今天是周末，我跟雪娇也可以约会一下。那晴姐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雪娇拿上自己的包，拍了拍雕塑一样的顾风：“风哥，不送送我们吗？”顾风看了向晴一眼，向晴正在喝水，没搭理他。顾风转身跟着他们出了门，欲言又止。雪娇看着满脸疲惫的顾风，不忍心再埋怨他：“风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最近你确实忽略了晴晴对吧？”顾风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你别太担心，她没事，你也看见了，人好好的坐在那边。不过，等下进了屋，你们俩好好谈谈，没有意外的话，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要仔细规划一下了。”刚好电梯到了，雪娇拉着小郑走进去，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风一眼，按下了关门键。
顾风回到家，看见向晴正在看电视，进厨房洗了手，慢慢走过来，坐在向晴身边。“晴儿，”顾风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对不起，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当然是你不好！”向晴气鼓鼓地打断了他，“自己快乐完了，在我肚子里种下了小种子，这十个月里让我吃不好睡不好，这么热的天不能吃冰淇淋，不能穿漂亮裙子，身材走样，皮肤变差，还不能用护肤品，不怪你怪谁！”向晴一口气说完，有点气喘，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向晴很少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话，顾风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小种子？十个月？身材走样？再想起刚才雪娇说的“没有意外的话，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要仔细规划一下了”，顾风惊讶地瞪大眼睛，轻轻地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闪：“晴儿，你是说你有了……有了小小风？是真的吗？确定吗？”顾风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向晴原本是低垂着眼帘，心里生气，不想理他。听到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抬眼，看到他满脸的惊喜和期待，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水，有些颤抖的双手，终究还是不忍心，轻轻推开他的手，抽纸巾帮他擦汗，慢慢地说：“还不能完全确定，今天毕竟只是急诊，还是要到妇科或者妇产医院查清楚才好。”顾风激动地一把抱住她：“一定是真的，医生不会看错的，我要当爸爸了，太好了！”向晴用力地推开他，烦躁地站起来：“你干什么呀！小心我的肚子！都说了还没确定，你瞎激动什么呀！讨厌死了！”说完了一甩手，转身回了卧室，还从里面锁上了门。
关门上锁的声音，像是给顾风的情绪强行按下了重启键。顾风很快冷静下来，向晴说的对，现在还没确定，万一有什么意外，向晴也是不希望他空欢喜一场。其实不止自己，如果真的不是，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吧。顾风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门：“晴儿，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郑跟我说你晕倒了，我一下子就慌了，回到家看见你没事，我才放心一些。你又跟我说可能有了宝宝，但是又不确定，我这一下午的信息量有点大，我的大脑死机了。我现在冷静下来了，你开门，我们再好好聊聊好不好？”无人应答。顾风又等了一会，向晴还是没理他。顾风挫败地低下头：“好吧，那你先休息一下，我看厨房泡了些米，我先熬粥，你还想吃什么，想好了告诉我。”转身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跟着又听见向晴“啊！”了一声。顾风赶快冲进屋里，看见向晴坐在床边，揉着自己的脚。“晴儿，脚受伤了吗？让我看看。”向晴摆摆手：“没事，就是不小心踢到床架了，揉一下就好了。”顾风轻轻握住她放在床上的另一只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又给我开门了？不生气了吗？”听到问话，向晴的脸不自觉地烧起来，却还是拉着他的大手，覆在自己小腹上，轻轻地说：“如果小小风真的已经在这里了，我不想他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看到我们在吵架。很可笑是吧？刚才还跟你说还不确定，但是自己已经默认他的存在了。老公，对不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的脑子也乱了，有些口不择言，唔……”顾风温柔地封住了她的小嘴。片刻之后，顾风从侧面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满怀歉意的说：“该道歉的人是我。刚才雪娇说的对，从这个项目一开始，我就自动忽略了你，总觉得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无论我在不在家，你都会照顾好自己，会打理好这个家，完全不用我操心。你瘦了，你吃不下东西，你容易犯困，我只当是天气热的自然反应。这一个多月，你过的很辛苦吧。对不起，我应该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说到这里，顾风又不自觉地搂紧了她。向晴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好了，我们不要再做自我批评了。我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饿扁了，我们先做饭吧。”“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我现在出去做饭。”“我不想睡，我想随时能看到你，我出去看电视等你好不好？”“好，都听你的，你高兴就好。”
吃过饭，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向晴被电视里播放的一部纪录片吸引了，顾风则搬来笔记本电脑，上网搜索本市的妇幼保健院。综合各种因素考虑，还是选择了本区的妇幼保健院，在仔细看过官网上对各位专家的介绍之后，顾风选择了其中一位医生，用向晴的手机进行了预约挂号。做完这些之后，顾风长出了一口气。看见他的反应，向晴忍不住又开始逗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大总监，又谈下了几个亿的项目啊！以后我们娘俩是喝粥吃咸菜还是吃鲍鱼海参就靠你啦！”顾风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个白眼还了回去：“你还是喝粥吧，鲍鱼海参吃完了也是吐出去，浪费了。”向晴长叹一声，摸着还很平坦的小腹，哀怨地说：“小小风，听见没？才刚一个多月，你爸就开始嫌弃我们了。要不我们不跟他了好不好？妈带你去吃汉堡包，披萨饼，烤肉，香肠，麻辣香锅，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喂！”顾风赶快捂住她的嘴，“你怎么乱说话啊！孩子会听到的！”向晴被他的行为逗笑了，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你！你是属猫的吗？乱舔什么，我这又不是冰淇淋。”顾风收回手，没敢蹭她的衣服，嫌弃地在自己身上抹了两下。提到冰淇淋，向晴的表情更哀怨了：“哎，我的宇治抹茶冰淇淋，奥利奥巧克力碎奶昔，草莓坚果酸奶奶昔……”顾风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小祖宗，我的小主，别再碎碎念了好不好？我知道，我让你受罪了，不能吃想吃的，不能穿漂亮衣服。接下来的这几个月，委屈你了，等孩子出生之后，我加倍补偿你好不好？”向晴咯咯笑着，窝进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顾风一手搂着她，一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头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向晴的双手下拉，顾风顺势低头，咬住他的专属小嘴，微微用力，向晴吃疼，呜呜地叫。顾风放开她：“你以后再当着孩子的面乱说话，我就像刚才那样教育你。”“哼！就会欺负我！”向晴气愤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顾风不以为然，一只大手不自觉地又抚上她的小腹：“希望他真的来了吧，不然你这一个多月白受罪了。”他的怀抱是她最安心的港湾，这一个多月来难得被他抱着入睡，向晴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晴儿，先别睡，先去洗澡吧。”“不嘛，困了。”“你今天去了医院，确定不洗澡了吗？”向晴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不满地瞪着他：“都是你害的。赶快抱我去洗澡，我困了。”